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媽個比的,要不是因為她是副總的小馬子(東北方言:小三),臥槽,我他媽早把她先奸後殺了。」看來這張有權被罵的挺苦,一提起這事兒仍是憤憤不平。
「也絕了,這事過了時間不長,酒店副總就通知我,說是我工作肯干,會處事,店裡決定升我為保安隊長。按說這是好事吧,可我心裡就是不踏實,老覺得那嘎達不對勁兒,鬧心。嗯,大概一個星期之前吧,晚上我在保安值班室睡覺時,突然夢到李翠翠了,哎呀我操,可把我嚇毀了,翠翠渾身是血,臉上那肉就好像被啥動物給啃了似的,一條子一條子的啷噹著,血淋淋的,有的地方都看見白色(發sai音,三聲)的骨頭了。」說到這兒,張有權下意識的咽了口吐沫,長出了口氣。
「夢裡吧,我就感覺是翠翠,她好像還要跟我說啥,可我啥也聽不見。她旁邊恍惚會站著一個穿著黑衣服的老頭子,跟我窮比劃,手裡好像還拿個啥水果。當時就給我嚇醒了,心想這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一連幾個晚上,只要我在酒店裡值班,就能夢見翠翠,還是血的呼拉的樣兒,而且身邊不光那老頭,還有別的人,也是一副狼掏狗拽遭車碾的嚇人樣,不過,這回我看清了,老頭兒手裡跟我比劃的是一個梨。」
「媽的,我就知道不對勁兒了。好末秧(東北方言:無緣無故)的提我當隊長,那下一步肯定也是讓我調到別的大城市,我操,jb大城市,估計到時候我他媽咋沒的都不知道了。」
「我還不敢跟家裡人說,更怕在班上漏了口風,被那些養的去老闆那打小報告。昨天晚上,我又夢到那翠翠她們了,那個老頭子猛地靠近我,嘴裡蹦出倆字:梨酥。我一想,光吃過核桃酥,梨酥那是要爛啊。一下子就嚇醒了。可巧,今天你們來吃飯,你們喊黎叔黎叔的,我一下子整明白了,那老頭說得是黎叔。我假裝巡店,一走一過,聽見你們報包間裡說啥命卦、旺宅的,就猜出黎叔是個陰陽先生,就想著聯繫你們,又不敢明目張胆的進去,就瞄上了你們哥倆,兄弟,你們可得救救我啊!」
看得出,這孫子是真被嚇破膽了,簡直拿我倆當再生父母了,磕頭如搗蒜。
「你說夢裡那老頭長啥樣?」胖子冷丁插了一句。
「瘦了吧唧的,尖尖臉兒,穿一身黑大褂,長得倒不咋嚇人,就是那聲音聽著膈應人,跟那啥、那啥、對,像太監。」
胖子瞅了我一眼:「就是上次吃你豆腐那老鬼,他的聲音跟二胰子(東北方言:不男不女)一樣兒。怪不得這次在男衛沒看見他呢。」
「我剛才,在衛生間,看見的那些鬼,就跟來自車禍現場一樣。」我一字一頓的對胖子說道。
我倆同時望向張有權,看來這孫子真沒撒謊!
「你們老闆到底是誰?」我倆異口同聲的問道。
「我也沒見過,平常都是副總管理酒店日常事務,老闆偶爾來一回,也是神神秘秘的,我們根本招不上邊兒。」張有權一臉無奈。
這時,保安室里猛然傳出一個有些尖利的男性聲音:「都說好奇害死貓,看來,這話真是至理名言啊,哈哈哈…..」
這一嗓子太突然了,我和胖子所說也被嚇了一跳,但那主要是人體突遭外界刺激的本能反應,可張有權的表現可就有些離譜了,他已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癱倒在地,一副世界末日降臨的絕望表情。
我和胖子稍微冷靜一下,就明白了,這屋裡應該裝了針孔攝像機之類的設備,那聲音也是從這些設備里傳出來的。
「你是誰,別藏頭露尾的,貓月子(東北方言:女人生產後頭一個月不能出門,怕受風)呢,出來讓哥們嘍嘍。」胖子總是那副大咧咧的吊樣,我想這大概就是一個流氓教師練成的較高心理素質吧。
「就憑你們兩個狗肉上不了席的貨色,還沒資格見我。等一會黎老鬼來了,我自然會現身的。現在,只好委屈你們兩個一下,對了,你們倆不是挺喜歡玩找鬼遊戲的嗎,那就先下會兒地獄吧。」
那個男人的話音未落,我們就感覺腳底下傳來一陣兒卡啦卡啦的響聲。
隨後,原本鋪著地磚的地面突然沿著一條磚縫向兩邊水平分開,而胖子、張有權我們仨則伴著一聲驚呼就掉了下去,並落到了一塊呈斜下坡的鋼板上,緊接著便象坐滑梯一樣,一路連滾帶爬的急速下跌,比他媽酒鬼酒的股價跌得還快,腦袋不時地還會撞到周圍的水泥牆壁上,磕得腦袋生疼生疼的。也不知下墜了多久,我們窟通一聲,總算四腳著地接上地氣兒了。
