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的夜色纏繞著大地。
冬季的夜晚寒風刺骨,呼嘯的西北風吹刮著。
一眾人位於茫茫夜色中,此時浮現出震驚之色。
出大事了。
看向呂方的目光,已經開始詭異起來。
一個個沒有開口說話,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讓他們無法接受,堪稱是一波三折, 本以為是一場呂方栽贓陷害竇長生的事件,可最後他們發現天子之璽竟然在呂方身上,這樣的轉折本就非常難得了。
可最後竟然還有著一個轉折,呂方他竟然自爆了。
要只是栽贓陷害不成,這一次事情鬧的不小,可呂方完全自己能夠承擔下來, 就算是自己不行, 再有禮部一些官員,這全部罪責就攬過來了,真正而言和太子關係不大。
最多也就是太子黨損失不小,關鍵時刻棄車保帥,壯士割腕,換取自己的存活,這還是可以的。
可當太子二字一出,這事情就大發了。
這不是息事寧人,棄車保帥,而是要把太子拉下水。
一個個目光詭異,如今局勢他們懂了,好厲害的晉王。
一位位目光又看向晉王,今日這一局,本以為竇長生恐怖, 想不到晉王本事更高,這呂方乃是一個死士, 是晉王的心腹, 卻是偽裝成為太子黨,成功成為了太子心腹。
如今關鍵時刻反戈一擊,直接給太子來了一擊絕殺。
最為堅固的堡壘, 往往都是自內部攻破的,老祖宗傳承下來的經驗,果然是沒有一句虛假的。
一時之間,氣氛沉寂下來。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都被這一次的世間給驚住了。
良久,還是陳王率先開口,沉聲開口講道:「壓著呂大人,一起去皇城,請諸位相公和聖人一起審訊。」
涉及東宮儲君,這是捅破天的事情,私底下審訊已經是不可能了,必須要當著滿朝重臣的面前審訊,才能夠壓下疑義。
是的,這一次弄不好,就要變天了。
晉王一再的壓制喜悅,可嘴角依然翹起,浮現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來。
這一次不論是誰下手了, 但絕對是對太子一個重大打擊。
晉王目光炯炯注視著呂方, 同時也在戒備著四方,此時晉王才是不想呂方出事的人,晉王需要呂方死死的咬住太子,最好如一條瘋狗一樣,直接把太子給咬死。
呂方沒有任何反抗,直接被看押起來,仿佛是生怕呂方出現意外,陳王和晉王二人一前一後,站在呂方的前後位置,而且那閉合的木盒,也被晉王再一次打開,開始以血脈之力引動皇帝之璽。
晉王需要皇帝之璽增強的戰力,藉此杜絕半路出現的意外,尤其是太子獲得消息,從而狗急跳牆,直接開始強殺呂方。
返回神都距離並不遠,但竇長生一眾人,走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他們非常的穩重,竇長生能夠看見,晉王和陳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呂方身上,而且眾多護衛封鎖四方,杜絕意外情況出現。
竇長生茫然的跟隨著眾人,牽著赤兔火龍駒,走在眾人的後方。
這一次問罪而來,最後的結果誰也沒有預料到。
如今結果可把竇長生給驚住了,事後仔細想想的話,竇長生已經知道結果了,此時微微抬起手掌,那半截的綠葉,裹著布匹正在手中,最後佩戴好儲物戒指,把東西都收起來。
自己完全是虛驚一場,要是估算不錯的話,從始至終天子之璽就不在木盒當中,自己在神秘坊市獲得的東西,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有問題的是這位呂方,天子之璽一直在他身上。
一開始他們找到自己,也是呂方不知道採取了什麼手段的結果,要是一開始晉王直接請出皇帝之璽的話,呂方早在神都就暴露了,但可惜這位呂大人對大周的國情太熟悉了。
知道六璽不可輕動,一開始肯定只是封印在木盒中感應模糊方位,這就給呂方做手腳的機會了,等到差不多後就自爆,這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竇長生目光中浮現出忌憚,真是好厲害的人物,自己竟然沒發現端倪來。
竇長生不由看向晉王,也懷疑這位呂方是晉王的人,這一次事件當中獲益最大的就是晉王了。
畢竟太子要是被廢掉,奪嫡之爭也就結束了,晉王就會上位。
