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魏冉這次猜錯了。
蘇秦借韓國公子咎的秘信,毀了田文,卻暗中幫助田文逃走。
當然,田文所知道幫助他逃走的不是蘇秦,而是一隊精銳的秦軍士兵,聽聞是白暉身邊近衛,想到白暉履新了承諾,在自己有難的時候派人過來接應,田文心中感激,當下就決定先站穩,然後立即去見白暉。
田文不知道的是。
蘇秦要毀的不是田文,而是整個齊國,他相信田文會報復齊國的,所以他與白暉派來的公孫龍配合,暗中幫助田文逃離了齊國。
齊國齊宮。
蘇秦站在齊王面前。
「王上,齊國國內無數新老貴族都有野心,就是因為王上沒有展示王威。臣以為,秦國使節白暉的建議沒有錯,王上應該稱帝,但帝要有帝威。所以臣請王上,借秦與韓、魏大戰之時,出兵滅宋!」
「出兵滅宋?」齊王沒明白這建議與帝威有什麼關係。
蘇秦上前一步,朗聲說道:「秦弱,自商君變化而強,秦軍收復河西之地,眼下秦正圖謀魏之河東,魏韓皆膽寒。列國畏秦,如畏虎狼。正因為秦強於軍,敢與天下列國而戰,幾十年來,擴地千里,威風八面。」
齊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蘇秦又說道:「先王攻燕,五十天時間連燕都攻了下來,可結果卻如何?」
「如何?」齊王好奇的問道。
蘇秦搖了搖頭:「王上,臣敢問齊國得到了什麼?」
這個問題把齊王問住了。
確實是齊國大勝,但得到了什麼?
齊王苦思,也沒有想出來在那一戰齊國得到了什麼好處。
蘇秦問道:「王上,可有一寸之地?」
「沒有。」這個回答讓齊王自己都感覺很無力,一場如此大勝,卻沒有得到實際的土地,這確實讓人難堪。
蘇秦再問:「王上,可有天下畏齊之威,如列國畏秦?」
「也沒有。」齊王的語氣變了,變的有些焦躁,說完後齊王站了起來:「先生可有良策?」
「有,滅宋!」蘇秦自信滿滿的說道:「王上,眼下楚國還在觀望秦軍動向,秦若敗,或是平,楚國必會出兵奪回曾失去的土地。趙國王令不一,根本不可能出兵,韓魏正在苦苦應付秦軍,也不可能抽出手來,那麼宋縱然想救援也無處可求。」
齊國輕輕一拍几案:「先生講的好,先生講的實在是太有道理了,寡人思考也認為確實是如此。」
蘇秦繼續講道:「王上。那田文為何敢不敬王上。因為他功高,或是望重。一切都是因為王上少了帝威,齊國的土地是王上的土地,齊國的士兵是王上的士兵,齊國的威嚴就是王上的威嚴,所以滅宋!」
蘇秦已經是數次提及滅宋。
在齊王的期待之中,蘇秦才開始講滅宋的好處。
「王上,宋國富甲天下,宋國最富是陶邑,陶邑也是天下最富的幾座城之一。拿下宋國必會增強我齊的國力,拿下宋國也讓齊國上下看到王上霸業天下的決心,拿下宋國也讓天下列國看看我強齊之兵勢。」
「先生言之有理。」齊王已經心動了。
蘇秦加上了最後一把火:「王上,田文上次離齊卻是赴秦任相,那麼這一次呢?」
「這個……」齊王似乎明白,但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魏、韓、趙、楚、燕?」
齊王急急問道:「會去那裡?」
「只有韓、魏兩國。此戰,秦必勝韓魏,齊滅宋後與秦結盟,魏國失去河東之地後,魏國敢收留田文嗎?」
「好,發兵滅宋!」齊王重重一拍几案,他下定了決心。
蘇秦鬆了一口氣。
當晚,蘇秦就派心腹將齊王決定滅宋的消息準備送出去。
「主上,這信送到咸陽,我如何面見秦王?」
蘇秦一擺手:「不,你秘密去洛邑,相信你肯定能夠知道秦軍大營在何處,你儘管去秦軍大營,求見白暉。他得到信就等於秦王得到了信。」
蘇秦的心腹收好了秘信,多嘴問了一句:「主上,公孫龍是誰的人?」
「無須多問,送完信之後你暫時留在秦軍大營,一直等到白暉給我回信你再把信帶回來,我們的仇……」蘇秦停下了,抬頭望著窗外的月色久久不語。
良久,蘇秦緊緊一握拳頭低語道:「莫忘記,我們是燕人!」
蘇秦心腹之人施禮之後悄然退離。
再說白暉這裡。
真正的大戰還沒有到來,韓魏兩軍的主將誰也不願意先一步與秦軍作戰,秦軍這次太強,強到讓韓魏兩軍都怕。
當然,白暉之前的計謀讓魏韓兩軍也在相互懷疑著。
白暉又準備了一條很實用的計策。
宴會。
白暉喜歡宴會,因為宴會上可以作很多事情。
比如喝醉。
白暉醉了,醉的不省人事,被白暉宴請的公子遬試探著走到外面,卻發現白暉這裡的防備並不是那麼的森嚴。
借著入廁的名義,公子遬對自己的忠僕說道:「我需要你逃離秦軍大營,必須活著逃離,有一個秘密你要帶回咱們魏國軍隊那邊。」
「誓死為公子,為魏國。」
不愧是忠僕,接過公子遬的血書之後,竟然跳入了茅廁之中,借著污池污水逃到了河中。
白暉可不是真醉,他正在聽匯報。
文蘿悄悄的靠近白暉:「左庶長,公子遬在茅廁之中撕破衣服,用血寫了一封書信,其僕從借茅廁污水道逃入河中,是否派人追殺?」
「有意思。」白暉笑的很開心。
白暉原定計劃還打算等魏軍派人來就公子遬的總是談判之時,玩一出蔣干盜書的戲碼,結果沒想到公子遬倒是果斷。
雖然有點遺憾,不過結果白暉很滿意。
「文蘿,傳令下去,加強戒備的同時,秘密的放公子遬的人離開。」
「諾!」文蘿得令後悄悄的退了出去。
公子遬回到屋內,故意借醉酒打翻酒尊,又把自己重重的撞在案角,衣服也破了,血流了一臉。
白暉依然沒有醒,還是僕從幫著公子遬包紮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