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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青山
她聽見陸青崖腳步聲遠了, 心裡更沮喪, 嘔得眼淚出來, 總覺得自己活像傷心過度的瓊瑤女主角。
到底沒吐出來。
她蹲在那兒不想起身, 放任自己自暴自棄。
沒過多久, 又聽見腳步聲響起,硬撐著沒回頭,就看見一瓶冰水遞到了自己面前。
接了, 才順著那骨節分明的手往上移動目光。
道路兩邊雜草瘋長, 綴了些不知名的野花, 空氣里有股草腥味兒,白衣的陸青崖, 逆光中好看得一塌糊塗。
職業病和少女心開始博弈,林媚臉發熱,喝了口水, 低聲對他道謝。
陸青崖掃她一眼,翻身上了摩托,把車開進去。愛德蒙跟在車後面, 撒丫子亂跑。
林媚沒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跟著進去。
陸青崖把車開上了賽道, 那兒已經有幾輛摩托蓄勢待發。
林媚捏著水瓶子在台階上坐下觀戰, 便見近賽道那兒有人把手裡舉著的旗子往下一壓, 七輛摩托霎時如利劍出鞘。
黃埃散漫之中, 陸青崖那輛黑紅色的車格外好認,不過一眨眼,就已衝到了車隊的最前面。
一圈,兩圈,三圈……
陸青崖始終保持領先,且與後面那些車的差距逐漸擴大,像一道閃電一樣輕盈又迅捷。
林媚不自覺地站起身,雙手緊捏成拳,暗自喊著,加油,加油……
隨著一聲哨響,摩托車衝過了終點。
林媚不由地跳起來,「耶」了聲。
她立時意識到這行為傻得出奇,轉頭一看,與伸著舌頭的愛德蒙視線對上。
愛德蒙:>
林媚:「……」
黃土賽道上,剩餘幾輛摩托車陸陸續續抵達終點,騎手下了車,挨個與陸青崖擊掌,而後勾肩搭背地往平房這兒來了。
待他們走近了,林媚認出方才發令的是單東亭。他舞著旗子,捏著秒表,興高采烈,「陸少,你現在這個成績,出線肯定沒問題!」
陸青崖抬手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差得遠。」
一幫子人挨個去水龍頭那兒沖洗,洗完了就拉開冰櫃挑點兒喝的,往台階上一坐。
陸青崖開了瓶汽水,轉頭一看,林媚已自覺挪到最邊上去了,昨天還朝她亂吠的愛德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跟她熟了起來。一人一狗,在台階上乖乖坐著。
陸青崖喝口汽水,笑了一聲。
林媚抱著書包,還在醞釀怎麼勸服陸青崖跟她上課,便覺人影一晃,他提著汽水瓶子走了過來,大馬金刀地往她身邊一坐,「不是要上課嗎,上吧。」
林媚震驚,「在這兒上?」
陸青崖轉頭看她,「不行?」愛德蒙過來蹭他小腿肚,他伸手薅了一把。
&然不行。」
&行那就不上了。」
林媚:「……」
他捏著汽水瓶子喝了一口,發上還沾著水滴,沿著發梢落下來。
林媚想看又不敢看他,「……你跟我打賭的時候,可沒提這麼多條件。」
陸青崖笑了聲,瞧她一眼,拿瓶子那手舉起來,指了指停在重點的摩托車,「隨便挑一輛,繞賽道騎一圈,我就跟你上課,地方時間你跳。」
他已信用破產,林媚不肯信他了。
陸青崖抬手,朝她勾了勾手指。
林媚頭皮一炸,緊盯著陸青崖。
&陸青崖伸手把她懷裡抱著的書包帶子一勾,「給我。」
&
沒來及阻止,那包已被陸青崖搶了過去。他拉開拉鏈,從裡面摸出本子和筆,翻開一頁空白的,在上面簽了個名字,往林媚面前一遞,「名字我已經簽了,協議內容你自己寫。」
林媚頓著。
陸青崖挑眉,「不敢?」
靜了片刻,林媚把那本子奪過去往台階上一放,霍地起身,往賽道走去。
陸青崖倒是愣了下,>
那背影雄赳赳氣昂昂。
陸青崖拍了拍愛德蒙的腦袋,「愛德蒙,把那傻妞叼回來。」
大狗歡快地奔過去,繞到林媚面前攔住去路,「汪汪」叫了幾聲。
林媚嚇得一哆嗦,回頭看去。
陸青崖已從台階上站了起來,朝她走來。
陸青崖:「你還真去啊?」
林媚低聲:「誰說我不敢。」
&車你騎不了,」陸青崖笑了聲,「林老師,這麼較真累不累啊?」
第二次被耍,林媚心裡不痛快,徹底不吭聲了。
陸青崖低頭看她。
她穿了件袖口寬大的白色上衣,牛仔短褲,修長的腿上蹬了雙帆布鞋。匆匆掃一眼,倒挺有曲線,比高中班上那些女生好多了。
這念頭只在腦海里一閃而逝,實際上他根本沒好意思往細里去看。
&少!」門口傳來一道聲音,打斷兩人。
來的是個年輕人,理了個光頭,穿著入時,像什麼韓國男團的成員,可惜半掛在他身上的一個豐|乳|肥|臀的姑娘,立即就把他的審美給暴露了。
這人叫邱博,也是跟他們一夥兒,不過不玩摩托車,而是自己在搗鼓生意。
後來,陸青崖這一幫子兄弟林媚基本都忘光了,就記得一個單東亭,一個邱博,因為這倆一個瘦得像竹竿兒,一個光頭鋥光瓦亮,有特徵,所以記得牢。
邱博摟著姑娘到了兩人跟前,瞅一眼林媚,笑說:「陸少陪姑娘解悶呢?稀奇,頭一遭啊。」
林媚心撲通跳了兩下。頭一遭?這話什麼意思?
