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又再次翻看了一遍卷宗,努力尋找其中不尋常的地方。
方才看第一遍的時候,謝安就隱約感覺其中不對勁。
不過哪裡不對勁,謝安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
前前後後翻看了一遍,謝安才做到心中有數,道:「方才凌局已經說到了。張文海提前就意識到了股災的來臨,還提前清倉了股票。為何後來又大幅加倉,數額還遠遠超過之前?」
凌雁秋表示認同,「嗯,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這並不符合一個老牌操盤手的邏輯。」
謝安喝了口茶,道:「除非他遇到了什麼巨大的變故。」
凌雁秋也沒含糊,直接問道:「什麼變故呢?」
廖勇這時候接過案卷翻看起來,也敏銳的意識到了這一點,並且用好奇的目光看著謝安,提了一句:「被人威脅?」
謝安卻是搖頭:「我認為不太可能。這麼大額的股票。不太可能威脅。而且別人也沒有威脅張文海的動機啊。即便是一些大資本試圖賺錢,不得相信張文海的職業素養?幹嘛反著來呢?」
廖勇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後道:「也是。哪怕是大資本想賺錢,也應該相信張文海的職業水平才是。不可能威脅他反著來。」
凌雁秋表示出認同,「謝安,你有什麼猜測?」
謝安道:「除非是張文海忽然改了主意,主動這麼做的。」
凌雁秋更加的感到詫異,「他都清倉了股票,忽然主動加倉?還動用了更大的資金?這怎麼說得通呢?」
謝安雙手揣著茶杯,仔細的思考起來。
這也是謝安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根據資料上顯示的內容。 張文海個人的賬戶資金是十幾個億,這是他財富的巔峰。如果不配資的話,他最多也就只能調動十幾個億的資金。但是他後面竟然操盤金額達到了七十多個億。而且仍舊沒有配資。
這就很不合理。
意味著另外六十多個億的資金,來自其他人。
身為股票大作手,有什麼動力……忽然做出這麼大的轉變?
謝安百思不得其解。
他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然後雙手揉著太陽穴,陷入了沉思。
隱約間,謝安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可每次要把這東西揭開的時候,又總感覺差了點什麼。
很顯然,這些都是商業上的操作。
謝安雖然對商業的內在邏輯有一定的了解,但對股票市場了解有限。
想到這裡,謝安覺得有必要問問專業的,當下開口道:「容我去打個電話。」
凌雁秋欣然同意,「好。」
謝安走出辦公室,撥通了冷美人的電話。
裡面傳來冷美人端莊的聲音,「幹嘛呢,老六?」
謝安覺得,蘇玉卿在這方面是專業的,便沒有隱瞞什麼。一五一十的把案卷的內容告訴了冷美人,最後道:「你說,張文海明明清倉了股票,意識到了股災即將到來。可為什麼忽然調集更大的資金入場呢?」
果然,電話那頭的冷美人聽到事情後,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便收起了調侃的笑容,開始沉思起來。
過了片刻,冷美人給出了一個說法,「有可能……是內幕消息。」
謝安心頭「咯噔」一下,「內幕消息?」
蘇玉卿道:「對。國內的股票大作手,很多的確是靠本事發家的。但是做到了一定的規模後,靠尋常的手段就很難進步了。內幕消息的威力就顯示出來。如果能夠得到一個巨大的內幕消息,無疑會讓財富得到翻倍的提升。我估測,張文海當初可能得到了一個巨大的內幕消息。認為會出現什麼巨大的變故,可以讓市場再往上沖一波。所以聯合其他的資金,一起入場。」
嘶。
謝安倒吸了一口冷氣。
暗嘆冷美人真是太聰明了。
沒錯,這就是自己腦海中一直閃過的那一抹靈感。
只是自己沒能夠想明白,反而被蘇玉卿點破了。
「嗯,怎麼不說話了?」
「我的親愛的,你太厲害了。就是這個。我知道了。不過此事還請你保密。我先掛了。」謝安狠狠的誇讚了一波冷美人,然後掛了電話回到凌雁秋的辦公室。
和出門時候的一臉愁緒不同,再次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謝安臉上明顯掛上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凌雁秋看在眼裡,「怎麼?想明白了?」
「嗯。」
謝安並未隱瞞,直接轉述了冷美人的猜測。
凌雁秋和廖勇聽完之後,都吃驚不小,看謝安的眼神都變得不同了。愣是凝視了謝安許久,才慢慢的緩過神來。
啪。
凌雁秋猛的拍了把茶几,「對了,就是這樣。這就合理了,一切都說得通了。一個巨大的內幕消息,足夠扭曲一個大操盤手的操作思路。而且,張文海多出來的那六十多個億,說不定就來自給他提供內幕消息的人之手。」
