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門中,趙明誠將娘子抱住不放,將鼻子輕輕跟到娘子衣裳前,隔著厚厚外衣,依然可以聞到至人魂銷的香氣。
心中對自己父母的事情都有了確定的答案,李清照內心自然高興了,爹爹在朝中便是無事,母親也是跟著父親享著福氣。
家裡人都很好,自己在這邊便能過好了。
李清照嘻嘻一笑,渾身都有力氣,伸手也衝著相公的身上摟抱過去,湊到相公耳旁,主動戲言道:「相公還要動手動腳的嗎?」
趙明誠疑惑道:「我只動手,並沒動腳啊。娘子若教我動腳,那也好辦。」
話即如此,趙明誠一面繼續摟抱娘子,一面向著床前移動身子。
李清照心裡知曉相公意思,心裡想道:「這個痴人除了痴還會做什麼?」
趙明誠伸手將娘子向床上一推,便要動手了,只見娘子面部羞紅,心裡想道:「娘子回家看了看,對家裡事也都放心了。現在正是她心寬時候,我正好要好好與她耍上一耍。」
李清照看著相公,眼眸之中帶著隱藏不住的歡樂感覺。
趙明誠撲到床上,卻是見娘子一個轉身,將那個地方讓了出來,讓自己撲了一個空。
李清照看著相公那個樣子,捂著嘴「咯咯」直發笑,一面發笑一面說道:「相公也狼狽了。」
趙明誠撲到床上,面部朝著床,突然一轉臉,看向娘子,嘴唇一動,說道:「沒事沒事,狼狽就狼狽了,娘子喜歡就好了。」
李清照一故作生氣道:「我不喜歡。」
趙明誠撲過來,在娘子耳旁輕聲說道:「你不喜歡也由不得你了。」
李清照被相公的手摸住肚子,忍不住晃動著身子。咯咯笑道:「好癢好癢。」
趙明誠道:「你還喜歡嗎?」
李清照笑道:「有孕在身,不可劇烈晃動身子了。」
「呀」的一聲,趙明誠忙收住自己的手,正經道:「我倒忘記了這個了。娘子你肚子還覺得怎樣?」
李清照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故意想了想,道:「嗯,我覺得還可以。不過若相公還動我,那我便不知道了。」
趙明誠起身來。跪到床邊上,將雙手伸了起來,搖頭道:「明誠的手老實一些,不再動娘子了。」
李清照心裡想道:「今晚是雪夜,出去好放放風去,一直呆在屋子裡很是悶熱啊。」
看著相公呆呆地樣子,李清照一邊不住笑一邊起身來,慢慢向著門口走去。
趙明誠伸手止道:「娘子哪裡去?」
李清照道:「不能老是在屋子裡呆著,我們出去走走去。」
趙明誠心裡想道:「這樣的天,外面雖然寒冷。卻也是一個好去處啊。賞雪景挺好。」
李清照斜睨相公,故作正色,卻還掩蓋不住笑容,道:「怎麼,你不願意嗎?」
趙明誠搖頭道:「不,我高興還來不及。」
李清照點頭,十分滿意道:「那才差不多,那麼,清照便欲向相公請求一事。」
趙明誠道:「娘子有什麼事直接說了,什麼請求不請求的。」
李清照一拍手。十分可愛道:「好,清照就在此謝過相公了。」
一摟住相公的脖子,李清照道:「相公同清照一同去亭上飲酒如何?」
趙明誠點頭笑道:「我當是什麼事情,娘子要明誠這麼做。那還不是容易嗎?走,我們一同去。」
李清照低頭噗哧一聲,道:「好,好。」
出門之後,趙明誠令人擺酒,此時外面雖然還有寒風。卻已經停了雪花。外面只有雪地皚皚,銀裝素裹。
李清照伸手拉住相公,將頭向相公肩膀處一靠,輕輕說道:「走,我們過去。」
此時皓月也過來,李清照看到皓月,歡喜一聲,伸出胳膊來也摟住皓月,嘻嘻說道:「我們再去飲酒去吧?」
皓月看小姐的樣子,心裡想道:「小姐一定是遇上什麼高興事情了。看她這般歡喜模樣,就連我都忍不住要跟著笑了出來。」
點頭,皓月道:「聽小姐的話。」
