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睡了一覺,醒來之後發現回到了十年前,這個世界果然已經被白蘭玩壞了嗎?
淺井沫抬頭看了一眼對面安靜地吃飯的黑髮少年。好吧,還是平行世界的十年前。果然白蘭傑索這個存在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就是個超級病毒吧!
十年前的雲雀先生是個好少年。
她是認真的金鱗開最新章節。和白蘭比起來,誰小時候都是好少年!
然後她發現這個世界的自己和雲雀先生的關係有些不尋常。其實這是好事。這說明在那些多如繁星的世界中至少其中有一個,她的眼光是完全正常的。
在此之後,沒過多久她就又被換回去了。這個沒過多久指的是只過了兩天,她連策劃著乾脆趁現在這個時代的白蘭能力還沒有覺醒是不是先一步把他弄死然後就天下太平世界和諧了,都沒來得及。
回到另一邊之後,碧洋琪告訴她這邊過了將近半個月。時間軸都不對等了,果然這個世界已經被白蘭玩壞了。
從澤田綱吉辦公室裡面出來的時候,淺井沫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茫然,然而很快又歸於平靜。
澤田綱吉清潤的嗓音似乎還在耳邊迴響,她抬手扶著牆,橙黃色的夕陽通過走廊盡頭的窗子斜斜灑進走廊的木質地板,明亮的暖光從最右側的窗子一直蔓延到她腳下。也僅僅只到了她腳下。
其實澤田綱吉說的那些東西她大部分都知道。
這也是,她最開始從白蘭身邊逃開的原因。
可是……
因為學校斷了網而半夜三更地翻牆出門跑到十幾公里外的網吧,陪著身處外地無聊著睡不著覺的女友玩了一整夜的連連看,耐心地一盤一盤地重新開始,一邊懶洋洋的敲擊鼠標一邊計劃著輸得自然漂亮不讓對面的人察覺。直到臨近拂曉,電腦那頭的女孩子終於困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之後在鍵盤上敲出了他們這一晚第一次交流,與他道別然後轉身撲到床上閉上眼睛。而電腦那頭的少年則在微笑著敲出一句晚安之後,穿越過清晨安靜得空無一人的街道回到學校。兩個小時之後,是他們本學期的最後一次考試。
你相信嗎,這是白蘭曾經做過的事情。
那時候的白蘭傑索還只是一個雖然總是喜歡將她撩撥得炸毛但是對自己的女朋友,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子很好很好的少年。所有普通熱戀中的男孩子會為自己心愛的人做的傻乎乎但是卻赤誠到讓人感動到想要流淚的事,他都做過。
可是現在想起來卻恍如隔世,那些細小卻溫暖的回憶片段仿佛跟她相隔了一整個世界的距離。
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變成這樣的呢。時間對人的改造總是緩慢卻殘酷,那些掩蓋在謊言之下的真實讓朝夕相處的人都無法察覺。對於淺井沫來說,好像只是一轉身的距離,站在她身後那個嘴上抱怨這這個遊戲太弱智卻依然會耐心的陪她玩一整夜練練看的白髮少年已經變成了如今微笑著將她的生命當做消耗品擺上遊戲桌的男人。而她也從當初跟他一起玩遊戲的人變成的他手中的棋子。在最開始發現的時候,不是不難過,也不是不憤怒。可是面對那個和自己一起長大,從小就讓她操心操到死的孩子,她毫無辦法。
她想她一輩子都學不會對白蘭心狠。就算知道他不在乎自己的事實,她也只不過是從他身邊逃掉了而已。
當你縱容一個人成了習慣,哪怕他在你胸口插了一刀,你都不會有反手將刀j□j再插回去的勇氣。
所以,她知道了白蘭毀滅世界的進程會消耗自己的生命,卻沒有力氣衝到他面前去質問。她只是再也沒有辦法站在他身邊笑得天下太平歲月靜好。其實這挺悲哀的。
