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這個字一出。
尺破天一臉狂喜。
一眾長安士子面色大變。
但下一秒,高陽的聲音就隨之響起。
「準確來說,一千萬兩是最少的銀子,本官若有能力,三十年內,將共計投入兩千萬兩,五千萬兩,甚至是更多的銀子!」
「嘶!」
這一句話一出,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響起。
兩千萬兩!
五千萬兩!
甚至更多!
這是何等恐怖的數字。
高峰和高天龍嘴角一抽,他們看著毫不怯場的高陽,也是徹底服了。
這孽子,張口就來啊!
尺破天笑容僵硬,也震撼高陽的手筆。
黃子瞻滿臉敬佩,朝著高陽開口道,「下官黃子瞻,翰林院編纂,下官敢問高大人,您投這麼多錢,所為什麼?」
一時間,眾多目光齊聚高陽身上。
這個問題,他們也萬分好奇!
如果說一百萬兩銀子,是看不過柳大山的誤入歧途,那一千萬兩呢?
高陽負手看向一眾長安士子,隨後笑著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做好事,需要理由嗎?」
一瞬間。
眾人臉色大變。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嗡!
這句話迴蕩在黃子瞻腦海中,令他心靈都仿佛被淨化了。
他滿臉羞愧。
什麼叫格局,什麼叫境界!
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做好事,需要理由嗎?
人群中,一眾騷動響起。
「好!這句話太好了,好一個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此乃聖人之言啊!」
「高大人這格局,我等這輩子都追不上了。」
尺破天內心震撼。
他盯著近在咫尺的高陽,身軀都在顫抖。
這句話,也出自高陽之口?
完了!
完了啊!
他痛苦的閉上了眼。
高陽看向一眾學子,目光唏噓的道,「但如果非要說理由,那如本官所說,育嬰堂的罪魁禍首柳大山是原因之一吧。」
「一個如此勤奮好學的孩子,被狗攆,被下人打,卻因貧困,斷了逐夢之路,最終走上歧路,實在可恨可悲可嘆!」
「本官每每想起,痛徹心扉啊!」
一眾士子點點頭。
顯然,這個理由也傳到了他們耳中。
但緊接著。
高陽便繼續道,「但本官的第二個理由,便是父親大人的求學之路,對本官起了極大的影響。」
這話一出。
刷刷刷!
一眾目光,瞬間齊聚在高峰身上。
如黃子瞻等人,更是心頭滿是好奇。
「高侍郎的求學之路?」
這一瞬間,高峰也懵了。
「他?」
他來到高陽身後,壓低聲音道,「孽畜,這麼多人,別搞啊!」
但高陽直接一把摟著滿臉錯愕的高峰,高峰也只能面向一眾學子,露出僵硬的笑容。
高陽拔高聲音,朝著眾人開口道,「當年高家貧困,家徒四壁,祖父征戰沙場,生死不知。」
「父親大人在鄉下小山村,艱苦求學,後祖父憑藉著戰功,顯赫長安,本官卻極為頑劣,不喜學習,故父親大人寫了一篇《送長安孽子高陽序》,令本官印象深刻。」
嗡!
傻了!
高峰直接傻了。
《送長安孽子高陽序》,這是什麼鬼?
他沒寫過啊!
並且高天龍剛參軍時,那會兒他的確在鄉下,但幼時的他也極為頑劣,也不存在艱苦求學啊。
這一刻,高峰慌的一筆。
但上千人的目光注視下,他也沒法拆高陽的台。
倒是一眾士子,紛紛滿臉意動。
《送長安孽子高陽序》從字面上來理解,便極好理解。
送,乃贈送!
長安,乃地點。
孽子高陽,這是身份。
序,這是一種文體,有書序和贈序之分,書序一般寫在書籍最前面,贈序則是讚許,勸勉之詞。
這很顯然,是贈序,是高峰勸勉高陽勤奮學習!
