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吧里音樂舒緩,光線昏暗。
只剩下零散幾桌客人還在,估摸喝多了,個個都覺得自己能的不行,吹牛逼的聲音都大了很多。
阿香在收拾各桌碗筷的時候,有意避開那幾桌客人。
謝安已經有八九成醉了,臉色紅得跟蘋果似的。腦海中回想起過往的一切。
真心話是麼?
大這個問題太敏感了啊。
而且,總感覺葉傾城在套路自己……
謝安正打算糊弄過去,葉傾城忽然大聲提醒,「看著我的眼睛,不許說謊。不然天打雷劈。」
三位馬大哈紛紛拱火。
「說謊斷子絕孫。」
「一輩子不舉。」
「八輩子舔狗。」
「……」
一個比一個惡毒。
謝安有種要踢死這三個逼的衝動。老子堂堂一讀書人,怎麼就認識你們這幫逼了啊……
咕嚕!
謝安強忍著翻腸倒胃的嘔吐之感,迎上葉傾城的充滿挑釁的美眸,好幾次想開口,卻欲言又止。
葉傾城啟動激將法,「你都離職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再說了,蘇玉卿人又不在,你怕什麼?男人一回行不行?!」
張標加碼,「老謝,要不我唱一首梁靜茹的勇氣,給你壯壯膽?」
「閉嘴吧你,安爺需要你壯膽?」
謝安喝多了就會自稱安爺……
眼看糊弄不過去,謝安點了一根煙,很瀟灑的吸了一口,「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累了。想換一種方式生活。」
葉傾城不肯罷休,「別玩抽象流,直接說。」
「9494。」
「都這樣了還要裝?」
「做個人行不行?」
謝安伸吐出一口煙圈,淡淡道:「我對蘇玉卿最多就是有點好感而已,談不上你喜歡。但是現在我清醒了。」
葉傾城道:「這只是前奏,不算真心話。清醒後面的才算。」
雖然有點強詞奪理,但謝安也沒在意,伸出兩根手指頭,「我清醒了兩點。」
葉傾城剜了這貨一眼,還真當自己是大領導了?
開口就是幾個原則,幾個要求?
徐志傑抽了抽嘴角,一臉鄙夷,「還真當自己是大領導了?這就是最大的不清醒。說人話行不?」
陳敏和張標也紛紛唏噓不已。
太裝了啊!
最後周玉潔都看不下去,親自下場,「謝安,大家都是朋友了。好好說話啊。」
謝安尬住了,「你們對領導這麼牴觸的麼……行,那我換個說法。我清醒的有兩個方面,一個是低情商說法,一個高情商說法。你們先聽那個?」
大家臉色很不好看。
怎麼感覺……又被這傢伙給裝到了?
葉傾城抽了抽嘴角,「先低情商的吧。」
謝安借著酒勁,說:「我終究不過一個普通家庭的打工仔,無論我多麼努力,多麼出色。也擺脫不了這個身份。別看蘇玉卿平時對我很重視的樣子,無非我是個好員工,有利用價值罷了。當我的利益和公司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她會還不猶豫的選擇犧牲我。」
說到這裡,謝安情緒上來了,也就肆無忌憚了:
「我能理解,也不怪她。如果我是老闆的話,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只是我不會用這樣的方式。」
葉傾城來勁了,「什麼方式?」
謝安嗤笑,「她如果親自來跟我說背鍋的事,我會欣然接受。但她沒有,竟然讓副總韓明來開除我。我為公司犧牲這麼多……呵呵,最後換來的就是這樣的下場。連見一面都不配麼?」
一股淡淡的悲涼,在眾人心中瀰漫。
三個馬大哈頭一次沒拱火。
葉傾城總結道:「也就是說,你寒心的不是被開除,而是她不親自和你說是吧?」
謝安趁著酒勁上頭,也不隱瞞了,「沒錯。這樣我會覺得自己的一切付出都不值得。我還留在公司做什麼?」
葉傾城喃喃道:「據我所知,蘇玉卿不是這樣的人啊。會不會中間有什麼誤會?後面蘇玉卿找你沒?」
「找了啊。」
「她怎麼說的?」
「我把她拉黑了。」
葉傾城:「……」
全場一片唏噓。
連老闆都敢拉黑啊……
「呵。韓明還假惺惺補償我一年的工資。我當時就在簽字欄寫下『有幾個逼錢了不起?!』,然後甩手走人。安爺以後不伺候了。」謝安倒滿一杯啤酒,仰頭喝了個精光,「離開公司的時候,我還指著所有人,說他們都是垃圾……」
然後謝安眼睛就有點發紅。
不知道是酒精的緣故,還是因為其他。
大伙兒卻沒有豎起大拇指,而是感到一陣心酸。
他們看的出來,謝安此刻貌似瀟灑,但眼睛裡流出來的悲憤和失落是掩飾不住的。
張標聽完後憤慨不已,帶入謝安的角度,「你們可能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老謝為公司拿下了三千萬的大單。幫助公司度過了最危難的時刻。蘇玉卿的確有點卸磨殺驢了,她對不起老謝。換做是我,我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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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敏氣得猛拍桌子,「你們老闆確實挺惡毒的,對這種狗比老闆就該拉黑。」
徐志傑露出同情之色,「老謝,以後你就去葉大明星公司好了。這年頭,地球離開誰不照樣轉啊。」
張標狠狠截手,「老謝去葉大明星公司,我也去。」
他們沒注意到的是,隔壁桌的蘇玉卿緊蹙秀眉,內疚……還有生氣。
拉著你的狐朋狗友一起罵我是狗比是吧?
