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聞寒站起身來,道:「母親好好休息,兒子告辭了。燃武閣 www.ranwuge.com」言罷便走了出去。
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剎那,秦氏的臉色瞬間白了,她雙手緊緊抓著桌面,手背青筋暴起,額角溢出汗來。
姚欣上前輕輕拍打她的背部,「夫人,您別激動,小心氣壞了身子。」
秦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睛失了焦距,過得好半響才道:「姚欣,養了這麼多年怎麼就養不熟呢,你說他是不是記得什麼?」
姚欣心下嘆了口氣,寬慰道:「夫人,您別多想,世子不過在那賤人身邊待了半個月,他那么小,怎麼會有印象,且這十七年來全是夫人在養著世子,您就是他的母親,您又不是不知道,世子就是這淡漠的性子,對任何人都是這樣一副態度,對那楚梓芸也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而已,夫人,您千萬別亂想。」
秦氏緊緊扒住桌面的手這才徹底鬆了下來,她喃喃自語道:「對,我才是他的母親,永遠都是他的母親。」
翌日,楚梓芸用過早飯,趁著習秋去了廚房的功夫,出了院子直奔楚蓮院而去。
剛進楚蓮院便遇上了昨日向她潑水的丫鬟景秀,景秀一見到她便將心裡的厭惡擺在了臉上,「你來這裡做什麼?夫人可沒有尋你?」
楚梓芸嘴角微微勾起,語氣中帶著嘲弄之意,「想不到你記性這麼差,才過了一晚就將我昨晚與你說過的話給忘了,你不會想著昨晚潑水那件事就這麼過去吧?」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這事景秀壓在心頭的火『噌』的就冒了上來,若不是面前這個賤蹄子,昨晚她怎會被世子責怪,又怎會落得差點就被發配到外院的境地,她抬高下巴看著楚梓芸,「你想怎樣?莫不是你來找我就是想再被我澆上一盆水?哈哈,我倒是忘了,昨晚你那丫鬟替你擋了那一盆水,真是可惜啊可惜!」話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楚梓芸的小臉驀地沉了下來,她冷笑一聲,「我現在就站在這裡,你敢去再去舀上一盆水潑到我身上嗎?」
景秀一愣,繼而惡狠狠的瞪著楚梓芸,昨晚她之所以會那般做全是夫人授意,現下沒了夫人的授意且昨晚世子嚴厲警告過她,她哪裡還敢這樣做!且院裡這麼多的丫鬟,也有和她不和的,若是今日這事傳到世子耳中,那她恐怕會徹底沒了活路。
楚梓芸嗤笑一聲,「你也就只能這麼瞪著我了,除了這個你還能做什麼呢!」話音剛落,她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景秀的右臉上。
這下,景秀完全愣住了,她根本就沒有想到楚梓芸會突然動手,她下意識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右臉,目光有些呆愣的看著楚梓芸。
楚梓芸收回手,揉了揉手腕,「一報還一報,你若是下次還敢這麼做,就不只是一耳光這般簡單的事了,你好自為之。」言罷,她轉身便走。
秦氏院內的丫鬟婆子可不少,那『啪』的一聲響幾乎讓院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景秀的臉上,這讓受了一巴掌回過神來後的景秀覺得屈辱至極,臉上火燒火燎的,一半是疼的,還有一半是氣的!
