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葉承樞!」暴怒的聲音。
「怎麼了?」平靜到冷淡的聲音。
「我跟你說正事呢,你怎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那是你老婆,你都愣是一點不著急?還是老子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眼皮一掀,淡然的目光挪過,反問:「我著急,有用嗎?難不成我現在還能丟下這邊趕過去?我也想快點回到我老婆身邊,可你確定這一攤子爛事你能解決?」
一連三問,直接將尹老闆問蔫了。
是啊,這一攤子事兒,離不開葉承樞。他再著急,於事無補!
「可你老婆真的很詭異誒!我,你總該相信吧?我覺得顧靈色真有事發生,你晚回去一秒鐘,就是——」
手一揚,淡定的說道:「她為什麼變得很奇怪,我心中有數。尹老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們,但你多慮了。我自個兒的老婆,我很清楚。在我見到她當面與她解釋之前,她不會有任何舉動。與其在這邊惴惴不安,眼前黑成一團的瞎捉摸,不如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妥當了,我也能放心的回去處理家事。對麼?」
一個對麼,說的尹老闆啞口無言。
他頹廢的擺擺手,「你怎麼想就怎麼做吧。我反正是說服不了你,你葉特助總有自己的主張。誰的話你能聽呢?」
葉承樞笑的優雅,「尹老闆的話,我還是會聽的。」
「你聽個屁。」尹老闆心煩意亂的擺擺手,「好了,我也不煩你了。你快點把這邊解決了,回去找顧靈色吧。她……反正你多留心點吧!」
「多謝。」
「謝我什麼?」尹老闆大大咧咧的翻了個白眼,「我可什麼都沒幫到你。你不必謝我。」
葉承樞斂眉輕笑,「你知道的。」
一心一意不求任何回報的為他著想,這種人,現在他的身邊已經很少了,少的一隻手就數的清楚。
「我不知道。」尹老闆眼皮也不眨的道,「別給我戴高帽子,我能力有限,真無能為力。」
葉承樞的一句多謝,那是好接受的?接受了,就得辦事。人家的事情,他已經牽扯夠深了,不該也不合適再參與。
彈了彈手中的文件,葉承樞輕笑,「有時間幫我去醫院看看權子墨吧,他受傷不輕,我有些擔心。」
「白子爵剛才不是說了麼,權子墨沒什麼大事。皮肉傷,醫院養幾天就好了。」
「畢竟他是為了幫我才受傷的,於情於理我都該去看看他。」
可現實卻是,他連回家跟老婆解釋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抽空去醫院探望權子墨。他去不了,心意卻必須要送到。
尹老闆也不推辭,腦袋一點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好,我幫你去表心意。不過……」
「我明白。」葉承樞從善如流的接道,「等這邊的事情一結束,我跟靈色解釋之後,就立刻去醫院看權子墨。」
「你明白就好。那我也不廢話了。」權子墨本是可以避免受傷的,但葉承樞為了萬無一失,硬是拖延了十幾分鐘的時間,等到捉住肖奈已成板上釘釘的事實才下令衝進去救人,於是權子墨才受了不輕的皮受傷。
這件事,旁人代勞不起。只能葉承樞親自去跟權子墨解釋。
其實也不必解釋,權子墨是能夠理解葉承樞的。換做發號施令的人是權子墨,他也會等板上釘釘再進去救人。可不管怎麼說,這解釋一句,慰問一下總是必要的吧?
「子諾,幫我送送尹老闆。」
「知道了。」白子諾立刻放下手中的鋼筆,從書桌後走出,手一伸,客套的笑著,「尹老闆,這邊請。」
尹老闆點點頭,跟在白子諾的身後離開了。
這地方,是江南省軍區的禁忌之地。有進無出,十死九生。
哪怕他剛才是跟葉特助一起進來的,若沒有人帶領著出去,估計連一具全屍都落不下。整個江南省,也就三個人可以自由的進出這裡。
司令凌伯升。政委高山。最後一位,自然是那位葉特助了。
省長跟書記,那都不夠資格進來。
尹老闆可一點都不想橫死在這裡,所以緊緊的跟在白子諾身後,目光也只鎖定在白子諾的鞋跟上,絕對不到處張望。
說到惜命,尹老闆才是最惜命的。
等白子諾再次回到這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說。」
白子諾一點都不詫異,為何自己才剛進門,還未開口,葉特助卻已經知道他有事要匯報。一點,一點都不詫異。因為,這人是葉特助,所以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舔了舔嘴唇,白子諾還是先解釋了一句自己為何遲到了這麼久,「剛才送了尹老闆出去便碰到了高政委的下屬。」
「嗯。」葉承樞頭也不抬的道,「高政委說什麼了?」
白子諾一五一十的匯報,「高政委說,葉特助您要知道的消息,肖奈都已經乖乖說了,沒有任何隱瞞。他已經完全的撬開了肖奈的嘴巴,現在,該如何處置肖奈。高政委讓我來跟葉特助尋個法子。」
「哼,他倒是把自個兒推得一乾二淨。」卻把什麼烏七八糟的事情都丟給了他!
