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馬車駛入宮門之中的時候,後勝終於下定了決心。
罷罷罷,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做了,那就繼續做下去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後勝走入了大殿之中。
作為齊王建長時間以來最為信任的人,後勝擁有無須通稟就能進殿的特權。
當後勝看到齊王建的時候,齊王建正在大發雷霆,把桌子拍得砰砰響,口水不停的從一張一合的嘴巴里噴出。
「蠢貨,連這麼一點事情都辦不好,寡人要汝等究竟有何用!」
齊王建的怒火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他最喜歡的歌姬居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幾天前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更讓齊王建不爽的是,直到這歌姬失蹤的第三天,齊王建才得到了消息。
更讓齊王建無語的是,這歌姬為何失蹤,又是怎樣逃離,如今下落何在,這些問題的答案,齊王建面前的幾名齊國官員都是一問三不知!
在齊王建的面前,幾名負責齊國樂隊歌姬的官員們戰戰兢兢的跪著,連頭都不敢抬。
這些傢伙可是知道內情的,那女子雖然名義上是個歌姬,但實際上已經侍奉過齊王建好幾次了,如果不是因為王后的反對,那麼齊王建早就把這歌姬接到宮裡來封個夫人什麼的了。
但就是這樣一個齊王建的心頭寶貝,如今卻一下子就消失了,這如何不讓齊王建大動肝火?
「說,她究竟去哪了,是不是被汝等這些殺才給藏起來了?現在給寡人老實交代,寡人還能夠留汝等一個全屍!」齊王建神情陰冷的盯著面前的幾名官員,說話的時候語氣冰冷的如同數九寒冬。
幾名官員不停的告饒,一個個都是面色如土,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說出這歌姬的真正下落。
後勝深吸了一口氣,趕忙走上前去,高聲道:「臣後勝見過大王!」
齊王建抬頭看到了後勝,臉色總算是稍微好了一些,重重的哼了一聲,對著面前的幾名齊國官員道:「汝等還不給寡人滾下去找,要是再找不到,汝等這個官也就不用繼續做下去了!」
這幾名齊國官員已經被齊王建給痛罵了好久,冷汗都濕了衣服好幾身,此刻聞言自然是如蒙大赦,正準備告退下去,冷不防這個時候後勝卻突然開口了:「大王且慢,其實那名歌姬的事情,臣倒是有所耳聞。」
齊王建愣了一下,隨後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後卿知道她的下落?
後勝點了點頭,道:「回大王,那名歌姬乃是在某些人的幫助下,已經悄悄的逃出臨淄,回中山故地去了。」
那名讓齊王建掛念不已的歌姬就是趙國中山人,乃是最正宗最優秀的邯鄲舞姬。
齊王建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她為何要逃回中山?」
後勝等的就是齊王建的這句話,聞言立刻說道:「回大王,主要是因為這陣子以來臨淄城中總有人散布傳言,說是趙國大軍不日便將前來進攻齊國,導致整個臨淄之中人心惶惶。此女身為趙人,唯恐在趙軍圍城之時成為某些人發泄怒火的替罪羊,因此便提前逃回趙國去了。」
「什麼?」齊王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顯然根本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理由,忍不住追問道:「此事當真?」
後勝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大王只需要派人向那歌姬親近之人查證一下,看看她這陣子是否因為此事而擔心,便可以讓真相水落石出了。」
齊王建深吸了一口氣,厲聲道:「來人啊!」
一名宮廷侍衛將軍走了進來:「大王有何吩咐?」
齊王建道:「速速派人去調查一下,看看那歌姬失蹤之事和進來臨淄之中趙國攻擊齊國的傳言是否有關聯!」
將軍領命而去。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這名將軍重新迴轉,向齊王建報告了調查結果。
「回大王,經過對幾名和那歌姬交好的其他歌姬的詢問,那歌姬在失蹤前幾天,的確一直在擔心趙國和齊國開戰之事。」
齊王建聽了之後,只覺得心頭一陣陣的怒氣上涌,忍不住狠狠的一拍桌子,喝道:「究竟是何人散播這般謠言,簡直該死,該死之極!」
齊王建的臉部肌肉不停的跳動著,顯然心中的怒火非同小可。
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畢竟對於齊王建來說,那女子極為善解人意,同時床上功夫又讓人銷魂無比,幾次下來正是最為食髓知味的時候,但就在這個時候歌姬卻因為這種破事而離開了臨淄,如何不讓齊王建大發雷霆?