嗯。
你很可以啊。
蘇玉卿繼續側著身子,很期待謝安後續的表演。
不是還有高情商的說法嗎?
謝安這一桌的人,注意力都放在謝安身上,完全沒注意到隔壁桌。
葉傾城收起情緒,道:「那高情商的說法呢?」
謝安很瀟灑的吸著煙,借著酒精吐出一句,「蘇玉卿身材好,退腿長,容貌傾城,氣質無敵……這些我都不否認。但是我覺得,她挺腹黑的,心術不正,配不上安爺我 。」
葉傾城聽了頓覺頭皮發麻。
膽敢這樣評價蘇玉卿的……你謝安是第一個。
陳敏只覺熱血上涌,激動的猛拍桌子,「說的好!太他媽爺們了。老謝,以後你就是我哥。弟先干為敬!」
張標也對謝安刮目相看,「老謝你能出說這話,哥們我不敬你一個都不行了。」
徐志傑有些不太情願的端起酒杯,「雖然我覺得有點裝,但……挺他媽man的。我陪你一個。」
周玉潔咬了咬牙,竟然感到幾分高興,「我也陪你一個。」
畢業一年後的大學生,既對社會的複雜有了粗淺懵懂的認識,但也保持著大學生的那份青澀。
總之一句話:這群人,就這逼樣!
葉傾城推了把醉醺醺的謝安,略微不悅,「謝安,這事兒肯定有誤會。冷美人什麼德性我最清楚了。明天我給你和冷美人組個局,有什麼話在飯桌上說開就好了。」
謝安一口否決,「沒必要。安爺我決不走回頭路。」
「非要這樣子是吧?」
「不是真心話大冒險嗎?」
這倒不是謝安任性,而是他的時間真不多了。
沒必要在一件沒希望的事兒上浪費時間。
葉傾城來氣了,「那你說,要怎樣才肯給冷美人一個解釋的機會?」
謝安一愣。
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甚至他都不覺得冷美人會解釋什麼。
韓明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代表蘇總來的。
張標代為回答,「肯定要蘇總拿錢來砸才行。」
陳敏:「光拿錢還不行,得親自來給老謝道歉。」
周玉潔聽了有點煩,「你們少說兩句行不?讓謝安說。」
眾人低頭……
謝安苦笑搖頭,「傾城,我知道你一番好意。但沒必要了。有些事兒,一旦心寒了,就什麼都沒用了。明天我帶爸媽去環球旅行,換一個生活方式。」
葉傾城不依不饒,「你就沒想過,這真是個誤會?」
謝安直接搖頭:「幾乎不可能。金瑞公司就是韓明和蘇總一起創辦的。他們是最鐵的合伙人。韓明也兩次含蓄表示,他的意思就是蘇總的意思。」
葉傾城語塞,說不出話來。
「既然要宣洩,那就乾脆宣洩到底。」葉傾城不愧是遊走於援交名利場的大拿,又給謝安開了一瓶,「從現在開始,你就當我是蘇玉卿。有什麼話,你都對著我說出來。說完之後,明天翻篇。」
謝安心血來潮,開口就來,「騙子!」
葉傾城聽了感覺很難受,「我怎麼就是騙子了?」
「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人,出了事你會罩著我。啊呸,一出事就把我拉出去祭了。大騙子。」
「還有呢?」
「狐狸精!」
「怎麼就是狐狸精?」
「我都說了我是個新人,不想做這個組長。你非讓我做,然後我就被人坑了。狐狸精!」
葉傾城聽了都咬牙,這傢伙對蘇玉卿怨念頗深啊,「繼續。」
「心機婊!」
謝安肆意宣洩。
忽然旁邊響起一個別樣的聲音:
「你說誰是心機婊?」
「說的就是你。」
「再說一遍試試?」
周圍的人都意識到了什麼,紛紛抬頭,看見了謝安身後多了一個冷艷絕美的女子,一個人的氣場就壓制了全場。
張標還拽了把謝安,「老謝你冷靜……」
「你他媽別拽我。」謝安直接推開張標,一邊轉頭一邊指著旁邊,「試試就試試,你蘇玉卿,是心機婊……」
話音剛落,謝安看見葉傾城身邊多了一個絕美的女子。
自己還用手指著人家。
蘇玉卿!
我曹……
你們幾個馬大哈,怎麼不提醒我?
蘇玉卿美眸冷冽,幾乎都要噴火了,「你說……誰是心機婊?」
喜歡我都要死了,我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