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
黑丸圍著一塊地方繞了一圈,距離爆炸中心有約莫三十多米的距離。
「除了皮膚組織以外,還有上忍馬甲上的纖維脫落在這個地方。他應該是被攻擊後,倒在這裡停留了好一陣,所以氣味遺留的範圍才會這麼大。」
接著,黑丸蹲了下來,又抽動鼻子仔細嗅了嗅,進行著更精密的甄別。
「你們要找這個的人,應該是受了不輕的外傷,但是出血量反而很少。」
言外之意,就是宇智波炎火活著的可能性,要稍微大一些。
義勇看了一眼地面,回頭將視線拋向前邊一整排斷掉的焦黑樹幹。
「若是宇智波炎火倒在這裡,那這些樹就不是被燒斷的,而是被他的身體撞斷的……」
這可以解釋了為什麼這一排樹的斷裂面,和其餘大不相同,顯得有些粗糙。
而這排樹的盡頭,剛好是已經乾涸的泥濘河床的起點。
「那個將崔和甘沖走的忍術,也不是敵人用出來的,而是宇智波炎火為了將他們驅逐出戰場。之後,他就在那裡遭到了攻擊,撞斷一整排樹後才倒在這裡。」
如此,這些戰場要素之間的聯繫才不會割裂。
具體分析後,義勇的面前,仿佛已經出現了當晚的一部分畫面。
「的確,宇智波炎火的土遁水平也並不差,他的查克拉量也的確足以釋放這麼大規模的土流大河。」
宇智波止水點了點頭。
「如果這個術是他的手筆,那根據崔的說法,從豪火球的火光亮起到他們被沖走,其中時間相隔還不到十秒。也就是說,戰鬥開始不到十秒,宇智波炎火已經斷定對方是他沒法對付的敵人了。」
說到這,他和犬冢爪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能讓一個驕傲的宇智波上忍,十秒之內「放棄抵抗」,大概是什麼樣的角色,他們心裡大概已經有數了。
這時,黑丸那邊又傳來一陣緊湊的吸氣聲。
「喂,你又發現什麼了,可不要藏著不告訴別人!」
犬冢爪探頭過去粗催道。
「這裡。」
黑丸的獨眼無語地瞥了她一眼,隨後用右爪輕輕一揮,一道無形的微風將周圍的灰燼推開,露出了埋在土裡的一塊灰褐色石頭,接著它再次把頭埋了下去。
「這石頭的表面,有指甲被磨碎的粉末,應該被反覆抓撓過。
「此外,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應該是從底下出來的,剛剛灰燼弄乾淨,我才能聞到……」
說著,它就想用爪子把那塊石頭給刨出來。
「讓我來。」
宇智波止水遞出忍刀,鋒利的刀刃立刻撬入石頭和地面的縫隙,幾乎沒什麼阻力。
「這塊石頭本來就是鬆動的。」
他皺了皺眉,「應該是宇智波炎火倒在這裡的時候,對它做了什麼,比如留下了什麼暗號之類的……」
咔噠一聲,這塊比手掌大不了扁平石頭滾了出來。
犬冢爪蹲下,將那石頭翻了個個,沙啞的嗓音陡然升高,「上面有血!」
所有人(狗)定睛看去。
那塊石頭的底部,有人用發褐的血,畫著一個不太規則、顫顫巍巍的圓。在圓的邊緣內側,還畫著一個點。
準確的說——
義勇和止水同時反應過來了,那個點,其實是拖著淡淡小尾巴的勾玉。
「爪前輩。」
止水當即抬頭說道,「多虧了您和黑丸,現在終於找到了宇智波炎火的完整血跡樣本,還請您以此為參照,到這片地區周邊搜索,看看是否有可能發現宇智波炎火的更多蹤跡。」
「哈?難道這石頭上寫著的,是你們宇智波專門的暗號,所以不能被我知道嗎?」
犬冢爪眼神微眯,但看到止水歉意的表情後,又隨後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開玩笑的,小鬼!我這就去。不過以後我有事需要你幫忙,你可不要推辭啊!」
「您儘管放心。」
止水扯出一個值得信賴的笑容。
「那你可記好了,我可不是那種說說而已的人。」
犬冢爪說完後,結印分出兩個影分身,「大家都記住血液的味道!我和黑丸去南北方向,你們兩個去東西方向搜索,範圍二十公里。如果有發現,立刻解除分身。」
「好!」
一狗三人做好分工後,全部同時四腳貼地,朝著不同方向飛速躥去。
一時義勇竟然分不清誰是人,誰又是狗?
