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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鳳之確實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女青天,知道東海大學即將封寢,當真沒有帶葉辛回局子做筆錄。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葉辛站在路邊,看著逐漸駛遠的兩輛警車,友好的揮手告別。
一直等警車的車尾燈消失在視野,他才慢慢的放下手,扭了扭脖子,繼而轉身,朝寢室樓的方向走去。
途中,他伸手入兜,將幾根銀針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葉子哥,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和安校花幹嘛去了?」
好奇心確實是人類的本能,哪怕張浩海也不例外,看葉辛十點多才回來,頓時露出八卦的神色,
剛才下午葉辛離開寢室的時候,他可是就在寢室聽到了安校花給葉子哥打的電話。
葉辛也是坦然,畢竟身正不怕影子斜,關上寢室門,回了一句:「看電影去了。」
至於路上的小插曲,他倒是沒有多說。
「文修呢?還沒回來?」
他看到鄧文修不在寢室。
「文修哥今晚估計是不會回來了,肯定又是去外面瀟灑去了。」
鄧文修夜不歸宿也不是第一次,葉辛也沒在意。
「對了,葉子哥,老大回來了。」
張浩海壓低聲音道。
老大,指的自然是他們的寢室長,洪岩。
葉辛有點意外,畢竟洪岩已經請假離開學校三四天了,繼而順著張浩海的視線朝陽台上看去,發現洪岩正站在陽台上,像是在欣賞夜景,手裡拿著一聽啤酒,旁邊椅子上還放著十幾瓶。
「老大是晚上八點多才回來的,回來後就一直在那喝酒,喝到現在,我問發生什麼事了,他也不說。」
「別擔心。」
葉辛拍了拍張浩海的肩膀。
「我去看看。」
言罷,他朝陽台走去。
今晚月色不錯,月亮比較圓,有風,卻不大,吹在人身上很輕柔,讓人感覺很舒服。
這的確是一個殺人的好光景,只是可惜那位著名殺手挑錯了對象。
葉辛走上陽台,站在了洪岩身邊,隨手拿起一聽啤酒,將拉環拉開,很沒有公德心的將廢拉環直接丟了出去,繼而朝洪岩揚了揚酒瓶。
「走一個。」
洪岩依然望著遠方,舉起酒瓶和他虛碰了一下。
葉辛仰頭喝了一口。
酒水冰涼,他貌似暢快的呼出口氣,手肘靠在攔牆上,同樣看著遠方。
「回家去了?」
洪岩無聲的點了點頭,喝了口酒,可似乎是因為喝的太急,嗆住了,接連咳嗽了幾聲。
「慢點喝,還有那麼多,夠你喝的。」
葉辛笑道。
洪岩抹了把嘴角,握住酒瓶,也笑了笑,沉默片刻,開口道。
「她結婚了。」
葉辛神色沒有太多波動,搖晃著酒瓶,輕聲道:「所以這次請假,是回去參加她的婚禮去了?」
洪岩嗯了一聲,又仰頭喝了口酒,一聽酒,兩口就快要見底。
「她和我是一個村子的,離我家也不過半里地,我們同一個小學,同一個初中,同一個高中,只不過高考的時候,她發揮差了一點,家裡又覺得她一個女孩子,也沒必要讀太多的書,所以就放棄了讀大學的機會。」
洪岩捏著酒瓶,笑著道:「我們農村人,從來不會有太大的野心,只需要能夠有一個安穩的生活,能夠吃飽穿暖就足夠了,她家也是一樣,不讀大學,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反正她家有幾畝良田,養活她足夠了。我們約定過,等我大學畢業,工作穩定下來,就回去接她,上她家提親,可是人家一個女孩子,跟我們男孩不一樣,人家就算願意等,可她家裡人願意嗎?」
葉辛安靜聽著,默默的喝了口酒。
洪岩呼出口氣,打算喝酒,可是卻發現酒已經見底,於是把酒瓶放下,繼續笑道:「我們村有一個特別有錢的人家,至少在我們村那一塊,絕對算有錢了,開了一家很大的米廠,年收入多少我不知道,但至少婚禮上,人家的車隊可是一二十輛,那鞭炮放的,一直沒停過,村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去了,整個村都轟動了,流水席擺了一天,那比過年還要熱鬧。」
葉辛默然。
「葉子,她敬我酒的時候,我是真心替她感到高興的,嫁給這麼一戶好人家,以後的日子肯定只會享福了,新郎我也看到了,很帥氣,比我可強多了,我早就和她說過,她這樣的女孩子,老天爺一定不會辜負她的。」
洪岩放下那個空酒瓶,又啟開了一瓶新的,他至始至終都在笑,說的也是喜事,可是聽起來,卻是給人形成一種難忍的悲愴與蒼涼。
葉辛喝著酒,沒有安慰,也無從安慰,這種時刻,任何的安慰對於洪岩而言,都起不到任何效果,也沒有任何意義,他需要的,或許只是一個聽眾而已。
「我一直還在擔心,這眼見著馬上就快畢業了,要是自己混不出一個名堂,那如何向她交代。現在,她嫁人了,我的壓力也輕鬆了很多。」
洪岩仰頭喝著酒,望著夜空,嘴角帶笑,眼眶隱隱泛紅。
世間兩苦,想要而不得,擁有卻失去。
碰到這種事情,又哪能真的若無其事,一笑而過。
「人生,就像是一趟行駛的列車,路上會有很多站口,我們會看到來來往往上上下下的人,但其中大多數隻不過是順路的旅客而已,到了站,她就會下車,我們能夠做的,只能是揮手告別,然後收拾心情,帶著期待轉身迎接下一個站口,說不定在下一站,就會遇到與我們目的地相同的那個人。」
葉辛開口,酒瓶揚來。
洪岩莞爾,轉過頭,舉瓶與他碰了碰。
「謝謝了,葉子。」
葉辛搖頭一笑,喝了口酒,望著遠方。
「葉子,你說要是每個人都能像文修那樣,出身在一個富庶的家庭,那他的人生列車,站台是不是就會少一些?」
洪岩同樣望著遠方。
葉辛笑道。
「像他那樣,就不是別人下不下車的問題了,恐怕苦惱的就是怎麼趕人下車了。」
洪岩一愣,繼而大笑了起來。
大學三年多,還從未看他如此笑過,笑聲在夜色中傳出去老遠,笑得滿臉通紅,笑得眼角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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