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蘇鴻信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地方也太詭異了,處處透著古怪。
他屏氣閉息,忙收回視線,無意間卻覺手臂傳來陣陣痛楚,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蘇媚正緊張恐懼的抓著他的手臂,五指指甲都快扣進肉里了,閉著眼睛,瑟瑟發抖,緊挨著蘇鴻信。
腳步聲更近了。
蘇鴻信此刻渾身顫抖的更加厲害,倒不是說他怕,而是身體面對危險時的自發反應,那股無形的可怕氣機,充滿了異樣的壓迫力,讓他不受控制的調整著肌肉。
還有鎖鏈的拖動聲,以及厲鬼的慘叫、哀嚎。
蘇鴻信渾身忽然不抖了,而是緊繃了起來,手背上的毛孔也全都跟著收縮閉住,他壓著心中思緒,像是在準備著什麼。
近了,更近了。
近的蘇鴻信都能聽的那粗重沉悶的喘息,他緊閉雙眼,可額頭上都滲出汗了,外面那玩意兒可與他往日所殺的孤魂野鬼大為不同,僅那三米高的身軀,都讓蘇鴻信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悚然、忌憚。
他心裡已在罵娘了,居然讓他對付這種東西,這不是要他命麼。以他如今的實力,要是一個,他倒是覺得可以試試,但再加上那無窮無盡的陰兵,別說一個他,就是再來十個百個,恐怕也是有去無回。
聽著幾乎已走到水塔邊的腳步聲,他心緒一掃而空,緊緊握著「斷魂刀」,似是只待變化一起,便要做那殊死一戰。
一旁的蘇媚卻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抓著他。
就在二人心弦緊繃中,那水塔下的腳步聲終於開始動了,仿佛只是經過,由遠及近,而後,又遠去了。
但兩人卻仍是大氣不敢喘的模樣,一直看著那些陰兵浩浩蕩蕩的遠去,走向未知的地方。
兩人都在熬著,侯著,連眼睛都不敢多眨。
足足過了五六個小時,那血日才恢復正常,血色一褪,籠罩著整座城的陰氣也開始散去。
而城中的那些陰兵,此刻就像是揚起的沙塵一樣,在呼吸的風聲中被吹散,整座城又恢復了本來面目。
望著眼前詭異的一幕,蘇鴻信沉默久久。
「你叫什麼名字?」
直到一旁突地響起一個有些心有餘悸的聲音,這聲音還有些畏畏縮縮,有些發顫,她不住大口喘著粗氣,時不時夾雜著幾聲咳嗽。
「蘇鴻信!」
他扭頭看過去。
對方的話語裡夾雜著一種微微彆扭的港腔,語調有些生硬艱澀。
「我來了三天了,我們居然是一個姓誒!」
蘇媚手忙腳亂的擦著臉上的妝,像是生怕嚇到蘇鴻信。
卻見那濃妝一卸,竟然露出了一張嫵媚的近乎妖邪的臉來。
瞧著這張臉,蘇鴻信不禁有些詫異,雖然他不通相師算命看相的那一套,但這幾趟下來,和一些走江湖的不少打交道,耳濡目染,眼力也是漸長,心裡是暗暗稱奇,蓋因此人這是面生異相啊,赫然是一副媚相,媚骨天成之相。
只見女子精緻小巧的瓜子臉上,兩眼外眼角微彎上翹,內眼角則是彎向下,一顰一笑,一雙狐狸眼簡直能勾魂攝魄,再加上瓊鼻挺翹,紅唇似火,這左眼眼角下,還掛著一顆淚痣。
這樣的女人,擱現實里那肯定是免不了遭女人妒忌,鐵定是別人口中的「狐狸精」,放在古代,怕也是紅顏禍水,禍國殃民的角色。
「你怎麼進來的?」
蘇鴻信有些好奇,想不到這鬼地方居然還能碰到本家的人。
蘇媚神情沮喪,哭喪著臉說道:「我是一個靈異作家,一直找不到靈感,就從網上找了個辦法,扮作死人,看看會不會有什麼啟發,起初還沒什麼變化,可漸漸地就怪事連連,三天前我坐電梯的時候,無意中就闖入了這裡!」
「你呢?」
她反問道。
蘇鴻信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女人,嘴裡說道:「我自己進來的!」
「你自己?」蘇媚眼睛豁的一亮,滿是希冀的道:「這麼說你有能出去的辦法了?難道你是捉鬼大師?我之前為了寫拜訪過不少所謂的大師,結果這些人不是騙子,就是用障眼法,我還以為天底下沒什麼真大師呢,難搞哦!」
「之前那是什麼情況?」
蘇鴻信卻沒心思和她扯沒用的,直奔主題。
一提這,蘇媚面容又是一變。
「我來之前,這裡就已經有生人了,那人告訴我每天都會有六個小時出現那種情況,當太陽變成紅色,地府大門就會打開,收斂亡魂,陰兵過境!」
蘇鴻信聽的眼神一變。
「那個人呢?」
蘇媚小聲道:「我來的第二天,那個人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應該是被那次陰兵抓走了吧!」
蘇鴻信眼露黯然,他隨即又記起了那個牛頭人身的怪物,問道:「先前那個怪物是什麼?」
蘇媚則是滿臉恐懼。「牛頭,不止那一個,我之前還看見一個人身馬面的呢,肯定是牛頭馬面,看來這裡是冥界地府啊,我求求你,一定要帶我回去!」
「這麼說,那些陰兵消失的地方就是地府?」
蘇鴻信心裡泛起思索。
「你有沒有去那些陰兵像是的地方去看過?」
蘇媚忙搖頭。「我哪敢啊,我這幾天一直按照我以前寫的時候參考的靈異神話資料想要回去,可每次都是徒勞,不過,我剛來的時候,好像聽到北邊有和尚誦經的聲音傳來!」
「我是進來辦事的,在此之前可能得辦完事才會出去,不過,要是我還活著,我就肯定帶你出去!」
蘇媚激動的差點沒哭出來,任誰待在這鬼方恐怕都要提心弔膽,再加上那些陰兵鬼怪,超乎常理的東西,不崩潰都是好的,現在好不容易看見個大活人,她自然欣喜非常。
「謝謝,嗚嗚,我還以為自己再也出不去了呢!」
北邊?
蘇鴻信又看了看,他記得清楚,北邊正是那些陰兵離去的方向,莫非那裡就是地府的所在?還有和尚的誦經聲?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和尚?
腦海中諸多思緒一掃而過,但他眼神很快又一定。
「不管了,看來還得親自走一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