葉承樞冷哼一聲,直截了當的道;「出賣國家機密,該如何處置?」
白子諾不是法律系畢業的,也知道出賣國家機密該怎麼處置。
他冷聲回答:「死刑,立即執行。」頓了頓,才補充,「不允許上訴。」
「持槍殺人,又該怎麼處置?」
「死刑,緩刑半年到一年不等。」
「倒/賣軍/火,危害社會。又該如何處置?」
「死刑,立即執行。」
「貪污受賄,數額特別巨大,影響特別惡劣。又該怎麼處置呢?」
「這個……」白子諾嘆了口氣,「這個我就不能確定了。可以判死刑,也可以判無期徒刑。根據情節的嚴重程度,以及嫌疑人的態度才能夠最終決定。」
「肖奈的罪名,可不止這些。」葉承樞嗤笑一聲,「隨便哪一條都能讓他死上一百次。」
「那……?」
「法律怎麼規定的,就怎麼辦。」葉承樞淡淡的說道。
「可是……」白子諾有些遲疑。他知道的,葉特助又豈會不知?高政委又豈會不知?可高政委偏偏要讓葉特助決定如何處置肖奈。那只能說明,處置肖奈簡單,但處置完肖奈之後的後續的事情卻很麻煩。高政委不願意給自己惹麻煩,所以才丟給葉特助。
「特助不再考慮一下嗎?」白子諾迂迴的說道,「聽高政委說,哪怕到了現在還有不少人在為保住肖奈一條命奔走周旋。一下子就定了肖奈死罪,是不是有點草率了?若是再拖延一陣子,那些為了營救肖奈而到處奔走的人,就會更多的暴露出來。咱們肅清,也就比較容易。您是不是考慮稍微再晚上幾天?」
「還不死心,還要暴露更多的人營救肖奈。肖奈本事不小,竟然把迪曼集團的繼承人迷得七葷八素。為他賠上更多的人也在所不惜,這些人可是迪曼集團大費周章才能安插進官場的。也虧伊麗莎白能捨得。」葉承樞意味不明的低笑出聲,擺擺手,「不能再拖延,肖奈陰險狡猾,迪曼集團的根基也比我想像中扎的更深。」
延後決定肖奈的處置,的確可以吸引出來更多迪曼集團的間諜。但,那也同樣增加了被肖奈逃脫的可能性。不惜將自己所有的人都暴露出來也要救出肖奈,足以可見伊麗莎白的決心有多大。一個人,只要決心夠大,沒什麼事辦不到。
他不能冒險,再放虎歸山一次。他倒是有把握跟自信重頭再來。可這官場,卻經不起第二次這樣的大動盪了!
「程序不走了,直接把肖奈送去軍事法庭直接判了死刑。省的再夜長夢多。那些個隱藏更深的兔崽子,以後多得是辦法揪出他們。犯不著拿到手的大魚去做賭注。」葉承樞眼神一沉,輕描淡寫間就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肖奈若是活過明天的日出,我讓你活不過明天日落。可挺清楚了?」
白子諾聞言眼皮一抖,知道葉特助這次是動了殺意。
「知道了。我這就去辦。特助還有事情吩咐嗎?」
「記住,誰的話都不要聽。你儘管去找了凌伯升,告訴他我的決定。剩下的事情,凌伯升自然知道該如何去辦。」
「明白了。」
「還有。」
「您吩咐。」白子諾腳下一轉兒,又站回了原地。
「把溫省長喊來,我有事與他商量。還有高政委,他若是還沒睡,把他也一起叫來。」
點點頭,白子諾又在原地站了一會,見葉特助這次是真的沒有事情要吩咐他了,這才迅速離開。
沒過十幾分鐘,高山就出現在了葉承樞的面前。一身戎裝的高山,還讓葉承樞小小的楞了一下。
「記憶中,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高政委穿軍裝的模樣。」
高山儒雅的撿了張沙發坐下,笑眯眯的彈了彈自己的軍靴,「很醜嗎?」
葉承樞這才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高山,搖搖頭,「高政委儒雅氣質,怎麼會丑。」
「葉特助也會恭維別人了?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實話實說罷了。」葉承樞笑笑,「只是覺得戎裝並不適合高政委。戾氣太重,軍裝壓人。」
「哦?那什麼才適合我?」
葉承樞就沒有回答了,只是遞過去一份文件。
高山眉頭一挑,接過文件大致的瀏覽一遍,毫不猶豫的又將文件遞了回去。
那模樣,像是拿到了什麼燙手山芋一樣,急不可耐的要丟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