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錄 第140章 自有定數

    易塵左後看看，山林之中靜悄悄，並沒有看到人影。

    嘆息聲是從何處而來？似乎就在耳邊，卻根本找不到來處。

    「唉。」

    又是一聲。

    似有若無的嘆息，此時在易塵耳中卻覺得如雷貫耳，易只因為隨著這一聲嘆息，他發現自己仿佛被凍住了一般，寸步難行。

    他的瞳孔微縮，身體動不了，但是卻眼睜睜看著一片寒霧從眼前插著的那把劍上聚攏而來，慢慢的飄向了自己身前。

    隨著寒霧逼近，感覺全身泛起無法形容的陰冷，連帶著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心中的雜念全部消失，只留下深刻的絕望。

    這片寒霧中強烈的死亡味道，想讓他逃離此處，卻只有瞳孔不斷地收縮，其餘一應動都動不了。呼吸急促，他努力想讓自己平復一些。

    冷汗濕透了衣衫，在這個無人之境，他感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危機感。

    難道這是這把石劍的劍息？

    亦能體會到裡面裹挾著濃濃的不甘與嗜血的欲望。

    隨著這些感受衝進易塵心中的，還有自己血脈之中的暴虐。

    此時突然想起來之前季先生在自己去找玄鳥之初說過的那句話：「務必調整吐納，莫讓血脈爆沖控制住你。」

    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幕？

    身體動不了，乾脆閉上了眼開始呼吸吐納。

    果然是有用的，身體周遭的寒氣被他一呼一吸之間，引入體內。如同一溪清流，在經脈之間流淌，所過之處沒有了剛才的陰冷，反而令人有些舒暢。

    而剛才血脈之中的灼熱與暴虐，也似乎是得到了一絲安慰，竟然慢慢平息下來。

    丹田之處，金丹散發出光芒，竟然無意之中有了破鏡的徵兆。

    隨著時間的推移，拿到寒霧竟然在身體之中自然運化，之前與玄鳥打鬥時，留下的一些傷痕創口，此時無藥自愈。而在丹田處，易塵還看到了一絲黑氣纏繞。

    難道這是之前那其摩蟲霧留下的？不明白那蟲霧為何會鑽入自己體內，但是看著寒霧穿流於經脈中，那些黑氣也逐漸地被滌盪乾淨，易塵不再去想為什麼，而是專心致志將其運化。

    既然能夠為我所用，為何不用？

    當他再次睜開眼，此時的他看眼前的天已經不是湛藍，而是帶著一抹血紅的雲霧。有一股很強的念頭從他的心源竄向腦海，很想拔刀破開這天際，看看那天之後會有什麼。

    沒有緣由的，似乎透過那道寒霧，看到了這把劍在一人手中幻化萬變笑傲武林的過去。

    瞬息之間，笑傲天下的背影仰面倒下，那柄剛才還在其手中凌厲風行的劍，脫手而去，眼看就要劈向自己而來。

    易塵心中大驚，生怕那寒霧中的利劍砍到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躲避一下，卻發現身周還有一些寒霧，不過此時卻幽幽收進了那柄石劍當中。

    此時的易塵身上一松，感覺能動了。自心源處的暴虐感覺減少許多，但是精力充沛的他雙手在胸前攏起一勢，看著眼前石劍插著的地方，就轟了過去。

    「嘭」的一聲，石破天驚。

    剛才的石劍從碎石之中一衝上天，此時天空之中一道晴天霹靂，對著那柄劍就轟了過去。

    劍在空中極速旋轉之後向下墜去。

    靈霧山中的其他弟子，看著一道紫色的光暈在某處炸開，瞬息之間又沒有了蹤影。

    「奇怪，晴天霹靂，難道說有靈寶現世？」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誰做了缺德事，引得天打雷劈。」

    在季先生的院子裡，玄鳥看著頭頂上的那道光，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去，這也可以，這小子竟然拿到了那柄兩刃青鋒？」

    隨後懊惱地撓撓頭，看著眼前季先生泡的茶瞬間不香了：「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他了，本來只想讓他嘗嘗勾魂奪魄的滋味，沒想到他還竟然歪打正著，把我盯了許久的劍給拔走了？」

    已經回到院中的季先生很及時地補刀，慢條斯理道：「嗯，不僅如此，他還破鏡了！」

    玄鳥一聽嗷的一聲，鑽進了自己房中，去舔舐低著血的傷口了。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他要麼跟著那小子去，要麼就別告訴他這件事。

    半晌之後，面無表情的玄鳥從房中走出來。

    季先生瞟了他一眼：「其實你換個角度來想，那柄劍已經插在那裡幾百年了，再放下去估計就要生鏽了，有個還不錯的後生能物盡其用，也是它的氣運。」

    玄鳥看了一眼：「兩刃青鋒怎麼可能生鏽，就算你這把老骨頭都鏽住了，它都不可能生鏽的。」

    如果易塵能聽到玄鳥的話，那他應該就不會對著手中的長劍露出嫌棄的表情了。

    「動靜這麼大，看你也是個難得的靈寶，怎麼上面還鏽成這個樣子？」

    一把接近五尺長的利劍，握在手中，劍身閃耀著淡淡的青光，寒意從劍刃透出。

    只是可能因為插在此處的時間太久，劍身上亦斑斑痕跡，似是鏽又感覺不太像。

    劍鋒處如同蛇信一般，分叉兩道。上長下短，似是一道缺口一般。不知鑄劍師如何想的，會有這樣奇怪的造型。

    劍柄是黑玉雕刻而成，觸感冰涼，上面一圈複雜的銘文，易塵看不懂寫的是什麼。只覺得有點眼熟。

    對了，之前在顏令祭出的符籙上面有見過相似的內容。易塵心想之後說不定可以帶著這柄劍去討教一下。

    劍身與劍柄相接之處，亦有一道金色的套筒將兩者連接起來，裡面有氣息流動，易塵不自覺地執劍一揮，隨著劍鋒的起落，空中響起一道尖銳的破風聲。

    之前已經破開的巨石，在這一劍之下，又裂開了些許。

    易塵詫異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劍，剛才的不屑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輕輕撫上劍道：「既然是我將你拔出來的，那以後你便跟著我罷。雖說可能不如你之前寒霧中的那樣風光，好歹好過這山中風吹日曬啊。」

    他說得輕巧，手中的劍身卻顫抖一番。似是在回應。

    易塵挑挑眉：「等回到院門，我便給你做個劍鞘。至於你的名字，就叫你蛇信子好了。」

    倘若玄鳥知道那兩刃青鋒如今改了一個這樣不倫不類的名字，一定會氣絕身亡，只可惜當他知道的時候，這柄劍已經習慣了這個名字。

    蛇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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