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順著雲兒妹妹的話,便慢慢向下躺去。蔡女見狀,忙伸手去托著嫂子的後背,將嫂子慢慢托著躺了下去,與嫂子將被子蓋上了,哭泣著說道:「嫂子你切莫亂想了,既然身子疲憊,你便休息一下。」
李清照伸手與母親道:「清照沒有事情,母親不必擔心,只不過清照此時有些困意罷了,還請母親……」
李母忙點頭道:「母親明白,母親這就出去,給清照你一個人留下空間來,好好靜一靜。」
李母一回身,與老爺伸手示意,他二人快步出了門去。
蔡女與嫂子說道:「嫂子,你累了,什麼都不要去想了,就躺在**上,不要亂動。雲兒先走,你若有事,只管派人來找我,雲兒必然會到的。」
李清照點頭,只覺得雲兒妹妹很是令得自己受**若驚,忙點頭道:「如此那便多謝雲兒妹妹了。」
蔡女起身來一個轉身,與相公示意道:「快走。」
陸德夫心裡想道:「真沒想到雲兒會有如此同情之心。」
於是他二人一個轉身,便向門外行去,皓月也退出房門,將門關上了。
此時房門之中,只有李清照一個人了,她仰面朝天,內心之中暗暗尋思,只覺得自己此時頭腦之中一片空白,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想。
想一些什麼呢?
李清照伸手去擦拭臉蛋上的淚水,卻覺得眼睛之中又是溢出一些眼淚來。
實在是無法控制自己的頭腦!
腦子之中一個人的人影在來回晃動!
那是誰人?
怎麼還是趙明誠?
趙明誠!
對,自己再不能稱呼他為「相公」了,只能稱呼他的名字了。
抑或自己再不用去想這個問題,人家已經回到京城去,想必再不會回來了。
李清照將頭又是一轉,心裡想道:「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哼哼,清照應該如何去說?如何去做?我千盼萬盼,盼望著趙公子能夠來一封書信。卻是盼來了這樣一個結果。」
休書!
相公他前些日子還當著自己的面說,要等著清照回京城去,抑或讓清照去做他的夫人呢!
這才過了幾日?怎麼便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清照雙手緊握拳頭,用力在枕頭上砸了又砸。牙齒輕輕咬動嘴唇,卻是依然不能夠解除內心的恨意。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肝腸寸斷,卻也是恨不完。
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辦?
李清照搖頭,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又是一轉頭。看向這個屋子裡面,桌椅梳妝檯都是整齊擺放。好似還是昔日之前自己和相公一同在屋子外面的樣子。
只是,物是人非,相公已經不在青州城中了,自己卻還在這裡,自己一個人在這裡!
李清照將頭一搖擺,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左右瞧瞧看,只覺得周圍事物都令自己很是惆悵。如此一想,李清照終於忍耐不住,乾脆將眼睛閉上。心裡想道:「不去看這裡,我便也就不想了。」
心裡如何能夠不想?想著相公的身影,想著相公的笑容,李清照左轉轉身子,又轉轉身子,卻還是擺脫不掉相公的身影。終於還是忍不住,又是哭泣了一聲。眼睛雖然已經閉上,卻還是噴灑出淚水來。
心裡煩惱不堪,李清照只能儘量克制自己內心,漸漸的自己內心也不知道怎麼了。便失去了知覺。
昏昏沉沉之間,李清照悠然醒轉,慢慢將眼睛睜開了一看,見房屋之外還微微有些光亮。仔細一瞧,卻見那光亮是蠟燭之光。
突然又是有人推開房門,李清照定睛一看,原來還是雲兒妹妹。
