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安靜因為容貌的問題, 紀墨平時也不怎麼關注她,這一次有了共同秘密之後,他便在安靜做事的時候格外留意了幾分, 不說那密得摩肩擦踵的紙錢是如何節省, 光看她做事的乾淨利落, 便知道她性格之中也有果決的那一面,只是常常掩蓋在懦弱怕事的表相之下,並不容易為人所察覺。筆下樂 m.bixiale.com
紀墨對她記憶最深的就是第一次走陰之後她不住哭泣的樣子,那還是她第一次有如此直白的情緒表露,之後… …
也許,夢中學習這件事,絕對不是自己獨有的。
秦九陰當時沒能具體探問安靜的陰緣如何,紀墨只聽她哭著喊娘, 所以,是她娘在夢中教授的?
關於這個問題,紀墨從未問過,他跟安靜之間似乎有一種默契, 互相不過問對方的陰緣如何。
秦九陰也就是第一次問了一次, 後來再帶他們走陰,也沒問過, 顯然不是很看重的樣子。
紀墨猜測, 是秦九陰的實力已經足夠高,沒必要介意他們所關聯的小鬼到底如何了。
如此數年, 紀墨都在辛苦的學習之中度過,其中小節有虧的事情, 如偷紙錢偷香燭之類, 都是安靜完成了, 她跟紀墨分工合作,紀墨負責打掩護,她負責偷拿東西,因秦九陰年齡大,把越來越多的事情交給他們來做,這種偷拿的機會就很多。
最開始安靜只拿兩份,也不拿多,供他們兩個自行祭拜親人作罷,後來發現秦九陰不查,她的膽子就大了,又多拿了一份,悄悄地賣給隔壁村的人。
紀墨是發現安靜藏私房錢的時候,才知道她竟然做了這樣大膽的事情。
安靜要給他分錢,他沒要,偷拿些香燭紙錢的,只為自用也罷了,可拿去賣錢再藏為私房,那性質就不對了。
一個是吃得多,一個是吃了還要偷了賣,怎麼都不能混為一談。
他不喜安靜如此作為,可又說不出讓對方不要去做。
秦九陰對他們兩個少有打罵,卻算不上極好,安靜都十來歲了,所穿的還是極為不合身的舊衣服,連裁剪的針線都只能與旁人借了用,秦九陰是不肯買了給她的,更不要說什麼過年新衣或者頭花釵環之類的東西了。
安靜曾有一次望著別人女孩子頭上的簪子心生羨慕,秦九陰看出來只道「什麼醜樣子,還想作怪,你那模樣,不打扮還好,打扮了,只怕要把人笑死。」
這話聽起來實在是太難聽了,說者未必是心存多少惡意,但語帶譏誚這般說出來本身就如利刃刺心一樣傷人。
紀墨在旁聽了都為安靜難堪,安靜當時只低了頭,不敢頂嘴不敢哭,秦九陰最不喜歡她哭,若聽她哭,言辭還要更刻薄幾分,多加奚落才算完。
一個女孩子,無論長得如何,被如此對待,到底是有些過了。
心中如此想,可當時,紀墨到底是不敢為安心辯解什麼,只找了藉口請教走陰術相關的問題,引走了秦九陰的視線,獨留安靜一個在院子裡,低頭靜立,似是還在傷心。
因安靜常年穿的都是秦九陰不要的舊衣服舊鞋,便總被村中的孩子譏誚,他們不敢靠近秦九陰的院子,就在安靜跟著紀墨出去撿柴火或者摘果子的時候圍著他們嘲笑。
連「破鞋」那種侮辱性極強的詞彙也屢屢出現,更不要說其他從大人口中聽來的骯髒詞兒了。
紀墨到底是個心智成熟的人,不至於為此心裡頭過不去,別人說什麼,總是跟自己的日子無關的,哪怕他也是被嘲笑的那個,同樣穿著秦九陰不要的舊衣舊鞋,但他總還有幾分手工,可以稍微改改衣服樣式,鞋子模樣,不至於太糟糕,再者男子本就不同女子,這等嘲諷無關痛癢,大可一笑置之。
倒是安靜,那時候她沒哭,只是頭低得更厲害了,像是非要把一張臉朝著地面,再不讓人看到一樣。
尊嚴對小孩子來說,也很重要。
看著那蜷縮在破洞鞋子之中的腳趾,黑乎乎的指甲縫是如此顯眼,紀墨是真的不太願意接手,卻還是提議道「不如我幫你把鞋子改一改吧。」
秦九陰發下東西來,都是直接到了各人手裡,紀墨跟安靜說是師兄妹,到底不是親兄妹,還沒有幫忙改私人衣物鞋子的親近份兒上。
現在這般說,只怕還有額外的負擔,生怕安靜因此對自己好感倍生,讓自己無端端背上情債來。
紀墨一想到情債,就恨不得離這等「青梅竹馬」再遠一些,有的時候卻又真可憐安靜處境,不好太過疏遠。
「不用了,我怎麼樣,他們都要笑的,因為我長得醜。」
安靜早早看破了事情的本質,她長得跟別人不一樣,就不要指望別人有多少善心能夠落在她身上。
師父如此,師兄亦如此。
其他人,自不必說。
紀墨那時候只有尷尬地笑,跟古代的女性提什麼內在美,讓對方堅定自信,獨立自強,怕不是要害人,任何時候,跟潮流不同的人總會承受更多的壓力,古代男尊女卑,女子不掙扎,羅網似還有幾分鬆懈,能讓人喘息,一旦掙紮起來,羅網緊身,當真是魚鱗剮一樣,要讓人脫去一層皮肉鮮血淋漓。
安靜或有幾分要強的性子,但她有沒有這種粉身碎骨一爭高下的勇氣呢?就算有,就一定要走那樣的一條路嗎?