黃子瞻看向高峰,朝著高峰恭敬的行禮道,「高侍郎,下官唐突,斗膽一問這《送長安孽子高陽序》是何內容,竟對高大人產生了如此深遠的影響,也正好勸勉一下我等!」
「激勵一下我等,好令我等奮發讀書!」
一聽這話。
嘩啦啦一片聲音響起。
「請高侍郎賜教!」
「請高侍郎賜教!」
眾人紛紛彎腰,伴隨著一陣陣的聲浪,朝著高峰行禮。
這一幕衝擊力極大。
高峰人都麻了。
他寫了個毛線的《送長安孽子高陽序》啊。
現在,如何下台?
高陽笑吟吟的朝高峰道,「父親大人,萬眾矚目之下,你就別藏著掖著了,快說吧。」
「如此多的學子,正等著父親大人激勵呢。」
高峰嘴唇一白。
他真是服了。
這孽子先坑他挨打,再給他挖坑。
他會個雞毛的激勵之序啊!
高陽咬著牙,後槽牙都酸了。
他的好大兒,真孝啊!
但沒辦法,此時此刻,萬眾矚目之下,是坨屎他也得生吞下去,還說一句這屎,絕了!
多年苦學,飽讀聖賢書!
現編一個!
他高峰,未嘗不行!
深吸一口氣,高峰就要開口現編。
這倒令高陽慌了。
不是,高峰真要上啊!
「我父低調,還是由本官來吧,這《送長安孽子高陽序》,乃是父親大人的心血之作,本官倒背如流!」
這時,
高陽站了出來,攔住了高峰。
高峰急了。
他瞪大眼睛,盯著高陽。
「孽子,你下去。」
「讓為父來!時間太久了,為父怕你記不清!」
高峰說道。
高陽什麼水平,他還不知道嗎?萬眾矚目之下,萬一給他來個遠看大石頭,近看石頭大,那他就廢了。
「父親大人,還是讓孩兒來吧!你太勞累了,還是先下去休息休息吧。」高陽開口道。
高峰什麼水準,他還能不知道嗎?
萬一來句遠看大狗屎,近看狗屎大,那豈不是耽誤他的搞錢大計?
「不!」
「陽兒,你從睢陽歸來,便一直勞累,還是你下去休息一會兒吧,這序你把握不住,讓為父來!」
一時間,父子互不相讓。
誰都不放心誰。
但這一幕落在黃子瞻,以及一眾長安士子的眼中,卻格外不同了,他們滿臉動容,十分艷羨。
「高侍郎和高大人之間的父子情,真是令人艷羨啊!」
「是啊!」
「豪門大族,如此父慈子孝的關係,太難見了。」
「定國公府,家風淳樸,我等要多加學習啊!」
眾人議論紛紛的道。
這時。
高天龍看不下去了,他發話了。
「峰兒,你退下,讓陽兒來吧。」
今日他本想揍高陽,但棍到臨頭,他意識到了不對。
高陽何等謹慎。
他既然敢說一千萬,豈能沒有後手?
但他沒想到,高陽是真看高峰挨了一頓揍啊!
不過後來的一切,也佐證了他的想法。
現在高陽平白無故搞出了《送長安孽子高陽序》,那必有後手!
但高峰這孽子,他還搶起來了!
高峰一聽,整個人都不淡定了,「父親大人!」
高天龍雙眸冷冽,隱隱透著一股殺意。
沒辦法,高峰只能退下。
但他內心一陣絕望。
高陽一開口,他高峰名聲不就廢了嗎?
造孽啊!
當初就不該貪圖那一哆嗦!
下一秒。
高陽直接面向一眾長安士子,零幀起手道,「《送長安孽子高陽序》,高峰!」
「余幼時即嗜學,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故每假借於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
此話一出。
高峰眼珠子一瞪。
他細細品味一番。
不錯,這《送長安孽子高陽序》,像是他高峰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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