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將奏摺遞過去,上官婉兒趕忙翻閱。
「嘶!」
「天大寒,硯冰堅負篋曳屣,行大山巨谷中,雖寒冬烈風,大雪深約數尺」
當讀到這些時,上官婉兒滿臉震驚的道。
「高侍郎幼時的求學之路,如此艱辛嗎?」
武曌面無表情,沒有開口。
上官婉兒繼續讀下去。
當讀到以中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時,她滿目駭然。
「什麼?」
「高侍郎藏的這麼深嗎?」
「他竟如此有才!」
武曌聞言,則是飽含深意的道,「這到底是高侍郎有才,還是高陽有才,這還說不定呢!」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送長安孽子高陽序》,令長安士子極為觸動,高侍郎一日之間,大名響徹長安!」
「隨後,高陽說有大量士子聽聞皇家一號會所,乃是他開的,要報復消費,給予他幫助,於是當眾嚴厲聲明,令長安士子理性消費。」
「現在長安士子群情激奮,朕的翰林院更是亂成了一鍋粥,紛紛熱血沸騰,就等皇家一號會所開業,好為天下寒門士子盡一份力。」
「現在這廝趁著時機,已經放出了消息,三日之後,皇家一號會所,正式開業!」
上官婉兒吃驚道,「大量士子聽聞皇家一號會所,乃是高陽開的?這是誰傳出去的?」
「長安士子如何知道的?」
「不知道。」武曌搖頭。
「長安士子紛紛說要報復消費,為天下寒門士子盡力,這又怎麼傳到高陽耳中的?」
武曌依舊搖了搖頭。
上官婉兒聞言,直接簡短的下了結論。
「那定是自導自演的,就如當初被那清水縣令抓進大牢一般。」
「嗯?」
隨後,上官婉兒將瓦罐墳,以及高陽的手段全都一一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朕就說他都上了無情教一次當,怎麼可能被區區一個縣令抓進大牢,還受了酷刑?」
「高卿,好手段啊!」
「這下,只怕皇家一號會所一旦開業,就將引爆整個大乾!」
上官婉兒詫異道,「陛下,事關長安數以萬計的讀書人,您不管管?」
武曌搖頭,「朕管什麼?」
「高陽投的錢越多,對天下寒門子弟更有利,可遏制各地世家做大,並且這會所朕可也有著占股!」
「朕不但開業那天,要去看看熱鬧,現在還要推波助瀾呢!」
隨後,武曌大手一揮道。
「來人!」
「傳朕的命令,西廠全力散播消息,將皇家一號會所開業消息,傳遍大街小巷,配合高陽!」
伴隨著高陽的授意,謝安然動作極快的放出了消息,再加上武曌暗中派人推波助瀾。
一時間。
整個長安城,這則消息以瘋了一般的速度,開始了恐怖的蔓延。
「聽說了嗎?」
「聽說了,城東頭的林寡婦來者不拒,道德極為敗壞,不少人晚上都去狠狠唾棄她了。」
「哪是這個消息,我說的是皇家一號會所即將開業,就在三日後,我小舅媽的大表姐的老舅的兒子的大表哥說的,他有確切消息。」
「是高大人開的那個嗎?」
「正是,據說高大人怕長安士子不理智消費,所以本來原定明天開業,又改為了三日之後。」
「高大人真是好人啊!」
一處街頭。
兩名年輕的商販正在竊竊私語,極為感慨。
「對了,城東頭的林寡婦真的來者不拒,許多人半夜前去唾棄她嗎?」
「這還能有假?」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道德在哪裡,臉面在哪裡,底線在哪裡,地址又在哪裡?」
「???」
這樣的一幕,傳遍整個長安城。
幾乎大街小巷全都在議論高陽的一千萬兩,以及皇家一號會所的開業,極為火爆。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清晨。
方才破曉,整個長安都比以往要更加熱鬧。
只因,今日是皇家一號會所開業的日子。
翰林院。
秋風颳過,帶來透骨的涼意,卻絲毫不減一眾士子的熱情。
黃子瞻朝一眾士子道,「高大人明明可以前兩天開業搶錢,卻非推遲了三天。」
「高大人,人品絕了!」
一眾學子齊齊上頭,紛紛出聲道,「是啊,高大人真乃好人!」
「能捐一千萬兩,廣納天下寒門子弟的人,那能不是好人嗎?」
眾人紛紛說道。
哪怕是一些不贊成的學子,也紛紛保持了沉默。
無他,怕打也!
這時。
黃子瞻面向眾人,高聲道,「諸位聽我一言!」
「高大人為了天下寒門子弟,捐出了一千萬兩的天價之銀,縱觀天下百年,乃至千年,從未有之!」
「我等既讀聖賢書,知事理,現在皇家一號會所今日開業,大家說我等該怎麼辦?」
一時間,眾人紛紛道。
「支持高大人!」
「為了天下寒門子弟,為了學府之門,永不絕寒門,當去勾欄聽曲!」
「今日無事,當勾欄聽曲!」
「哎!老夫雖一大把年紀了,但為了天下寒門子弟,我輩義不容辭啊!」
「同去!」
「同去!」
「今日無事,勾欄聽曲!」
「今日無事,勾欄聽曲!」
一時間,眾人激動萬分。
黃子瞻十分激動,帶頭的道,「諸位,隨我前去!」
翰林院,門前。
一眾士子,皆手持羽扇,穿著素白長袍,腰佩玉帶,浩浩蕩蕩的就要走出翰林院大門。
但就在這時。
一道頭髮花白,身穿古樸長袍,布鞋的老者,擋在了眾人身前,他滿臉威嚴,一臉不悅。
見到此人。
一眾士子紛紛眼含畏懼。
他們齊齊躬身道,「夫子!」
「夫子!」
老者名為嚴羽,乃是翰林院三大儒之一,不喜權利,一心鑽研聖賢書,為人極為正直,最討厭煙花柳巷之地!
「爾等浩浩蕩蕩,這是要去哪?」
嚴羽威嚴的道。
一時間,眾人氣勢急速減弱。
黃子瞻咬牙道,「夫子,皇家一號會所今日開業,我等要去聲援,但夫子放心,據說這所謂的會所,並不像胭脂閣等齷齪之地,乃是洗腳,采耳什麼的!」
「還望夫子恩准!」
隨著黃子瞻帶頭,一眾士子齊齊道。
「還望夫子恩准!」
「還望夫子恩准!」
「還望夫子恩准!」
嚴羽聞言,直接板著一張臉訓斥道,「胡鬧!」
「太胡鬧了!」
一瞧嚴羽發怒,眾人齊齊低下頭。
哪怕黃子瞻也不敢吱聲。
嚴老夫子,一向對此等之地嫉惡如仇,這一點,整個長安城皆知!
下一秒。
嚴羽不悅的道。
「這等大事,爾等居然不喊老夫!」
「這也太不像話了,要不是動靜實在太大,老夫現在恐怕都在苦讀聖賢書,都還不知道此事!」
刷刷刷!
眾人聞言,齊齊愕然抬頭。
黃子瞻震驚的道,「夫子,您也要去?」
嚴羽捋著鬍鬚,不悅的道,「怎麼?老夫去不得?」
黃子瞻看著嚴羽,低聲的道,「可您不是最為厭惡此等齷齪之地,覺得有損文人風骨嗎?」
嚴羽聞言,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道,
「錯!」
「大錯特錯!」
「老夫洗的不是腳,而是一眾寒門子弟的未來,老夫采的不是耳,而是天下文道,老夫揮霍的不是錢,而是一份人性的良知,是星星之火,是善意的傳遞,是我輩文人的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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