其中艱難… …因了這種種想法,紀墨並不干涉安靜的作為,同樣,也不會為她之後的選擇負責,所有一切,都是她選的,與他無關,那麼,她最後會怎樣,也就與他無關了。
很不負責任的作為,可,他又如何負責呢?看到乞丐可憐就把對方領入家中,房子讓給他,床讓給他,連同家人都讓給他嗎?
紀墨不是那樣的性子,能夠在那種時候舍下些錢財來買斷自己一霎的同情,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對安靜,他同樣也是如此,從無博愛的表現,看起來更像是自私自利到了極點,卑劣到了極點。
有的時候,紀墨也在想,為何自己不能給安靜一點兒溫暖呢?哪怕是一個動人的童話故事,不去擔心有人細究那故事的來歷,就讓她從中感受到一點兒希望也好。
可,若希望過後還是失望,是不是就是深深的絕望呢?
寒冬之中一根火柴的溫暖拯救不了將死的小女孩兒,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一盒火柴的消耗,也不過是讓夢境破碎後的現實更加絕望。
與其那樣,不如讓她自己適應,適應現實,然後適者生存。
紀墨能夠提供的幫助,就是在她需要的時候為她打個掩護,看到那些私藏的錢財後選擇不告發,他不能提供更多實際的幫助,也只這樣的偽善來安慰自己了。
安靜對紀墨這個師兄沒有多少信任,見他堅持不要錢,悄悄盯了他幾天,發現他的確對此保密,沒有告訴秦九陰,她便放下些心來,之後繼續如此積攢,像是把滿滿的幸福都裝進了那小小的瓦罐之中。
山村之中沒有特別的變故,可能幾十年過去,小村都還是一樣,村民們的思想也都是差不多的。
可,變故還是來了,秦九陰要死了,她自己說的。
「師父——」
紀墨語帶哀傷,自姐姐跟他說過,他就有留意秦九陰的狀況,到了此刻,像是第二隻靴子落地,固然有著傷心,想到更多的卻是接下來該如何繼續學習,專業知識點才積累過半,這種時候沒了師父,可真的是… …
「嚎什麼嚎,我還沒死絕吶。」秦九陰呵斥一聲,靠坐在床頭的她半點兒不見衰弱的樣子,只臉上更凶了,「現在還有一個法子,照我說的準備做法,若是做得好,我就不會死了。」
紀墨聽這話滿臉狐疑,這是要做什麼法?提著心的同時也帶著好奇。
一旁的安靜守著湯碗,裡面裝著的不是藥,而是雞湯,自秦九陰生病的消息傳出去,倒是也有些送東西過來的,只都不到秦九陰面前,只把東西給了安靜和紀墨就走,像是怕秦九陰臨死拖了墊背的似的。
「能… …」行嗎?
紀墨的疑惑未曾問出,半路改了口,「好,我這就去準備!」
在秦九陰面前,做得多比說得多更好,幾次討巧沒成功還被反訓了一頓,紀墨就明白少說話多做事的道理,沒見誰家下人和主子還能談天說地的。
他知道秦九陰說的那些東西是什麼,前幾日就在預備著了,有些都是積年的,看得出來用了多次了,有著時間賦予的滄桑痕跡。
做法都是在院子裡,今日月光好,紀墨借著涼涼月色,小心地在院子裡布置,香燭的擺放都是有法式的,還有積攢好的泥鰍血染的銅鈴之類,都要放在相應的位置上。
等他弄好,秦九陰還不見出來,紀墨想著是否腿腳不便,準備進門扶一把,正好碰見拿著空碗出來的安靜,「師兄不用準備了,剛才師父一口氣沒上來,死了。」
「啊?!」紀墨呆愣當場,剛才不還胸有成竹說有法子嗎?怎麼… …安靜臉上沒有表情,像是帶了一張醜陋假面,看不出一絲情緒,說完一句就自去收斂廚房,紀墨奔進房間,就見到秦九陰睜著眼死掉的樣子,活像是在瞪人一樣,依舊是兇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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