隨便找了一個離家近一些的亭子,李清照與趙明誠二人坐了下來,相對而坐,笑嘻嘻一聲,雖然感覺尷尬,卻是歡喜。
皓月侍在小姐身後,阿福侍在公子身後,二人與各自主人滿上酒來。李清照和趙明誠二人首先便舉起酒杯,對飲完畢,將酒杯放下,都是歡笑一聲。
皓月和阿福二人侍在兩旁,雖然不知道小姐和公子為何發笑,卻被他二人喜悅神色給感染了一般,也都跟著抿嘴笑了起來。
李清照與相公二人都又笑一聲,李清照此時只覺得身處自然之中,望月而笑,實在是清冷之中很是幽雅。趙明誠也有些這樣的感覺,不過他更多的是感覺到月下娘子面容多麼好看,又身處歡笑氛圍之中,被娘子面部表情一引,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又飲了幾杯,李清照漸漸沒有了方才寒冷之意,雙手只覺溫熱,臉龐也是紅彤彤的,突然起身來,向著天空望去,月盤此時十分清冷,愈發得明亮。月中亮處溝壑盡顯眼前,四周環境又都是雪景,李清照仰面望著天空,突然深深呼吸一下,涼氣入了身體,沒有冰冷感覺,只有融入自然之感。
自己父親沒有事情,公公也是升官,這對於自己來說,實在是好事,皆大歡喜,自己親人都有好處,自己是不用再替他們胡亂擔心了。
因此現在自己看時,只覺得眼到之處,儘是美麗風景。
身入自然感覺,也是真好,比起自己在那些高高在上的達官面前處處小心,處處留神的感覺,那不知要好到哪裡去了。
一個轉身,李清照衝著相公笑嘻嘻道:「相公冷嗎?」
趙明誠忙搖搖頭道:「不冷,我冷什麼?看著娘子,我便只覺得溫暖多了。」
皓月在一旁笑道:「趙相公對我們家小姐真好。」
趙明誠故作正色道:「那還用說嗎?」
李清照笑道:「相公假正經。」
趙明誠較勁道:「怎麼假的呢?明誠讓你看看,我是如何正經的。」
一起身。趙明誠還要再擁抱娘子,卻看看周圍,見不遠處有幾個下人,又看離自己十分近的阿福皓月。心裡想道:「我還是收斂一些為好,太過淫靡也不大好啊。」
於是舉起一杯酒來,趙明誠仰面狂飲。雖然酒不多,趙明誠飲罷卻做一個十分痛快的樣子,好似喝了百八十杯了。
李清照抿嘴。卻不發笑了,兩眼輕輕一動,再次向亭外看去,心裡想道:「東坡公有言,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見到月亮,十分皎潔。我雖與東坡公賞月時間不同,感受卻是相同的。」
家人沒有了事,自己又是被這樣一個痴情相公給寵著,呵護著。自己還有什麼不滿的?天地之間還會有誰人堪比自己?
自己只怕是這世上最快樂的人了吧。
就是,就是!
回看相公一眼,李清照心裡想道:「府外京城之中,千百女子貌美如花,只怕要美過清照了。清照雖然也以為自己貌美,卻還是不及那些人的。風塵女子美貌,大家閨秀美貌,還有一些達官貴人美貌……
她們都是美貌,都是玉立於世,不過她們那麼漂亮。那麼傲氣,以為天下男人盡皆以她們為美。
是嗎?
自然不是,此時清照身旁就有一個痴情人。他卻是對自己痴情的。
自己沒有那些女子美貌,沒有那些女子嘴甜。不過自己擁有完美家庭,父母健康快樂,爹爹在朝中更是與人為善,博得他人認可。公公步步高升,想必日後更加顯貴。相公對自己簡直就是迷住了,他日後再謀官職。養活自己便不是問題。
況且自己志在詩書畫帖,和相公簡直心有靈犀。現在這家世也容得自己和相公投身愛好之中了。
如此說來,自己豈不是比外面那些女子要幸福許多嗎?」
當然,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低頭一笑,李清照又無意之間看到梅花。
寒梅正開放!