從另外一方面來說,本來國勢不振對於齊王建內心就是一種非常沉重的壓力了,這種壓力本來就只能夠靠享樂、也就是女人來釋放,結果現在女人還跑了……
這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嘛。
後勝看到了齊王建這憤怒的模樣,心中並沒有任何的惶恐之情,反而還有著絲絲的得意。
其實後勝很清楚,那名歌姬並沒有去什麼邯鄲,而是在後勝的府中藏著呢。
因為這名來自邯鄲的歌姬,原本就是後勝安插在齊王建身邊的一個眼線。
由於這陣子後勝受到的攻訐實在是太過嚴重了,所以後勝自己就想出了一招來想要扳倒一直在攻訐自己的政敵們,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
歌姬的失蹤事件,就是後勝精心策劃的好機會!
後勝不失時機的對著齊王建說道:「其實大王只要想一下,最近哪些人經常在大王面前鼓吹什麼趙國威脅論,那麼哪些人就是最有可能在臨淄城之中散布這般輿論的對象!」
「趙國威脅論?」齊王建聞言一愣,隨後還真的就想起了一個人。
齊國如今的大司寇周奮。
和七年前不同,如今的周奮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反趙派,曾經多次上書齊王建,希望齊王建能夠帶領齊國用一個更加積極的態度去對抗趙國,否則的話將來齊國必定會落到和魏韓燕三國同樣的下場。
而這個周奮,也正是這陣子以來最大的後勝反對者。
更讓後勝鬱悶的是,周奮此人向來清正廉明,自己就算想要抓點周奮的把柄都沒有辦法,所以才會被周奮搞得這麼被動。
但是現在好了,機會來了。
後勝伸手一指面前幾名負責樂坊歌姬官員的其中一個,道:「大王,此人乃是周奮的族兄弟周通,這周通一直以來都是唯周奮馬首是瞻,對於趙國人抱著極度懷疑和打壓的態度,那歌姬也正是因為不堪周通的打壓和威脅,所以才冒死逃離了臨淄,想要逃回趙國!」
「什麼?」齊王建臉色大變,立刻一拍桌子暴喝道:周通,此事是否當真!
那位名喚周通的官員被嚇了一大跳,趕忙期期艾艾的說道:「大、大王,冤枉,臣冤枉啊!」
後勝在一旁冷笑一聲,道:「究竟是否冤枉,大王只需要調查一下便知。」
「查,給寡人狠狠的查!一查到底!」齊王建怒喝了起來。
等到那禁衛軍將軍再度出發去調查之後,周通的臉色變了又變,突然一下子跪了下來,朝著齊王建不停的磕頭:「大王,臣知錯了,臣知錯了!臣的確對那歌姬說了一些對趙國不好的話,但是請大王明鑑,臣絕對沒有任何加害那歌姬的意思。」
這周通不認罪也沒有辦法,畢竟他平日裡的言行擺在那裡,只要稍微的查一下就能夠水落石出。
得知了真相之後的齊王建怒不可遏,怒喝道:「來人啊,把這個蠢才給寡人拖下去,狠狠的打!」
幾名如狼似虎的宮廷禁衛軍立刻沖了進來,將不停告饒的周通給拖了出去。
很快的,大殿之外就傳來了一聲聲的慘叫。
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後,齊王建總算是稍微的發泄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看了一眼後勝,隨後徐徐的說道:「後卿,今天如這件事情做的很好。若非是汝向寡人道出真相,寡人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呢。」
後勝趕忙說道:「大王言重了。臣乃是大王之臣子,為大王分憂是臣應該做的事情。」
齊王建嘿了一聲,忍不住說道:「若是每個臣子都能夠像汝這樣想就好了。」
頓了一頓之後,齊王建繼續說道:「這樣吧,汝立刻出使邯鄲,去試探一下趙國的態度,順便告訴他們寡人絕對沒有任何想要和趙國對抗的意圖。寡人聽說趙國的那些胡衣衛可是無處不在的,寡人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而讓齊國成為趙國的下一個攻伐的目標!」
後勝點了點頭,道:「喏!對了大王,那麼關於臨淄城中的那些謠言,是否也應該處理一下?」
齊王建哼了一聲,道:「此事寡人自有主張,汝就不用擔心了。
……
當後勝走出宮殿門口的時候,甚至有了一種想要放聲高歌的衝動。」
僅僅利用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後勝就成功的解決了對自己緊咬不放的周奮,順便還把趙國人的要求給完成了。
雖然齊王建並沒有對謠言做出回應,但是後勝很清楚齊王建的性格,那些謠言很快就會從臨淄之中消失了。
一石二鳥,一石二鳥啊。
「周奮啊周奮,汝不是一直都說吾後勝蠢如豬玀嗎?那吾倒要看看,這一次汝要如何應對吾的這一計!」後勝不無自得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