自己悲傷之時,便是雲兒妹妹給自己安慰的,因此現在雲兒妹妹過來。便令得自己很是高興。
因此李清照將身子一起,與雲兒妹妹說道:「妹妹你怎麼來了?」
蔡女與嫂子忙說道:「嫂子你快躺下去,你怎麼起來了?」
李清照突然覺得自己後背一陣酸痛,不過酸痛之後,便沒有了事情,因此與雲兒妹妹笑道:「多謝妹妹關心,清照沒有事情。」
蔡女看出了嫂子嘴角的不適,忙與嫂子說道:「嫂子你說假話,你還說你沒事,方才嘴都咧開了。你快躺倒了,不要說話。」
李清照看著雲兒妹妹的樣子,倒也微微笑了出來,與雲兒妹妹說道:「沒有事情的。」
此時皓月端進熱湯來,與**道:「**你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了,快喝些熱湯補暖身子吧!」
蔡女將熱湯接過,伸出勺子來放在嫂子嘴邊,與嫂子說道:「嫂子快喝。」
李清照本就感激雲兒妹妹,又素知雲兒妹妹是一個開朗的人。因此現在看著雲兒妹妹,倒是微笑了出來,隨即也不客氣了,直接張口,將熱湯喝了下去。
蔡女餵完熱湯之後,便將碗向桌子上一放,與嫂子微笑道:「嫂子你真可以,這下子喝下熱湯去,保管你全身都是暖乎乎的,沒有病沒有災的。」
李清照點頭與雲兒妹妹微笑道:「多謝雲兒妹妹了。只是清照喝完以後,渾身都是濕熱。」
蔡女忙與嫂子道:「嫂子你躺下來,先休息一會兒再說話。」
李清照便依雲兒妹妹的話,慢慢將身子躺了下來。
蔡女便守候在嫂子身旁,一直盯著她看。
李清照覺得雲兒妹妹這微笑十分奇怪,登時被逗樂了。
這樣又過了一會兒,漸漸的夜已經深了,蔡女卻還在嫂子身旁盯著她看。
李清照微微抿嘴,與雲兒妹妹說道:「妹妹今日這是怎麼了?家裡有孩子也不去照顧,只在這裡照顧清照了。這讓清照倒是真的有些羞愧不已了。」
蔡女搖頭道:「沒事,雲兒今日就在這裡陪著嫂子了。」
李清照微微抿嘴,問道:「你還是想著清照被休棄的事情吧?」
蔡女搖頭道:「不……那個,雲兒今日有了興致,就在這裡陪伴著嫂子了。」
李清照微微抿嘴,說道:「妹妹說籠統的話,你當清照不知道嗎?」
不過將眼睛一轉。李清照還是難掩內心的悲痛,眼睛一眨,一道淚水又是自眼眶而出,直接順著臉蛋流了下來。
蔡女忙道:「嫂子你這是怎麼了?為何還要哭泣?」
李清照伸手去拭去眼角的淚水。忙搖頭說道:「沒事,清照是被雲兒妹妹給感動了。」
蔡女一噘嘴,與嫂子說道:「嫂子你當雲兒不知道嗎?你還不是想念那個人了。」
李清照疑惑道:「哪個人?」
蔡女噘嘴道:「就是那個人。薄倖之人。」
李清照當即明白過來,將臉一轉,與雲兒妹妹真心道:「是。清照還是想他。」
蔡女一轉眼珠子,與嫂子說道:「這樣吧,嫂子,你我同飲幾杯如何?」
李清照疑惑問道:「天色可是很晚了?」
蔡女搖頭道:「沒關係,天色晚了又能怎樣?今夜我就睡在你這裡了,你不願意嗎?」
李清照還沒見過雲兒妹妹如此爽快,此時又是自己鬱悶之時,當即點頭,道:「好,雲兒妹妹就是爽快。清照願意與你痛飲幾杯。」
當即叫來皓月,讓皓月去取酒來,李清照起**來將外衣穿上,坐在桌子之前,將房門敞開了。
待酒菜畢至,李清照伸手與雲兒妹妹微笑說道:「妹妹請坐。」
蔡女也是爽快答應,便將身子坐了下來,與嫂子道:「來,將酒滿上。」
二人滿上酒,都一敬。便飲了一杯。
待將酒又是飲了一杯,李清照微微輕笑,道:「人生便在這酒中度過了,最好。」
蔡女看著嫂子。心裡知道嫂子是感嘆人生,其實是感嘆她自己。因此低頭去,一手還抓著酒杯,卻沒有說話。
此時突然只覺得自己眼前一亮,蔡女向著門外看去,只見漫天之上。有著一輪圓月,月大如盤,又是很光亮。蔡女有意轉移話題,當即便與嫂子向外一指,與嫂子說道:「嫂子你看,外面月亮正圓呢!」
李清照「哦?」了一聲,便起身來向著外面走了出去。
蔡女內心並未想到如此,忙與嫂子說道:「嫂子你慢著些,外面天冷。」
李清照卻是搖頭說道:「不妨事的。」
