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眉頭微皺。
「大凶,亥子交接,自刎而死。」陳燁解讀著小蓮的運勢,喃喃道:「這句話的意思是:今晚亥時到子時交接的時候,小蓮會自殺?」
解讀出運勢的含義,陳燁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深邃。
他目光看向天色微明的窗外,嘆息道:「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陳燁不緊不慢的穿好衣服,推開房門,拿起院落中的掃把,開始清掃院子。
既然知道小蓮遇險的具體時間,陳燁也就不急於一時。
該掃院子掃院子,該做飯做飯。
待下午弄完一切,再動身也不晚。
亥子交接,就相當於23點左右(亥時21點—22點,子時23點—1點)。
按縮地成寸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小蓮。
陳燁平靜的掃著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修習先天一炁功的緣故,陳燁明顯變得更有耐心了。
就像道家典籍上所說,心有靜氣。
陳燁剛掃了幾下院子,孫勝就套著衣服急急忙忙的跑出來,一邊跑一邊打哈欠。
「義父,我起的有點晚了」
孫勝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睜著惺忪的睡眼,想接過陳燁手中的掃把。
陳燁淡淡笑了笑:「沒事,你再回去睡會吧。」
「昨晚你看《水滸傳》連環畫看到幾更?」
孫勝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嘴唇囁嚅道:「好像是三更。」
三更,是子時。
現在是凌晨5點,就睡了六個小時,難怪孫勝剛剛沒起來。
孫勝加入育嬰堂這八天來,很努力的幫著幹活,腦子機靈,手腳也勤快。
只要雞鳴聲響起,就起床掃院子、燒灶台。
稍稍減輕了陳燁的工作負擔。
前幾天,孫勝打掃房間,進入了書屋,翻出《水滸傳》、《三國演義》等連環畫。
這一下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陳燁要求他可以看,但每一頁上寫的字,都必須要學會。
孫勝頭腦靈活,在興趣的指引下,這幾天認識了不少字。
不過帶來的問題就是,他偶爾會睡的很晚。
「少熬夜,書擺在那裡不會跑。」陳燁囑咐了一句,也沒說什麼。
他和孫勝一邊大的時候,曾迷上過網絡,一看就是一通宵。
所以能夠體會孫勝的心情。
這東西不是想停就能停下來的。
上癮的時候,是真停不下來啊。
清晨的風徐徐拂過,帶來一絲涼意。
孫勝深吸幾口氣,讓自己清醒,他說道:「義父,那我去把灶台點起來。」
見孫勝沒有繼續睡覺的打算,陳燁也沒強求。
義父這個稱呼,陳燁原本是不接受的。
但孫勝對陳燁說出了他的經歷。
父親早亡,兩年前相依為命的母親又因病去世。
自此他家中再無親人。
孫勝在街上流浪了兩年。
食不果腹、被人欺凌,吃了兩年苦。
來到育嬰堂後,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稱一聲義父,他心甘情願。
聽完,陳燁嘆息一聲,接受了這個稱呼。
這世道,都不容易。
等陳燁掃完院子,大明渾身大汗淋漓,冒著白汽從外面跑回來。
大明按照《施瓦辛格鍛煉手冊》培養出了晨跑的習慣,每天雞一叫就起床,到城外林子裡跑上一陣。
陳燁對此也沒說什麼,早起晨練是好習慣,更何況大明有【全面發展】詞條,體力提升的時候,也能帶動其他屬性的增長,終歸是好事。
陳燁對大明沒有太多的期望,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當好樵夫,度過一生就足夠了。
見大明回來,陳燁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早膳。
孫勝在旁邊打下手。
「噠噠」
耳邊的馬蹄聲漸漸停下。
小女孩透過馬車的窗戶,看向外面。
馬車停在了一處小村莊中,周圍還有其他馬車,並排在一起,數量很多。
小女孩收回目光,她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但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寬大的馬車上,除了她以外還有許多孩子,年齡和她一樣,差不多都在六七歲左右,全都面黃肌瘦,一副長期處於營養不良的狀態。
他們和小女孩一樣,沉默不語,眼神灰暗。
安靜的等待著接下來他們的命運。
「王爺,這些都是戰亂導致的孤兒。」
一道渾厚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小女孩透過車窗,尋聲看去,只見一名身穿玄色鎧甲的人雙手抱拳,恭敬的對一名戴著面具的中年人說著什麼。
那個中年人的面具上刻著風雨交加的圖案,看上去有幾分詭異。
「以後這裡沒有王爺,只有風雨樓的樓主。」
「你先帶他們去吃頓飽飯,換身衣服。」
「弄好了,再帶到這裡來。」
中年人聲音溫和,語氣卻帶著上位者般的威嚴。
「是!王樓主!」
「嗯,下去吧。」
玄色鎧甲的人恭敬的施禮離開。
那戴著面具的中年人仿佛有所察覺,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迎上對方的目光,幼小的心神一顫。
對方的眼睛充滿了血色與仇恨,仿佛一隻受傷的野獸。
夢境中的畫面轉變。
清靜幽雅的竹樓中。
戴著風雨面具的中年人緩緩端起小桌上的紫砂壺,往茶杯中倒出一股散發清香的清澈茶水。
他倒出這杯茶,將茶杯推到小桌對面。
「喝了這杯茶,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傳弟子。」
小桌對面跪坐著一名身穿黑裙,面容白皙,五官精緻,卻稍顯稚嫩的女孩。
她接過茶水,一飲而盡,放下茶杯,聲音平淡的說道:「是。」
中年人笑著搖了搖頭:「茶不是這么喝的。」
女孩沒有說話,而是稍抬起頭,迎上中年人的目光。
對方的雙眼中,曾經的血色與仇恨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深邃與平靜。
女孩只看了一眼,便低下頭。
那一刻,她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對方曾經的血色與仇恨,只是藏在了心底。
面前這個舉止儒雅的中年人,如今是個為了復仇而隱忍的野獸。
畫面破碎。
過去的夢境化為黑暗。
穿著白色褻衣的秦一緩緩睜開雙眼,心臟劇烈跳動著。
幾次深呼吸後,秦一的心跳恢復平靜。
她坐起來,渾身已經濕透,額頭上掛滿了冷汗。
秦一眼神平靜,右手從被子中拿出,隨意拭去額頭的汗水。
她坐起來,凝視著昏暗的房間,久久未動。
被子下面,她的左手握著劍。
握的很緊。
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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