忌憚呂方的同時,竇長生更加忌憚晉王,不愧是能夠和太子鬥了幾十年的賢王,這本事是一等一的,什麼一切都拜託自己了,不過是用自己吸引注意力,好完成這一次對太子的絕殺。
一路返回神都,一直到皇城外。
走的並不快,前前後後戒備著可能出現的意外,哪怕是陳王和動用皇帝之璽的晉王,已經有著兩位武道一品戰力,可誰也不能夠保證能夠平安。
眾人看似一個沒有離開,但任誰也都知道,消息肯定早就擴散開來了。
當來到皇城外時,竇長生已經看見了皇城入口,眾多禁衛已經披甲,手持著武器,正整齊站在皇城門兩列,最為值得注意的是,高冠長袍的太子,正位於皇城門下,站在道路中央位置。
看見太子剎那,竇長生就知道太子曉得一切了。
一顆顆螢石高高懸浮,城牆之上鑲嵌著寶石,光芒不斷的蔓延開來,驅散了四方黑暗,皇城門前如同白晝,太子神色能夠清晰看見,此時太子面無表情,看見眾人後主動向前迎來講道:「晉王。」
「好本事。」
晉王冷哼一聲,卻是不回答太子,而是看向呂方,生怕此時的呂方翻供,面對著太子到來的壓力,從而出現么蛾子,直接葬送了大好局勢。
但出乎晉王預料,呂方竟然沒有任何慚愧,或者是不好意思,背叛太子像是合情合理的事情,目光坦然的和太子對勢,沒有任何的躲避和害怕。
太子面無表情的神色,首次出現了情緒波動,銀牙已經用力咬動,只是閉合著嘴巴,倒是不太明顯,眸子猶如噴火一樣,這呂方到了此時,竟然沒有驚慌和害怕。
本以為自己到來,能夠讓對方驚懼,從而鎮住呂方,不讓呂方亂說話,但如今看來是不可能的了,事情已經超出了掌控。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太子當然不敢亂開口,從而留下把柄,破格的事情也不敢做。
渾身上下瀰漫著寒意,卻是和陳王一眾人,一起朝著皇城內走去,消息早一步傳播,如今皇城已經做好準備,一路上他們暢通無阻,而保護的力量正在不斷增多。
一直來到太和殿,這莊嚴聖神之地。
太和殿中如同白晝,和白日未曾有多少區別,眾位相公端坐在太師椅上,鋪砌在中央的鮮紅地毯,伴隨著竇長生踩踏,傳出一股柔軟觸感。
一眾回來的人不少,資格不夠者,已經自動站在了太和殿外,最後能夠上殿者寥寥無幾。
呂方已經無人看押,自動的跟隨走來。
到了太和殿後,呂方已經無反抗者之地,不要說呂方了,就算是武道一品,也沒有反擊的能力。
陳王先對端坐於金椅之上,一隻手拄著下顎的聖人一拜,然後開口徐徐講道:「臣接到命令,與晉王一起追查天子之璽最後發現天子之璽在呂方身上,經過短暫詢問,呂方認為是太子指使構陷陳國公。」
「涉及太子殿下,臣已無資格審訊。」
聖人看向晉王詢問道:「是這樣嗎?」
晉王回答講道:「臣正是自呂大人身上發現天子之璽。」
聖人抬手一指講道:「請首輔檢驗天子之璽真假?」
高士洺雙手捧著木盒,微微低著身子,邁動著小步走至徐長卿身旁,徐長卿伸手打開木盒,拿出天子之璽仔細觀看起來,這東西看第一眼,就能夠知道真假。
徐長卿不止一次見到傳國玉璽,對傳國玉璽的力量不陌生,把天子之璽放回,高士洺順勢走至大將軍身旁,內閣眾位相公,開始依次的檢驗後,聖人才繼續開口講道:「天子之璽為真,」
「呂方你就是賊喊捉賊,故意誣陷忠臣,」
「你如此處心積慮的構陷陳國公,是你自己想要做,還是有人指使。」
這滿朝上下,只有少數是真心為太子,大部分都是心思叵測,尤其是能夠主動開口詢問者,沒有一個好人。
指使,指使,還是指使。
其潛在意思,已經彰顯無疑。
呂方也沒有讓人失望,非常主動坦誠講道:「是太子殿下。」
「罪臣和陳國公往日無怨,近日無讎,處心積慮對付陳國公,就是因為太子殿下和陳國公有仇。」
「放肆。」
「你胡亂攀附,太子殿下仁義之名,四海皆知,你這小人休要胡言亂語。」
呂方一開口,一些人就已經坐不住了,直接開口呵斥起來。
呂方直接無視掉了他們,不管不顧的繼續講道:「罪臣當時一時糊塗,竟然干下了錯事,如今回想起來,幸虧是事情功敗垂成,不然害死了我人族英雄陳國公,罪臣就是人族奸佞,臭名昭著,遺臭萬年。」
「事到如今,為了種族大義,罪臣已經幡然醒悟。」
「罪臣有證據。」
「太子殿下如何指使,罪臣在太子殿下指揮下,怎麼獲得的天子之璽,事情經過都有詳細記載,請聖人閱覽。」
陳王主動站出,沉聲開口講道:
「太子構陷忠良,害我族英雄。」
「不足以位居東宮儲君。」
「臣請廢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