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驁心中在想:在山東六國,只要打勝了怎麼都是對的。
但在秦國不同,特別是在白起、白暉兩兄弟手下不同,他們制訂的戰略非常高明,可以說一步一步的計算著敵人的弱點,每次必會擊中敵軍弱點。
若是按計劃包圍,然後再進攻。
依少良造的手段,估計戰損不會這麼高,肯定是用計破城。
蒙驁在反思,今天打到城下,把城外的義渠兵消滅,那麼自己絕對是有功無過。
但,最終見到有機會,強行攻占城門,然後整個戰陣亂了,全憑秦軍勇猛拼殺,這樣的拼殺若是換成列國任何一軍,估計就完敗了。
也只有悍勇的秦軍,也幸好自己帶了一千伏虎衛精銳。
自己錯了嗎?
在確定秦軍士兵已經吃上飯之後,蒙驁捧著一碗粥,看著四周一臉笑容的秦軍,蒙驁也笑了,扶著牆站了起來,高舉著粥碗:「我蒙驁,是齊人。今天以粥代酒,敬秦軍。此生能來秦國為將,是我蒙驁之榮。」
「秦軍……威武!」
「威武!」
無數人跟著高喊。
義渠王死,義渠王城破。
白起壓制著義渠北防大營,與西北部兩處對林胡的主力軍營,其餘秦軍以風捲殘雲之勢,橫掃整個義渠。
幾天後,傳信的士兵迎上了秦王北征的隊伍。
信盒之中有一隻竹筒,上面匯報了攻打義渠王城的經過,最後補了一句,顯然是寫信的副將私自加上去了,這句話是,本軍上下願與領將同罪。
秦王不明白,為什麼攻下義渠王城還在領罪,這裡那家的道理。
讓信使離開後,秦王問白暉:「這領罪是什麼意思。」
「依戰略布局,他有過,但不能稱之為罪。不過,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若是事事都只會聽話,按步就搬,秦國怕出不了優秀的將領。但,若將領們事事都膽大妄為,私自作主,只會影響大戰略。那麼就會戰場小勝,戰役大敗。」
「原來是這樣,那麼說這個蒙驁還真有罪?」
「不好說,這事處理不好是個大麻煩。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白暉頭疼了,蒙驁這次有大功,但此風不可漲,所以是功還是有過,白暉真拿不定主意,白起又沒在,魏冉還在咸陽組織後勤。此次出征的有身份的,比如贏和等將,這些都是瘋子,在他們眼中,打勝了就是功。
這事麻煩。
當然,蒙驁的麻煩還不止這些。
白暉距離義渠王城還有數日的距離,原本第二陣的部隊到了。
王齕帶隊,一見義渠王城已經攻下,指著蒙驁罵了好半天。
「你,你不仗意,為何不等我。」
蒙驁不語。
「來人,命令修整之後,往、往……」王齕想了半天轉過頭問蒙驁:「往那裡打?」
蒙驁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傳令官,給本將去查,那裡打的辛苦。」王齕氣呼呼的坐下。
蒙驁的副將送來了一碗肉,幾隻餅。
蒙驁親手送到王齕面前,王齕接過就伸手往嘴裡塞了一塊肉,但依舊是瞪了蒙驁一眼。蒙驁只當是沒看到,而且眼下他清楚的知道,周邊二百里,除了一些根本不在攻擊範圍的村鎮之外,重要的軍事設施,不是被攻下,就是被包圍著。
任何一個包圍敵軍的將領,絕對不會讓自己的部下放開一個口子給王齕。
王齕吃完碗,舉起碗來準備用力砸在地上,可再看手上的碗,是一隻半瓷碗,又輕輕的放在桌上,然後拿起一隻粗陶水瓶砸在地上。
蒙驁伸手又拿過一隻粗陶了水壺遞了過去。
王齕接過卻沒有再砸,而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蒙驁不明白王齕為什麼笑,王齕看著蒙驁:「你說,王上親征,調集咸陽城幾乎九成的兵力,連老軍們都全部帶上了,到了義渠會如何?」
蒙驁也是笑了。
義渠這邊的仗基本上算是結束了。
最後的兩個義渠大營是不準備打的,白起也沒有給任何人下過攻擊的命令,還是自己親自去困住對方。
很明顯,這是準備招降的。
至於義渠之後的計劃,白起還沒有告訴任何人。
眼下,知道這個計劃的人,不超過兩隻手之數。
數日後,秦王親征大軍到義渠了。
沒有反抗的村鎮不在攻擊之例,秦軍已經派出官員前去說服,整個義渠大貴族都被殺的基本上乾淨了,尋常的小貴族早就習慣了農耕的生活,他們不想反抗。
平民們更不願意憑白丟了性命,最開心的莫過於奴隸。
奴隸只要願意為秦軍作工,就可以解去奴隸的枷鎖。
從秦與義渠的邊界開始,贏和等老將們臉色就越發的難看,大軍行進,特別是秦王親征,部隊前進的速度遠遠比不上白暉部下在秦境內的急行軍。
從邊界到義渠要走差不多三天的時間。
這三天,可以說,別說是老將們,就是老軍們臉都是黑了。
這是最後一次紮營了,前鋒會在三更過後就吃飯,然後出發,而中軍則在四更天作飯出發,後軍要負責收拾營盤,他們出發差不多都到了早上十點左右。
當晚紮營的時候,贏和直接踢開了白暉的營門。
「小子,你把我這個老叔公溜出來玩呢,義渠還有什麼仗可打的。我這把老骨頭,見了血才能靈光,不見血就要生病。」
贏和不能不怒。
當年和他一起征戰,年齡大了回家不再出征的老兵們紛紛找到他。
老軍們不願意,這齣來跑了這麼遠,你們早就把敵人解決了,你們喝肉,連點湯都不給老軍們留,這事不能忍。
聽老軍們抱怨的多了,贏和殺到了白暉處。
「老叔公,咱們帶老軍出來是打義渠的?」
白暉一句反問,贏和就啞巴了。
他是知道最高機密的人之一,機密也不能給老軍們講,聽白暉反將自己一句,贏和笑了:「你不懂,老叔公來你這裡發火,是給那些個老夥計們看的,接下來發布新的作戰命令,我可以告訴他們,這是我爭來的。」
「老叔公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