她捂著半張臉惱怒的瞪著周圍看過來的人,見不少人臉上擺著明晃晃的幸災樂禍之色,心下越發惱怒,眼裡儘是不甘和恨意,她用力跺了跺腳,心下不忿,在原地待了片刻,抬腳出了院子。
楚梓芸從楚蓮院出來後並沒有急著回夕顏院,而是慢吞吞的往後院的花園處走。走了沒多久便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她嘴角微勾,腳下的步伐終於不再慢吞吞,而原本身後那急切的步伐卻慢了下來。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楚梓芸入了後花園,因剛用過早飯,這個時辰花園內幾乎看不到半個人影,楚梓芸轉過身來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後的景秀,訝異道:「你怎麼在這裡?」
景秀往四周看了一眼,衝著楚梓芸陰沉一笑,「我倒要看看,在這裡誰還能救得了你!」言罷,走上前抬起手便要狠狠教訓楚梓芸。
楚梓芸臉上露出驚懼之色,掩在衣袖中的手上卻已多出了三根銀針,景秀還不曾走到她跟前便覺雙腿一麻,一個踉蹌人已摔倒在地。
楚梓芸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嘖』了聲,「怎麼走路這麼不小心?你不是還要教訓我嗎?不過我看你這樣可教訓不了任何人。」
景秀抬眼狠狠瞪著她,用手撐住地面就準備爬起身,可下一刻讓她恐懼的事發生了,無論她用了多大的力,她都爬不起來,就好像她根本沒有這雙腿。
如此過了片刻她還不曾爬起身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她看向楚梓芸,憤怒道:「是你,一定是你對我做了手腳!你怎麼敢?我告訴你,今天的事我定然會告訴夫人,讓她好好懲治你。」
楚梓芸歪了歪頭,笑得極天真,看起來無害至極,「原本我還想著放你一馬,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若是放你回去告狀,豈不是說明我腦子有病!」說到這,她彎下腰來靠近她,「你說,這花園裡一個人都沒有,若我把你拖到湖邊扔進去,等你被發現,大概所有人都會以為你是不小心失足落水而亡,誰又會覺得是我害了你呢!你覺得這話我說的對嗎?」
景秀臉上現出恐懼之色,她的身子小幅度的顫抖著,話中帶著顫音,「三姑娘,奴婢知道錯了,今日之事奴婢絕不會向夫人提一個字,你繞了奴婢吧,奴婢也不想潑你,全是夫人讓奴婢這般做的。」
楚梓芸眨了眨眼,「我可不信你,誰知道你會不會出爾反爾,所以對我最安全的辦法就是你成為一個死人。」
看著眼前面容精緻,笑起來天真至極的三姑娘,景秀只覺心中寒意越來越重,冷得全身都在發顫,可身上卻還在不停的冒汗,冒著冷汗,她眼裡流露出絕望之色,唇色慘白,「三姑娘,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只要您繞了奴婢這一次,奴婢願意給您做牛做馬。你若是不相信奴婢,你……你可以在奴婢身上下毒。」眼中的淚水根本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楚梓芸抬手摸了摸下巴,「你怎麼知道我會下毒?」
景秀愣了下才知曉一時情急自己說漏了嘴,她眼神飄忽想著隨便找個理由敷衍過去,下一刻下巴便被楚梓芸捏住了。
「若是你還想要你這條小命,最好給我說實話!」她臉上還帶著純良無害的笑容。
景秀對上她那又黑又亮的雙眸,心中卻再也生不出半點說假話的想法,她急忙道:「三姑娘,你剛回到楚國侯府的那天,你院裡的丫鬟陳情親口告訴夫人的,那時候,奴婢……奴婢就躲在屋外偷聽。」
楚梓芸瞭然,心想這陳情當真是一刻不鬆懈的想著對付自己啊!她鬆開景秀的下巴,手伸過去剛要拍上景秀的臉蛋,景秀條件反射般的便是一抖。
楚梓芸輕笑一聲,輕輕在她的右臉上拍了兩下,「莫怕,既然你都知錯了,我也不會再為難於你。」她從荷包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來,直接塞進景秀的嘴裡,「直接給我咽下去。」
景秀不敢反抗,連嚼都不敢嚼便咽了下去。
楚梓芸滿意的笑了,伸手拔去刺在她腿上穴道處的銀針,在三處穴道上拍了幾下,笑眯眯道:「再過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你就能動了,以後你乖乖的,一個月來夕顏院領一次解藥,千萬莫要被我發現你存了害人的心思,不然解藥也許就沒了,聽清了嗎?」