「炎火不愧是通過了上忍考試的精英。」
犬冢爪走後,宇智波止水捏著那塊石頭,臉上因為找到突破口而浮起笑容,「就算無法力敵對方,也留下了幫助我們確定對方身份的重要訊息。」
「……這面只有一個圓,和一個勾玉,真是什麼暗號嗎?」
義勇有些不確定地追問道。
老實說,宇智波用來供奉死者的貢品,就是這和樣子的。
而且從那個曲里拐彎的圓就可以猜測到,當時宇智波炎火留下這個訊息時,多半已經沒法好好控制自己的手指了,神智是否清醒還是兩說。
「嗯,至少我們知道,勾玉是寫輪眼的代名詞。」
止水心中明白,他此前關於襲擊者擁有寫輪眼的猜測,已經被證實了。
「至於這個圓,有可能是指兇手的臉。」
「如果是圓代表著臉,那麼動手的人就是宇智波?」
義勇突然想起失蹤消息傳來前一天,宇智波止水說他給炎火設置的幻術被解除的事,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按照止水的說法,除了精通陰屬性性質變化的封印術大師(參照水門用封印術解除帶土對九尾的控制),和擁有三勾玉及以上程度寫輪眼的宇智波,其他人是不可能解開他的幻術的。
「族人的嫌疑,我在他們失蹤的消息傳來之前,第一時間就已經排除了。」
止水搖了搖頭,「他畫的這個圓很大,而這顆勾玉卻只占了一邊。除了宇智波炎火意識模糊畫錯的可能,也許是在告訴我們,兇手也許是個只有一隻寫輪眼的外人。
「如果是這樣,剛好可以解釋,為什麼對方沒有留下屍體,而是直接把人帶走。」
義勇的眉頭微微下壓,「是為了眼睛?」
「嗯。」
止水點了點頭,「也許只有一隻寫輪眼,已經無法滿足對方的需要了。從這裡再沒有其他忍術釋放的痕跡這一點來看,對方多半是用體術把宇智波炎火打倒在此的,這些斷掉了樹正是其力量的體現。
「擁有這樣強大的身體,所以狂妄到認為自己能夠使用一顆以上的三勾玉寫輪眼,承受那種消耗,也是有可能的。」
「……」
義勇將腦子裡宇智波炎火雙眼冒血的圖像丟了出去。
「那文呢?他的屍體為什麼也被帶走了?他只是一勾玉吧?」
「要麼,是對方殺死文的辦法,可能會暴露其身份。這說明,他很有可能是木葉忍者認識的人。」
止水頓了頓,還是把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
「要麼,文也成為了實驗用的標本。對有些人來說,血繼忍者的一切身體組織,都是不可多得研究材料。」
【這種事,在忍界真是再尋常不過了。就算宇智波炎火的生還可能更大,但已經兩天過去了,該對他做什麼,應該也早就做了……】
【搞不好,這東西就是他的遺言了。】
實際上,他推理的結果一半以上都與事實相符。只是宇智波炎火之所以把「遺言」弄得像是一族特色的貢品,還有再重複面具人自稱「宇智波的亡靈」的意思在其中。
但這一點卻被忽略了。
「轟隆——」
鉛黑色的雲凝成好幾團,彼此翻滾摩擦,一陣陣金色的光明伴隨雷鳴在雲層後面閃爍,緊接著陣陣大風從遠處的森林中湧來,從兩人的身體之間穿拂而過,將滿地灰燼撕開一條條淺淺的軌跡。
「要換季節了。」
止水伸手,大拇指被落下的雨滴打濕。
「下雨會影響忍犬的搜索嗎?」
義勇問道。
「這么小的雨,暫時應該不會。」
「那我們,就在這裡等待回音吧。」
一個小時後,黑丸和犬冢爪同時回來了。
「喂,你們兩個站在雨里幹什麼?」
提問的是黑丸,看起來有些納悶。
「他們沒有毛皮,沾水也沒事了,你瞎擔心個什麼勁。」
犬冢爪擺了擺手,隨後對止水說道:「小子,你應該慶幸,如果再晚一天,雨吧一切都沖走了,我可就什麼都痕跡找不到了。」
「這麼說,爪前輩?」
止水向前一步,「您找到宇智波炎火的蹤跡了?」
義勇的眉角微微升起,死死盯住犬冢爪的面部,心臟突然像擂鼓一樣跳了起來。
「我在西北方向18公里外的一片樹葉上,發現了一滴血液,氣味和你們要找的人的血液相同,已經乾涸了。」
「18公里?」
止水愣了愣,他沒有想到犬冢爪真得能找到線索,而且還是在那麼遠的地方。
通常來說,如果被擄走的傷者在流血,應該在很近的地方就能發現痕跡,而且距離應該很平均才是。
「這種情形的確很稀有。
「一般發生這種情況,說明對方是用特殊的方式保存了傷者的身體,絕不可能就那樣抗在肩上。曾經大蛇丸就把人體裝進蛇肚子裡然後解除通靈,到地方再把蛇通靈出來,弄的我們焦頭爛額。