我被摔得是七葷八素,感覺五臟六腑都挪地兒了,再看看離我不遠的胖子,也比我強不哪兒去,正擺著周星星同學的經典摔倒姿勢趴在地上嘟囔著:「瑪勒咯逼的,這輩子都不玩過山車了,誰玩誰是孫子。」張有權就更甭提了,如果說剛才在上面他象灘泥兒,那現在就是徹頭徹尾的阿香婆肉醬了。
當此敵在暗我在明的危急時刻,我也顧不上察看張有權的傷勢,趕緊招呼胖子:「飛爺,還行嗎,給點信號唄。」
「哎呀,虧著飛爺這身橫練的五花三層肉了,要不非他媽給顛成皮凍不可。臥槽,這是哪兒啊?」胖子費力地抬起頭四下尋摸著。
我見胖子無恙,心裡稍微輕鬆了一下,畢竟胖子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稀里糊塗的被我騙來以身涉險,倘若胖子真要有個閃失,我非內疚的咬舌自盡以謝天下不可。
可是,這種輕鬆轉瞬即逝,因為,我和胖子清醒之後,立馬就要面對一個更為緊迫、甚至是更為恐怖的難題:我們怎麼離開這裡。
當時,我們身處一個一米來高的四四方方的地下通道里,借著牆壁上的凹洞裡用鐵網罩住的乳白色燈泡發出的昏黃的燈光,我們看到,在我們的後側,是一堵厚重的水泥牆,在我們的前大概500多米的地方,是一片愁慘的白光。我和胖子默默地對視了一下,彼此都知道是什麼意思: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著瞧吧。
由於通道太窄,我和胖子只能趴下匍匐前進。在往生死未卜的出口爬之前,我和胖子捅了捅張有權,一看這哥們還是那副暈暈乎乎的模樣,覺得讓他暫時躲在這裡相對還安全,待我們爬出通道,如果真能找到離開的出口,再回來接他也不遲。可是,前方真的就是生路嗎?我和胖子心裡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這個地下通道兩側的牆壁全是斑駁的綠色油漆,間或我和胖子還能看到一些殘缺不全的白色箭頭,以及寥寥數個類似漢字偏旁部首的白色字體,但當時我們倆在恐懼的驅使下,只想著儘快爬出去,並沒有過多的留意這些東西。 「阿嚏,這是啥操蛋地方啊,咋陰涼陰涼的?」胖子一甩鼻涕,不滿地罵了一句。
「你他娘的知足吧,好歹你丫還是皮毛一體的,哥們我這小塑料身板都凍透心兒了,那是拔涼拔涼地啊。」我一臉苦笑,上下牙抖得跟蹦迪的鼓點兒似的。
我倆一邊勉力說笑著,儘量消除對方的不安情緒,一邊手腳並用的往外爬,畢竟相對於通道里的陰冷昏暗,那一抹吉凶未卜的亮光還是更具誘惑力與希望。
大約在爬行了十多分鐘之後,我們終於接近了地道的盡頭,而那抹白光也越來越亮,越來越迷幻,就像是招魂的白燈籠一般。我倆奮力衝到出口處,往外一看,頓時愣住了:一座教堂赫然出現在我們面前。
是的,我們當時真的身處在了一座教堂里。不過,這座教堂跟平時那有著五彩玻璃窗、哥德式圓屋頂上畫著光屁屁小孩、拍婚紗攝影的人永遠比祈禱的人多的教堂可不一樣,而是充滿了詭異、妖邪的氣息:
這座教堂上下大概有3米來高,左右更是寬敞,估計並排行駛兩輛卡車是綽綽有餘。整座教堂全部由水泥澆築,內部沒有燭光、沒有鋼琴、沒有傳播福音的講經台,它那刺眼的光源,竟全部來自教堂頂部縱橫交錯的閃電。
那些閃電無聲無息,就像是電腦控制的彩燈一樣,在教堂頂部時隱時現,令我和胖子是瞠目結舌,這他媽是什麼高科技啊,完全顛覆了現有的物理學與氣象學理論啊。而接下來,我們看到的一幕,更是嚇得我們屁滾尿流,在閃電的照射下,教堂里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兩大排石棺。
我和胖子戰戰兢兢地爬出通道,四下尋摸了一圈,確定這座教堂里喘氣的就我們倆之後,驚魂甫定。我哆哆嗦嗦掏出煙,跟胖子一根兒,自己也點上一根兒,然後很不淡定的問了一句廢話:「胖子,你覺得、這地界兒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