待自己身子已經到了門口,李清照抬眼向著外面看去,果然看到一輪圓月正掛在天空,心裡當即暢快了,將手中酒杯酒一飲而盡,朗聲說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蔡女心裡一急,想道:「我幹什麼這麼傻?嫂子現在正是傷心時候,我還與她提什麼月亮?」
忙也起身來,蔡女雙手扶住嫂子的肩膀,與嫂子說道:「嫂子,外面天冷,你還是回到屋子裡面來吧。」
李清照卻是搖搖頭,又是輕輕一笑,登時又是五味雜陳盡皆上了心頭來,暗暗尋思道:「月亮正圓。是啊,今日想必又是十六嗎?怎麼這麼巧,又讓清照給趕上了?」
突然之間情緒難以控制,李清照仰面笑了一笑,將一個空杯子舉了起來,對著明月朗聲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哼哼……」
微笑之時,李清照已經將眼睛閉上了,內心的苦楚,似乎都依靠著自己這一句無力的話盡皆說了出來。
蔡女哭泣了一聲,伸手去拍拍自己的腦袋,心裡想道:「雲兒啊雲兒,你百密一疏,想著要去幫助嫂子,怎麼到頭來卻是讓嫂子成了這番模樣了?」
忙又伸手去將嫂子的胳膊攔了下來,蔡女與嫂子說道:「嫂子外面天冷,我們回去坐著吧?」
李清照輕輕搖頭,又是一轉面,指向另外一邊,與雲兒妹妹說道:「雲兒妹妹你看,那是樓嗎?那是誰家的樓?」
再又指向月亮,又順勢指向樓頂,李清照苦笑了一聲,又說道:「雁字回時,月滿西樓。哼哼,果然不錯,清照猜測得可是真准。今夜月亮正圓,今夜便是雁字回時。雲中誰寄錦書來?果然又將錦書寄了回來,只不過卻不是錦書,而是休書。」
蔡女哭泣了起來,搖頭道:「嫂子你怎麼又想到這個休書了?雲兒今日不想讓你想,只想讓你高興罷了,你不要去想了,你要高興。」
李清照疑惑道:「高興?」
蔡女點頭,忙與嫂子道:「嫂子我們進到屋子裡面去說話。」
李清照搖頭道:「恰逢月亮升起來,雲兒妹妹你不多看一會兒嗎?」
蔡女急道:「我看什麼?」
李清照終於忍不住,將身子一轉,又是落下淚水來,突然又是大笑了一聲,說道:「好,我們坐回去喝酒。雲兒妹妹,你怎麼也哭了?來,我們喝酒。」
蔡女伸手去擦擦眼角的淚水,忙說道:「嫂子你回去。」
李清照大步走進屋子裡面,將二人的酒杯又一次斟滿了,端起酒杯來與雲兒妹妹說道:「來,我們再喝一杯。」
蔡女心裡想道:「嫂子此時正是痛苦的時候,她讓我怎麼樣,我便怎麼樣了。」
登時又是將酒杯端了起來,蔡女也敬嫂子一杯。
二人飲罷,李清照還覺得不爽快,忙又將酒斟滿,與雲兒妹妹道:「今日不醉不歸。」
蔡女也敬重嫂子是一個爽快的人,因此也將酒杯舉起來,與嫂子又是飲盡了杯中酒。
漸漸地月亮西移,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了,蔡女漸漸臉紅,已經是有些暈暈乎乎的了。
李清照端起酒杯來,看著雲兒妹妹,與她朗聲笑道:「雲兒妹妹何故不喝了?怎麼,剛喝了這一點你就受不了了?」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李清照也是覺得小臉通紅,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是眼前有些暈乎了。
皓月和姝孌二人進來之時,只見李清照和蔡**都已經趴倒在桌子上,心裡均是一驚,又去叫來幾個丫鬟,將她二人都攙扶到了**上去。
此時李母聽聞消息,忙過來,瞧著他二人這個樣子,真是有些狼狽,李母內心不禁感嘆道:「我本想著蔡**能夠將清照安慰住呢,怎麼蔡**也喝醉了?」
皓月與夫人道:「怎麼辦?」
李母道:「她二人就睡在一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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