寒梅正臨寒開放!
李清照突然歡喜,心裡想道:「方才看了半天,卻沒多加注意這裡的梅花。」
趙府大家,院落深多,各處為了美觀,自然也是要加上一些花朵的,冬日梅花便是如此了。
李清照回身去將酒杯端起,一仰面喝下,只覺得眼前暈暈乎乎的,小臉只怕也是紅得有些發燙了。
渾身溫暖,李清照再次看向那梅花,見梅花花瓣之上,絲絲晶瑩雪花閃出光芒來,淡淡紅色藉助周圍白景襯托得十分鮮艷了。
自己現在正如這花一般,人家正一起爭艷之時,它便不出頭,待嚴寒之時,那些鮮艷花朵都已凋謝多時了,它再慢慢露出頭來,孤傲盛開,無花可比了。
趙明誠在一旁看著娘子笑的樣子,又見她盯著梅花看,雖然還不知娘子意思,卻也是想道:「娘子思想感情複雜,明誠現在雖然還不知娘子心裡想什麼,不過看她的樣子,一定十分好了。」
於是端著酒杯,一面慢慢細品酒味,趙明誠一面看著娘子。
李清照此時專注於梅花,對周圍事物卻是忘卻了,突然興奮之極,心裡想道:「自然對梅花偏愛,與它此時此刻開放,將春迎接來到,再讓其它花朵開放。待到它花開放之時,它卻悄悄退卻了。
梅花可作它花表率嘛!寒風之中傲然挺立,又有誰可做到?
除了梅花之外,沒有什麼花可以做到了吧!
自己和相公好金石字畫,想必也沒有其他女子可以做到了吧!
詩書之言,只怕要自己和相公一同總結了。若自己和相公能留個著作與後人,著作之中收羅詩詞,那百年之後,後人欣賞詩詞,便是從自己和相公這裡了。
自己和相公也可作後人表率!」
哈哈大笑幾聲,李清照只覺得胸中火熱難耐,腦中幾個句子突然出來,靈感已至,切莫錯過這個時候!
李清照大叫一聲,歡喜道:「皓月,快拿紙筆過來。」
皓月還沒反應過來,卻只聽小姐的話,忙說道:「是。」
趙明誠道:「娘子要做什麼?」
李清照與相公道:「暗香浮動月黃昏,相公不覺得這梅花十分美麗嗎?」
趙明誠點頭拍手道:「美麗美麗,很是美麗啊。」
讚賞之後,趙明誠心裡想道:「娘子要吟誦這梅花嗎?」
皓月將紙筆拿來,李清照提起筆來,思了一思。
趙明誠湊過去,阿福見狀,也跟著湊了過去。
李清照回身又一看看梅花,突然一笑,低頭緊握手中筆桿子,在墨中一蘸,便寫道:「
漁家傲
雪裡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香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共賞金尊沈綠蟻,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
待寫罷最後一個字,李清照長呼一聲,連聲說道:「不比,不比。嘻嘻……」
趙明誠點頭,隨著娘子筆觸過去,他已看出娘子所寫內容了,道:「雪裡已知春信至,這是梅花的獨特之處,娘子又道,此花不與群花比,想必也不願與群花比吧?」
李清照點頭道:「知我者,就是相公啦!」
趙明誠道:「哈哈,娘子這個比喻用得好啊。」
真想讓相公知道自己所比喻的內容,卻又有些害羞,李清照還有些臉紅,一聽相公說到「比喻」之時,她便低頭道:「比喻什麼?怎麼比喻了?」
趙明誠挺身正頭看向前方,十分自信道:「娘子說玉人浴出新妝洗,那就是說梅花便如娘子一般美貌動人了?」
李清照一扭身子,害羞道:「相公怎麼這麼說?」
趙明誠道:「娘子說梅花好比自己,卻是反著說了,其實是想說,自己好比梅花,是不是?」
李清照抬頭看相公,雖然還有些害羞,不過聽相公說得有理,她也是十分歡喜,倒也不再低頭,而是大方說道:「清照心裡有什麼心思,全然瞞不過相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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