她覺得作為一個女人自己真心失敗。不是說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嗎。現在她男人真的去征服世界了,可是自己別說征服他了,連影響都影響不了。說出去絕對會被廣大女性同胞恥笑到死的吧。
彭格列基地里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這裡很安靜,沒有廝殺沒有死亡沒有戰爭。淺井沫每天的生活從起床開始,吃飯,發發呆,看會兒書,偶爾幫忙準備一下午餐。下午捧一本書坐在客廳的落地窗邊一坐一下午,然後吃完晚餐,陪碧洋琪說說話隨身仙府。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平靜得好像世界毀滅的腳步終止,一切的戰爭和死亡都不存在一樣。
然而,從澤田綱吉越發凝重的神色,不斷出任務的守護者們,歸來之後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這一起都昭示著,基地的平靜只是暫時的假象。
有幾次她坐在客廳裡面百~萬\小!說的時候,看到出任務歸來的雲雀恭彌。他竟然也受了傷。
很難說明在看到那個黑髮男人走進客廳,周身縈繞著還未散去的殺氣,和濃郁的血腥味的時候,淺井沫心底是怎樣震撼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和雲雀的關係的原因,從十年後的世界回來之後,她對於這個冷漠而強大的男人,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她突然覺得很抱歉,但是這個基地中所有的人都認為這和她無關。所以她只是沉默地站了起來,走到柜子前拿出了醫藥箱。
雲雀恭彌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之後,意外地配合地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任由她手指微微顫抖地拉開西裝的衣領,解開襯衫扣子檢查傷口。
在看到黑髮男人腰側那個猙獰的血色傷口的時候,她想,在那一刻,她是真的討厭著白蘭的。
然而,也緊緊只在那一刻……
天氣漸漸轉涼,似乎是快要進入冬天了。某天午飯之後,在看到桌子上擺著的白色毛線和鉤針的時候,淺井沫有片刻的愣神。
「怎麼了嗎?」碧洋琪挑了一根線抬頭看她一眼。
「啊,沒什麼……」淺井沫笑了笑,坐到她身邊。認真地看了一會兒之後,伸手指出,「你這裡勾錯了哦,碧洋琪。」
「誒?」被手中亂成一團的線弄得開始煩躁的女人地回過頭。
「這裡,應該退兩針哦。」淺井沫指了一下她現在正在勾的那一針白線。「還有這裡,應該是加長針哦,線要繞兩圈的。」
看著粉發女人依然看著她一臉迷惑,她無奈地伸手接過了那一堆亂成一團的毛線,從頭開始跟她示範。看著她的動作流暢好看,那堆讓自己各種頭疼的線團在她手指間進進出出,乖巧得像貓兒一樣,碧洋琪有些驚訝。
「淺井你會這個?」
「嗯,因為花花有輕微的潔癖,不喜歡外面賣的圍巾手套之類的東西,所以我只好自己給他織。」低頭專注於手中的勾線的女人無意識地回答。
「花花?」
握著銀色鉤針的手指頓了一下,淺井沫將右手食指往前送了送,把剛剛勾漏了的線圈勾回來。
「就是白蘭。」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好像剛剛心底猛的抽緊的那一下只是自己的幻覺。
將勾線的基本針法教給碧洋琪之後,淺井沫捧著熱氣騰騰的咖啡坐在一邊,目光落在那團白色的毛線上,有些晃神。那是白蘭最喜歡的顏色之一,她以前幫他勾圍巾的時候,用的大多都是這樣的線。
白蘭喜歡白色和紫色,恰好就是他頭髮和眼睛的顏色。淺井沫不知道他是因為自己發色瞳色的原因才喜歡他們,還是他本來就喜歡,發色怎麼的只是湊巧。
如果是前者,說明這人自戀到了一個地步。而如果是後者,只能讓淺井沫更加確信,上帝是多麼偏愛這個男人。他將他喜歡的一切都捧到了他眼前,別人為之奮鬥了一輩子的,到了他這裡,或許是他連直接伸手去拿都懶的東西。