這天中午,他們一伙人在那平房裡涮火鍋吃。
林媚第一次進屋,被裡面設施的豪華程度嚇了一跳,雖然就是個胚房,沒做裝修,但娛樂設施應有盡有。
她其實想走,被單東亭硬留下來,說感謝她幫忙當翻譯。陸青崖那幫子兄弟也開始跟著他喊「林老師」。
覺得彆扭,抗議了一聲,沒人聽,只能隨他們去了。
十八|九的男生,能聊的無非就那些話題。林媚一個本科畢業的人,坐在一群高中畢業的男生中間,聽他們聊填報志願聊未來打算,陡生一種日月如梭的感慨。
她實際比他們大不了多少,但也切切實實感覺到了閱歷的差距。
再看陸青崖,心裡羞愧,有點兒不安,總覺得自己是賊,在惦記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飯後,單東亭躺在豪華的沙發上消食,邱博和他帶來的那個叫婷婷的姑娘抱在一起開始互相嘬著嘴,愛德蒙躺在地板上睡覺。
饜足的午後,人有點兒犯困。林媚剛想去冰櫃那兒撈一瓶冰水醒醒神,卻見陸青崖從椅子上站起身,朝著她勾了勾手。
林媚沒動,「……幹什麼?」
陸青崖笑,「上課啊,幹什麼。」
平房是個「目」字的格局,陸青崖領著她離開了吃火鍋的這間房,去了最西邊的那間。
西房是間臥室,頂上吊了個奢華的水晶燈,正中一張床,兩米寬,「復古宮廷」風格的,床柱床罩一應俱全。
林媚有點兒好奇,掀開了床罩。
陸青崖忙說:「別坐!」
林媚疑惑看他。
&床,他們有時候會帶姑娘過來……沒洗過。」
林媚臉刷地紅了。
陸青崖輕咳一聲,拿遙控器打開了空調,到挨牆的真皮沙發那兒躺下,「我睡會兒,十五分鐘叫我。」
林媚上上下下地把沙發掃了一遍,心想,這沙發……也不見得是乾淨的啊。
陸青崖手臂搭在眼睛上睡過去,t恤躥上去,露出一截腰。林媚在對面坐著,手撐著沙發邊緣,看著他發愣。
她從小對明星這些沒興趣,班上女生打了雞血一樣為這個日星那個韓星要死要活的時候,她覺得不解,又有些羨慕。
等進了大學,時間都拿來苦學英語,出國交流、實習……等回過神來就畢業了,好像自己是過了一個延長的高三一樣。
大學裡有追她的,但她統統都拒絕了。不清楚自己想找個怎樣的,但至少,在她的認知裡面,自己理應不該這樣僅憑几面,就膚淺地對一個男生產生好感。
這個男生小她兩歲,還是她的「學生」。
想得亂七八糟,沒覺察到時間早過了十五分鐘。
等回過神時,陡然發現陸青崖已經睜開了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林媚愣了下,慌落落地別過視線,「……那,上課吧。」
陸青崖「嗯」了聲,但並沒有坐起來,翹起了腿,仍是那麼隨意地躺著。
林媚:「……說好了的。」
&啊,你講,我聽。還得像小學生那樣把手背起來?」
林媚陡然覺得沒意思,一回兩回就算了,還能三番五次上他的套。
一把抓起了自己的書包,往肩上一挎,徑直往外走。
&老師,」身後陸青崖聲音帶點兒諧謔的笑意,「你別這幅表情啊,好像我欺負你一樣。」
林媚一頓,猛地轉身盯住陸青崖,怒道:「耐心不是給你這麼糟蹋的。」
安靜一瞬。
陸青崖笑了,「原來你會生氣啊。」
後半程規規矩矩地騎著車,到了那鐵柵欄圍著的操場門口,把車停下。
林媚跳下車,望著他臉泛白,擰著眉聲音有點哆嗦:「……是不是該你履行承諾了。」
陸青崖一聲不吭,只是不自覺地撓了撓背——林媚的胸全程抵在那兒,似給捂出了一層的汗,總覺得不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