景秀趕緊點了點頭,楚梓芸這才站起身,慢悠悠的走了。
楚梓芸剛走到院門口便撞上了在院門口走來走去,不停張望的習秋,習秋一瞧見她便迎了上來,語帶埋怨,「姑娘,你去哪裡了?怎麼也不和奴婢說聲?害得奴婢好生擔心!」
楚梓芸一邊往院內走一邊笑道:「早飯用得有些撐,所以便去花園裡逛了逛。」她偏頭看了眼習秋,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怎麼?生氣了?下次我出門前一定和你說聲,彆氣了,好不好?」
若習秋先前心裡還有點氣,現下聽了自家姑娘刻意的討饒,哪裡還氣得起來,她心下嘆了口氣,「姑娘,現下夫人不在我們身邊,奴婢真的很怕您再有個萬一,到時候,奴婢可怎麼辦!」
楚梓芸拉過她的手,「習秋,別怕,只要你自願跟著我一天,我就不會趕你走,而且,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娘親。」
習秋點了點頭,楚梓芸又逗了她幾句,她臉上才漸漸有了笑意。
她並不打算將自己教訓了景秀這件事告訴習秋,這樣習秋也能少一份擔憂。
其實原本楚梓芸在扇了景秀一耳光後是真的打算與她兩清,一報還一報,但與此同時,她心下也做了另一個打算,若是景秀能認識到自己的過錯,自然就不會追上來想著報復,但若是景秀心懷恨意,根本不曾認識到自己所犯的錯誤,她自然會給她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她給景秀服下的並不是什麼毒藥,只不過是她平日裡常吃著玩的糖豆罷了,不過在那種情形下,景秀只想著活命,根本不會分出其他的心思,很小的一粒糖豆餵進嘴裡也是直接咽下去的。
楚梓芸原本以為在這之後只要自己『乖乖』的待在院子裡,就可以舒坦的過一段時日,但翌日清早,她便知曉是自己想多了。
「你說楚蓮院那名叫做景秀的丫鬟昨日失足落水死了?」楚梓芸的眉頭皺得死緊。
習秋點了點頭,雖與景秀有過節,但在這時倒也沒有幸災樂禍,「嗯,聽說是今天早上,有人路過花園那邊的時候在湖裡發現的。」
楚梓芸抿了抿唇,心下有了不詳的預感。
果然,習秋說完這句話後沒多久,秦氏屋裡的姚欣過來了,過來後便用審視的目光將楚梓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跟我去花園那邊一趟,有人懷疑景秀的死與你有關。」
話音剛落,習秋便沉下臉來,冷聲道:「她的死和我家姑娘有什麼關係,你們休要血口噴人。」
姚欣偏頭看向她,冷笑一聲,「血口噴人?這話你要說也別對我說,畢竟不是我懷疑的你家姑娘,再說,也許就是你家姑娘害死她的呢!」她重新看向楚梓芸,皮笑肉不笑道:「三姑娘,請吧,若是你不想去,也許待會兒來請你的就是官差了。」
楚梓芸心下嘆了口氣,她到底是低估了人心的險惡,昨日她知曉景秀在後面跟著自己,秦氏也一定也會派人跟著,她也料到最後景秀會向自己討饒,這也算是間離了景秀和秦氏的關係,但她萬萬不曾想到,秦氏竟然會一不做二不休的弄死景秀,並將這件事推到自己身上。
不過對於秦氏來說,這當真是對付自己,讓自己不得翻身的好法子,她站起身來,「姚嬤嬤,走吧。」
姚欣眯了眯眼,冷笑一聲,「三姑娘,你今日倒是識趣得很!」
楚梓芸懶得理她。習秋急忙道:「姑娘,奴婢跟你一塊兒去。」
楚梓芸點了點頭,三人向外走去。事實上,內院的丫鬟,外院的婆子和小廝幾乎都去花園那邊看熱鬧去了,只除了幾個膽子特別小的。
楚梓芸三人到了花園屍體附近的時候,屍體周圍已圍了不少人,姚欣體格胖,這麼多人根本擠不進去,她清了聲嗓子,吼了聲,「都讓讓,三姑娘來了。」
這聲『三姑娘來了』立時讓原本顯得嘈雜的所有聲音都停了下來,周圍陷入片刻的寂靜,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落在了楚梓芸的身上,有的正大光明的看,有的偷偷看上幾眼。
楚梓芸心下冷笑,看來府上所有的人都知曉是自己『害』死了景秀。
原本堵著的人牆也因為姚欣的這句話而讓開了一條路,得以讓楚梓芸看清裡面的狀況,只見景秀躺在草蓆上,露出慘白的側臉,秦氏站在屍體的不遠處,站在她身旁的除卻她的大丫鬟翠屏還有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男人身上還背著一個藥箱。。
楚梓芸跟在姚欣的身後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