其實她一直覺得白蘭和聖經中的逆神者路西法很像,同樣是俊美到邪肆,同樣是深受神明眷顧,同樣的…歸途是地獄狐女仙途最新章節。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她的眼睛被杯中蒸騰起的水汽模糊出了一層水霧。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壞掉了,最近怎麼老想起白蘭那個混蛋……
拍了拍臉,她深呼吸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在看著窗外的玫瑰花園發了半天的呆之後,她嘆了一口氣。自我催眠失敗。
她不得不承認,有些東西你看不見,但它還是存在。
你不在意它,遠離它,視之如無物,它還是存在的。
就像她對白蘭的愛情。
她想起她在白蘭的辦公桌中找到的那些資料。對於敵對家族的肅清命令……重要的不是那個申請後面血紅色的勾,而是資料右上角的日期。
七號印刷字體,2月14日,情人節。
那天她在跟白蘭約會。
那個時候的她不知道,在大屏幕上浪漫唯美的愛情電影的音樂遮蓋下,電影院外正在進行的,是一場一面倒可以稱之為屠殺的戰鬥。屏幕上英俊的男主角在櫻花樹下告白,笑容溫暖得醉人。電影院外,無辜的路人倒在了血泊中,斷肢殘垣堆滿了原本繁華的街道。
她眨了眨眼無聊地咬下一顆爆米花,抱怨白蘭怎麼還沒有回來。卻不知道她剛剛還坐在身邊小孩子一樣跟她搶棉花糖的男友,正帶著輕柔的微笑將一把匕首緩緩地插入了一個家族首領的心臟。
她什麼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幸運還是悲哀……
然而到了現在,當她再回想起那些資料的時候,早已經說不清自己的心情了。
有人說如果哪天你閉上眼睛,不用提示就能完完整整地描繪出一個人的樣子,詳細得好像他就站在你眼前,那麼你就再也離不開那個人了。
他身體很單薄,明明吃得很多卻硬是長不胖。甜食控,一天不給他棉花糖吃他能夠賴在地上打滾。發現了好吃的點心總喜歡帶回來給她嘗嘗然後軟磨硬泡地讓她去學著做,剛剛學的時候做出來亂七八糟的無論是賣相還是口感都一塌糊塗,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他卻總能笑眯眯得吃地一乾二淨,還一臉認真地對她說好吃。
喜歡撩撥她,把她弄得炸毛再伸手安撫,但是如果她真的生氣了又會很不安。眨著那雙漂亮的紫羅蘭色眼睛可憐兮兮地拽她的衣角,可憐可愛得一塌糊塗,讓她明知道他是裝的卻再也氣不起來。
她根本就不用閉上眼睛就可以描摹出他的臉他的樣子,即便她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他也沒有刻意去想他,但是有些東西早已經在相處的漫長時間中刻入靈魂溶入骨血,掰開了揉碎了和她混在一起,再也分不開。就好像她做的那些普遍偏甜的飯菜,就好像她每天中午習慣性地走進廚房準備的那疊甜點。那不是她喜歡的口味,而喜歡它們的人不在這裡。
白蘭傑索驕傲,涼薄,鬼畜,他紫羅蘭色的漂亮眼睛裡,盛滿了對整個世界的蔑視。
但這一切他卻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表現過。他在她身邊的時候永遠軟糯好欺負,可以輕易地避開子彈的男人卻從來躲不開她氣急之下扔過來的書。
其實白蘭真的對她很好很好,每次吵完架最後先妥協的都是他。全世界敢當面給他一巴掌最後還要他來道歉的人,也就只有她一個了。
有人說,壞男人騙女人一陣子,好男人騙女人一輩子。
大概白蘭是真的想騙她一輩子的,可惜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