「之所以會留下血跡,和可能是他自己的身上沾了傷者血液,然後在那個地方短暫停留過。」
犬冢爪分析道,「但我試圖在那裡,利用對方留下的其他氣味進行追蹤時,卻發現他根本沒在周圍留下一點線索,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恐怕他不是像我們那樣跑步移動,多半是通過土龍隱之術甚至是飛行之類手段,所以來無法通過氣味進行追蹤。
「可如果是從地下或者天上,巡邏隊中的日向一族不會漏掉他的。」
止水頓了頓,覺得有些苦惱。
「聽起來,這是個能夠來無影去無蹤的傢伙啊,就跟四代火影一樣……」
「時空間忍術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那就遠超我的能力範圍了,小子。」
犬冢爪摸了摸黑丸的頭,用鋒利的指甲梳著它的皮毛。
「不過若是在地圖上,將這裡和發現第二滴血跡的位置連成一條直線,接著再延伸出去。對方的目的地,應該是在雨之國。」
【又是雨之國?】
止水用食指關節刮蹭著自己的下巴。
【難道說,對方的目的,真是鼬的那雙寫輪眼?還是說,他的老巢恰好就在那邊。】
「我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你們兩個,還要繼續追下去嗎?」
犬冢爪打量著兩個人,「我可是聽說,雨之國最近可是亂得不得了,還攪得周圍幾個小國家也不得安生。」
她的眼神逐漸下移,身位也越來越低,嚇唬義勇一般地說道:「而且雨忍氣量狹小是出了名的,殺你這種小孩子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會手軟的,搞不好連全屍都留不下。」
她一邊盯著義勇的臉,一邊皺了皺鼻子,像是在驗證著什麼。
【怎麼和炭治郎平時的動作有點像……】
義勇坦然地和她四目相對。
幾秒後,犬冢爪又欣賞地笑了,「你真是一點都不害怕,比黑丸小時候膽子還大。」
說著她恢復身位,指了指黑丸的戴著眼罩右眼和缺失的左耳。
「不過,膽子大是要付出代價的,有時候小心些也沒什麼不好。」
「你以為我是因為誰才受的傷……」
黑丸嫌棄地回應了一句,隨後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事情辦完了就回去吧,我快要餓死了。」
「我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兒子,記得來我們家玩。要是當天有忍犬出生,按照我家的規矩,會送你一隻。」
犬冢爪熱情地邀請過義勇後,再看向止水的表情卻沒那麼和友善了。
「還有你,這次因為你害我任務中斷,肯定會記在我的忍者檔案上了,到了還人情的時候,你可別推辭,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話,她也不等兩人回答,跨坐在黑丸背上一溜煙地消失了,就和她來的時候一樣乾脆。
「總覺得下次見面會發生什麼大事……」
止水撓撓頭,「她看起來很討厭我,但卻很喜歡你呢義勇。」
「走吧。」
義勇眼含感謝地看著一人一狗消失在雨中,轉頭就變成了往日的平淡,「我們去雨之國。按地圖上標註的距離,全速前進的話,我們明天早上就能到地方。」
「好。」
止水也有些擔憂鼬的安危。
如果對方真得是沖寫輪眼去的,還有在十秒內擊敗宇智波炎火的能力,那鼬的情況也不會好多少,只希望他能利用自己的智慧多拖延一陣。
否則,他只能指望著對方會懾於忍界半神的威名,暫時不要在鼬在雨隱村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動手。
當然,他最希望的,是木葉有人給那傢伙通風報信,說宇智波止水就在外邊尋找對方。他相信,自己的三勾玉寫輪眼,絕對會比鼬的更有誘惑力……
「止水,可以把文的手裏劍給我嗎?」
義勇想起了自己曾經那對半分的羽織,代表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還有兩段最難以忘懷的遺憾。
「那就是我接下來的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