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的時候,顧非衣連腿發軟,臉色發白。
每次坐過山車都是這樣的,興奮,尖叫,但,其實是害怕的。
也是因為害怕,才會更加刺激,刺激到尖叫,那才叫一個爽。身
邊的男人依舊面不改色,那麼從容,絕對不是昨天那樣硬撐。
「大叔」顧非衣呼了一口氣,扶著他的手臂:「你真的一點都不害怕了?」「
你看我像是害怕的樣子?」戰九梟的長臂落在她的腰上,摟著她走了好一段路。「
大叔,你真的好酷哦!」天啊!迷死人,迷死人啦!迷
得太犯規了!
「大叔,我還要玩垂直u型車!」
「好。」
他真的不害怕了。
坐在他的身邊,不管玩什麼,竟然都有一種濃濃的感覺。
至於,是濃濃的什麼,顧非衣不知道。也
許,是一種安全感,一種被稱之為幸福的感覺。她
真的很想一輩子,就待在大叔的身邊,可是,大叔為什麼是長輩呢?長
輩迷戀一個長輩,好神奇。
其實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大叔是長輩。或
許是因為一開始,媽媽跟她說,大叔是媽媽的朋友,是可以信任的人。那
時候,她心理年齡還小,媽媽的朋友,當然就是長輩。
這個觀念一定形成,一時半會真的很難甩開。她
哪怕對著戰七焰的時候,都沒有那麼糾結的感覺,但對著戰九梟時,卻真的很矛盾。他
明明那麼帥氣那麼年輕,為什麼是長輩?「
大叔,你要帶我去哪裡?」從遊樂場離開,吃過午飯之後,秦城又開著車子,送他們去某個地方。這..
次,戰九梟沒有說話,靠在椅背上,閉目休息。他
看起來確實有點疲憊,頭上一絲一縷的白髮,在他安靜不動的時候,更加明顯。她
看了心裡不舒服,但,不知道可以怎麼辦。
終於,車子進入了一個別苑,在後院停了下來。
「這個地方我來過。」顧非衣剛下車就認出來了,「上次,七焰叔叔就是帶我來了這裡。」「
嗯。」戰九梟今天的話比平時更少,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安靜得像一座雕塑。「
大叔,這裡到底是誰住的地方?為什麼你們過來的時候,都像是在懷念什麼人似的?」他
們走向藥田,每次走到這裡,心尖都會有一種熟悉到幾乎要疼痛的感覺。
是要懷念什麼人嗎?好像,她心頭也有那麼一個人。但
,他到底是誰?「
你希望想起來?」戰九梟其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
也許,是上次戰七焰說的話,讓他耿耿於懷到現在。
她,不該忘了老八,不該忘了那個用生命來保護她的人。可
是,帶她來這裡之後呢?希望她能想起什麼?是
要希望她想起老八,想起那些撕心裂肺的事情,然後,繼續自殘嗎?他
不知道,也不想深想。
或許現在這樣,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可是,對老八,又如何?
不公平,是不是?
顧非衣已經自己往藥田走過去了。
她希望想起來嗎?當然是希望的,但,大叔好像不高興讓她想起來。
所以就算是希望的,也不敢提。「
咦,那個人?」顧非衣腳步停頓了下來,猛地,便加快了速度,快步走了過去,「七焰叔叔。」戰
七焰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她,竟然還是戰九梟帶過來的。這
傢伙不是最怕讓顧非衣想起老八嗎?他為什麼還親自將她帶到這裡來?
他眯起眼,看著走到自己面前這個臉頰紅撲撲的女孩:「過來做什麼?」
顧非衣搖搖頭,一臉茫然:「大叔帶我來的,我也不知道要來做什麼。」
戰七焰的目光越過她,看向不遠處那道身影。
這是不是老八出事之後,他們第一次在這個別苑見面?
猛地,他越過顧非衣,向他走去:「告訴我,老八在哪裡?」皇
甫睿將老八接走之後,他再沒有追問過。是
戰九梟說,也許還有一線機會,是他說,不讓他追問,讓他相信他!
他相信他了,可是,直到現在,沒有一點點消息。
三個多月了,他等到的消息是,老八這輩子最在意的女人,將他徹底忘記。
而老八,直到現在,他連一面都沒有見過!「
你答應過不問。」「
那時候我相信你!」「
那現在,不相信了嗎?
戰七焰無話可說,他能相信嗎?他最不願意相信的是,他真的封鎖了顧非衣的記憶。
可是,這事已經發生了,顧非衣真的已經忘記老八了。
「這丫頭的記憶,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她恢復?」「
除非老八回來。」戰九梟這話,冷冷淡淡的,聽不出有多少情緒。
「難道如果」戰七焰的話,被自己狠狠咽回肚子裡。他
不想說如果的話,也不敢。可
是,當時皇甫夜宣布心跳停止,呼吸也沒了,他可以怎麼想像?
阿九一聲不哼將人帶走,至今不知道人在哪裡?他
不允許任何人過問,連他和老頭子都不行。是
因為信任,才到現在依舊不問,可是,他的心卻一天比一天沉,每天都沉甸甸的。
為什麼連他都不可以?是不是戰九梟根本就是在騙大家,只是給他們一個虛假的希望?他
是不是想著,等時間過去些,再過去些,等大家不那麼痛了,才將事情真相告訴所有人?
真相就是他們不願意面對的真相嗎?試
問一個連心跳都已經停止的人,還有生還的機會嗎?老
八從小心臟就不好,那天還被顧非衣
戰七焰閉了閉眼,忽然從兜里,取出一本他已經放了很久很久的小本子。
「老八的日記,你還沒看過是不是?」
他為什麼那麼無法接受顧非衣忘記老八的事情,阿九如果不能明白,看完這本日記,他是不是就可以明白?戰
九梟將日記本接了過來,忽然間,一顆心猛地下沉。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總之,就是在一瞬間,變得很沉很沉。
翻開日記本,熟悉的筆跡,就像是戰慕白淺淡出塵的身影。從
很早之前的日記,一直到,有些什麼話,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