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錢塘縣通往餘杭的官道上。
有兩道騎馬,高舉火把的身影在趁夜趕路。
「五哥,你是不知道,這個學廚,不比學武來得容易。」
「我當年學刀工的時候,要將蘿蔔切得能透過月光,才算合格。」
「火候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
姬無命侃侃而談,時而說些縣內趣聞,時而說些廚藝竅門。
何五和他並駕齊驅,聽姬無命說了一路。
講的事就沒有重樣的。
人才,真是個人才。
何五心裡不禁感慨了一句。
「還有如何去除脂粉味,也有個小竅門,這是我師傅教我的」
姬無命端坐在馬上,又說起一個小竅門。
就在這時。
何五扭頭看向身後。
「嗯?」
「五哥,怎麼了?」
姬無命假裝一副驚訝的樣子問道。
何五扭頭看向身後的黑暗中,微微眯眼。
「沒事,你繼續趕路,我待會來尋你。」
「我去去就回。」
何五調轉馬頭,單手舉著火把奔向來時的路。
「噠噠噠」
何五壓低身子,讓胯下的馬加速。
官道上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在奔出數十丈後。
何五將手中的火把丟到地上。
黑夜裡,隱約見到一道身影從馬背上騰起。
幾個起落,便消失了蹤影。
姬無命看著漸漸遠去的何五,面露感慨。
他低聲喃喃道:「六扇門的動作真慢。」
「希望這個何五能搞定他們。」
「老子不就是盜了一條纏胸布嗎?」
「至於派六扇門的人追了老子一個多月嗎?」
「難道是哪個大太監,把皇宮內丟的某件寶物扣在我頭上了?」
姬無命搖了搖頭,一臉無奈。
他們這些做盜賊的就一點不好。
有的時候,盜的東西根本就沒有外界傳的那麼嚴重。
他們累死累活偷個百兩的東西。
用不了半天。
就會被傳成盜了個價值萬兩的東西。
實際是某位官員把屎盆子扣到了他們盜賊頭上。
好比他這次,不過是去汴梁皇宮轉了一圈。
隨手順了一條宮女的纏胸布而已。
轉眼就被六扇門打成盜取大內重寶的罪名。
「這世道,真是沒法弄」姬無命感慨了一句。
他提起韁繩,看向漆黑的夜色,有些猶豫。
姬無命在想,要不要趁現在擺脫何五。
仔細思考後,姬無命放慢馬奔跑的速度。
得罪六扇門他還能跑。
要是得罪玉葉堂
姬無命感覺自己跑不出玉葉堂的勢力範圍。
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抓到。
「哎」
「真是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姬無命感慨了一句,慢悠悠的趕路,等待何五回來。
大約過了一刻鐘。
只聽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
姬無命面不改色,耳朵微動。
隔著數十丈,他便聽出是何五回來了。
姬無命心中計算何五與他的距離。
在何五到達他身後三丈左右的地方時,姬無命裝出一臉驚疑的表情扭頭向後。
他手裡高舉著火把,壯著膽子問道:「五哥?」
「是我。」
何五的聲音傳來。
姬無命鬆了一口氣,調轉馬頭迎了過去。
剛到近前,姬無命藉助火把上的亮光,看清了何五的模樣。
只見何五依舊是一身青色箭衣,但衣服卻略有些凌亂。
同時。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何五身上飄來。
「五哥,怎麼回事?」姬無命好奇的問道。
何五駕馭著馬湊到姬無命身旁,從背後拿出一根沒被點燃的木棒。
藉助姬無命的火把,點燃木棒。
火光亮起。
何五瞥了一眼姬無命:「剛剛有人在後面跟蹤我們。」
聽到這話,姬無命一臉驚訝道:「跟蹤我們?」
何五點頭道:「我以為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想跟蹤我摸到玉葉堂的堂口位置。」
「我剛剛過去以後,發現不是。」
「他們是誰?」姬無命問道。
「天色太黑,沒看清。」
「不過從交手上的感覺來看,是六扇門的人。」
何五一臉平靜的說道。
「啊?六扇門的人?」姬無命一臉疑惑道:「五哥,你和六扇門的人有過節?」
說著,他輕嗅兩下,略有些緊張的說道:「五哥,我聞到一股血腥味。」
「你殺了他們?」
「沒有,我只傷了他們。」何五淡淡道:「玉葉堂雖然是大武頂級勢力。」
「但我家公子有令,對六扇門、東廠,不要主動招惹。」
「這叫互相給面子。」
姬無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何五單手舉著火把,火把突然移向姬無命。
姬無命嚇了一跳。
有些熾烤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髮絲被火焰烤到,發出輕微的焦味。
何五眯眼道:「吳兄弟,六扇門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追人。」
「你知不知道原因?」
聽到這話,姬無命心頭一跳。
他鎮定道:「啊?」
「我不知道啊」姬無命一臉迷茫的說道。
何五瞥了他一眼,一股冰冷的殺氣突然從何五身上散發出來。
感受到這股冰冷的殺氣,姬無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人皮面具下,他的本來面目臉色發白。
手心更是冷汗直冒。
這一刻,姬無命有些後悔。
他也有過耳聞。
玉葉堂的六位堂主,以前都是風雨樓的殘部。
全是殺手裡一頂一的頂級刺客。
殺人不眨眼。
手上血債纍纍。
他不過是個二品蟊賊。
除了輕功不錯,別的功夫一塌糊塗。
如果打起來,真能逃得掉嗎?
姬無命這一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對了,剛剛那個六扇門的捕頭,還提到了盜神姬無命。」
何五收回火把,身上冰冷的殺氣也同時消散。
「吳兄弟,你有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他輕聲問道。
姬無命強行鎮定,點頭道:「知道。」
「據說此人輕功極佳,為人更是俠義心腸,出入於達官顯貴、豪門富商的家中。」
「盜得的財物大多都會救濟給百姓。」
「一個月前好像他盜了大內什麼重寶,一直在被六扇門的人追查。」
「五哥,難道那六扇門的捕頭是在追姬無命?」
姬無命裝作疑惑的語氣問道。
何五點了點頭:「不錯。」
「不說這個了,吳兄弟,前面官道旁有家客棧。」
「你不是曲明堂的親傳弟子,二十歲就掌握他全部技藝的天才嗎?」
「我家公子這次派我來給少主找師傅,這事馬虎不得。」
「我想嘗嘗吳兄弟你的手藝。」
聽到這話,姬無命人皮面具下的真面目,表情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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