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教處的處長辦公室里,一個穿著白服的人正在和毛處長匯報情況。
「監控臨床運行病歷,發現該患者用了一個彈簧圈,沒有廠家標誌,違反了臨床法律法規。」那人手裡拿著一份正在運行的病例複印件,認真說到。
「嗯,知道了。」毛處長壓抑住內心的狂喜,淡淡說道:「你去吧。」
那人鞠了個躬,轉身離開。
科教處是好地兒,不忙,手裡還有各種現金流水。而病案室,則是一個特別糟爛的地方。
尤其是912的病案室,每天要應付幾百上千人複印病歷,忙的一塌糊塗。好多患者證件沒帶全,無法複印病歷。加上又是外地患者,一天總能遇到一兩個坐地哭鬧、指著病案室工作人員怒罵的人。
能從病案室調到科教處,哪怕只是當一個小科員,都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
毛處長看著手裡的資料,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她不傻,可沒想著用這份資料來扳倒一個風頭正勁的……md,鄭仁現在不是主任、不是帶組教授,什麼特麼都不是!
自己竟然會產生畏懼心理,毛處長想明白這點,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他只是個臨床的醫生,自己竟然捏不死他,還要小心翼翼的去討好,這事兒怎麼看怎麼詭異。
但也沒辦法。
手裡拿著鄭仁不知深淺,違規操作的證據。要是換個人,直接就能吊銷他的醫師證!
可現在,自己還要拿著這份文件去賣好。光是賣好都不行,還得琢磨人家怎麼會接受這份善意。
這特麼都是什麼事兒!毛處長心裡罵了一句。
國家規定,術中使用的耗材,都要有出廠廠家,以及各種標籤貼在手術術中麻醉護理記錄單後。
鄭仁這小子膽子真大,用了不知名的彈簧圈,什麼單據都沒有。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毛處長看著列印出來的手術記錄以及各種文件,漸漸的出了神。
只是一個直腸異物的患者,用彈簧圈?簡直就是鬼迷心竅麼。
要是別人,毛處長肯定會認為是想掙錢想的瘋掉了。耗材只要貴,回扣給的多,就一口氣的用,也不管是不是對症。
但鄭仁……他不缺錢啊。
這幾天和梅哈爾博士那面接觸,毛處長始終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妄感。
陪同梅哈爾博士前後來的人,有二十多位交了學費,要來學習tips手術的。
一人學費三十萬美元,真特麼敢要啊。
一轉手,幾千萬的人民幣就到手了,這哪裡是掙錢,簡直就是印鈔機。
在臨床撅著屁股做手術,沒白天沒黑天的,一輩子也很難掙到這個數。
而且全國有可能掙到這個數的人,絕對不超過500個。
不是為了掙錢,難道還為了治病救人?
想到這四個字,毛處長的嘴角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醫療已經推向市場,成為一件商品。
在商業模式里,商品不求掙錢,只談理想,怕是早都破產清盤了吧。
治病救人?不可能,這裡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某種行為模式,是鄭仁發現,正在偷偷摸摸的搞。
毛處長再次確定了自己要做的不是藉此扳倒鄭仁,而是找到他的弱點,讓他對自己有所顧忌。
別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都有好處的事兒不是。
想了很久,毛處長拿起手機,打給自己的一個心腹手下。
「小曹,來我辦公室。」
簡單一句話,毛處長就放下手機。
10秒鐘後,敲門聲響起。
「進。」毛處長道。
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女人走了進來,燙著大波浪卷。她明顯很拘謹、小心,進來後沒有左右看,生怕看到什麼不應該自己看的東西一樣,直接來到毛處長的辦公桌前,腰微微的彎著,一臉畢恭畢敬。
「這份資料,你看一眼,然後悄悄去病房找患者家屬了解下情況。」毛處長說到。
曹幹事小心的拿起那份資料,一點點的看了起來。
「這是對鄭老闆的保護,而不是要針對他。」毛處長想要讓自己的微笑表現的更溫和,更有感染力一些。
曹幹事連連點頭,大波浪卷不斷搖動,像是海浪,看的讓人頭暈眼花。
「記住這點就可以了。」毛處長道:「抓緊時間,今天晚上去找資料,明天把這件事情搞定,後天一早七點我到單位,要聽到完整的匯報。」
曹幹事心裡叫苦。
這種只給一個意向的任務,最是難做。領導心裡都特麼沒點逼數呢,只是胡亂讓手下去做。
基本上,自己無論怎麼做都不會討好。
沒有任務目標,只是規定了一個嚴格的時間……算了,後天一早等著挨罵吧,她沮喪的想到。
領命而去,曹幹事出了門,越想越是犯愁。
自己以什麼身份去?機關的幹事?通過臨床去了解情況?怕是得到的都是官話套話。
而要是私人身份,秘密的去,能不能得到患者家屬的信任都是兩回事。
這特麼的!
曹幹事心裡罵了一句。
算了,患者是胃腸外科的,現在還在icu住著,就冒充患者家屬去了解情況好了。
患者家屬?才不!曹幹事第一時間啐了一口。
是領導生病,病的要死了,自己去看一眼。還是得了愛滋梅毒,心衰、肝衰、腎衰……
她心裡暗暗的想到。
不過不能是現在,醫生還沒下班,真要在icu外轉悠,指不定碰到誰。
一旦被喊破,接下來的工作就難做了。
曹幹事權衡了一下利弊得失,最後只好苦惱的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準備去打探情況。
真是一將無能,累死千軍。
什麼保護鄭老闆的話,都是在放屁。那天院長辦公會上的對峙,曹幹事早就有耳聞。
被鄭老闆不動聲色的擺了一道,就想著要報復回來,什麼人吶。
雖然心裡腹誹,但是自己是誰的屬下,靠誰吃飯,曹幹事還是拎的清清楚楚。
再難做也要做,這一點毫無疑問。
她給家裡打了電話,讓愛人下班後去接孩子,然後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仔細的琢磨事情重點和領導需要什麼樣的資料。
肯定是黑材料,保護鄭老闆還會想要抓他的小辮子?這是常規套路,領導麼,不想把自己表現的太過於腹黑、心狠手辣。
髒活累活都是自己做,這一點絕對不能搞錯。
曹幹事心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