謝安表示認同:「凌局說的極是。我猜測事情也是如此:張文海意識到股災來臨,把股票清倉。但是有一個大資本找上門,告訴他內幕消息,說股市還有一波行情。並且願意給他六十億操盤。一起發財。張文海眼看對方親自帶巨資入場,也就相信了。但是沒想到內幕消息是個假的。最後造成了巨額虧損。然後資方把虧損責任推給了張文海,雙方出現了巨大的分歧和矛盾。最後逼死了張文海。這可能就是張文海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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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雁秋聽聞之後十分激動。
雖然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謝安說的這一切,但破案的核心就是推理。
凌雁秋強烈的感覺到,謝安的推理沒問題。應該非常接近真相。
念及此,凌雁秋不由佩服起謝安這傢伙來。年紀不大,卻洞察細節,鞭辟入裡。
還好,自己把謝安拉進來了。
權衡再三,凌雁秋立刻拍板:「謝安分析的好啊。這筆六十億的資金,後續就和周立有關。或者和周立背後的人有關。」
謝安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嗯。
凌雁秋立刻開始安排:「廖勇,你去找證券機構,找銀行。核實當初那筆資金的來源。對方可能利用了不同的賬戶,務必追本溯源,鎖定幕後的對象。」
「是,凌局。我現在就去安排。」廖勇也是幹勁十足,立刻起身去安排。
偌大的辦公室里,只剩下謝安和凌雁秋兩個人。
兩個人相視一笑。
凌雁秋暗暗給謝安豎起大拇指,「謝總,了不得啊。你不來警局做個領導可惜人才了。」
謝安苦笑,「我也不過是拾人牙慧,還得是凌局才行。我這個人怕麻煩,也沒有凌局那般堅決如鐵辦大案的決心和勇略。」
「得了,你可別給我戴高帽了。這樣,等到廖勇追蹤到了資金來源,看看是否和周立和海工會有關。你再去請周立吃飯。」凌雁秋很合時宜的提出建議,「若這資金果真和周立有關。你請他吃飯就有針對性了。爭取一次性把他給端了。」
謝安深以為然,「還是凌局想的周到。不過這畢竟是十年前的舊案了,就算確定資金來源和周立有關,只怕也證明不了什麼。」
凌雁秋倒是不著急,自信滿滿的道:「所以才需要找周立吃飯嘛。順便還得勞煩你去見見那個陳艷茹,她曾經是張文海的情人,知道的內情很多。」
謝安道:「凌局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等廖勇調查出了結果,我就去見見陳艷茹。爭取從陳艷茹身上得到足夠多的消息。再去找周立攤牌。」
「好。那今天就先這樣。我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等廖勇這邊出了結果,我第一時間通知你。」凌雁秋如是說,並未挽留謝安。
「行,那我就先走了。」謝安也沒多留,知道凌局如今是大領導了,日理萬機。能時時刻刻在自己身上耗費足夠多的時間,已經很在乎這份朋友感情了。
就在謝安走到門口的時候,凌雁秋忽然叫住謝安。
謝安陡然停下腳步,「凌局,還有事?」
凌雁秋嚴肅提醒道:「對了,你最近多和宋玉走動。葉落的事情之後,只怕周立會狗急跳牆,對你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你如今是接下來案件的關鍵人物,更是我凌雁秋的好友。於公於私,我都不想你出事。記住了,我要你好好的。」
嚴肅的聲音里,帶著關心。
謝安釋然一笑,「知道了,凌局。你自己也注意身體,別忙的拖累了身子。」
留下一句話,謝安這才轉身離去。
被人牽掛關心的關心,其實挺溫暖的。
都說男女之間不會有純潔的友情。其實那不過是一般人的認知,對於心懷陽光品行高潔的謝安和凌雁秋來說,顯然不是這樣的。
走出警局,謝安站在大門口,抬頭看著天空的夕陽。
深秋時節的晚霞,分外的美麗。
謝安的心情也跟著好轉了很多。
雖然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但謝安知道……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找到了突破口。接下來只需要去推進就行了。
就像凌雁秋關心自己那般,謝安也想多多的去關心周圍的人。去帶給自己所珍視之人更多的歡聲笑語。
完成宋祠的理想,完成九爺的遺願。
也完成自己的想法。徹底解除身邊人的安全問題。
只要海工會倒了,謝安覺得自己和周圍所有的人,都會過上好日子。
踏踏實實的,就挺好。
至於接下來需要面對的風險,自己去就行了。
想到這裡,謝安含笑走到馬路邊,用手機打車,直奔陸紫歌的住處而去……
喜歡我都要死了,我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