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孫爺爺把紀墨叫到屋子裡, 教他認了些字,讓他讀了那本小冊子上的一篇文字,就開始詢問他在鎮上所見了。讀字閣 www.duzige.com
「為什麼這裡要選在這裡?」
「為什麼要是這種格局?不能是這樣, 或者那樣?」
「為何是南北走向, 而非東西?」
「你看明白這裡為什麼是中心了嗎?」
孫爺爺的問題一上來就是深淺不一,紀墨不是聽不懂, 但, 考慮一下, 對方還沒教自己辨認東西南北, 這會兒就直接問格局,不覺得跨度有些大嗎?
不得不犯蠢的紀墨只得先問一些蠢問題, 連回答之中都透著些懵懂,「也許是這樣更方便?正好對著我們村子啊!」
孫爺爺搖頭, 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去摸手邊兒的木板,紀墨一驚, 差點兒忘了,答不好可能有體罰的!
「我覺得這樣的布局更為合理, 比如說… …」
他儘量用淺顯易懂的小孩子式的語言來解說自己的理解,同時言辭中無意中帶上了便宜爹的稱呼,表示這是爹說的, 我就是這樣信的。
孫爺爺聽清楚紀墨提到了「爹」這個稱呼, 也沒在意, 嘟噥道「他倒是還記得。」
呵呵,你們父子倆這玩得是什麼?
紀墨感覺孫爺爺可能一早就知道孫六叔是什麼性子, 本來就是借他的手把自己送到便宜爹面前, 讓便宜爹出力的, 時隔多年, 父子兩個通過這種手段交鋒,還真是有意思啊!
「別跟那不孝子學,他那點兒東西,當年但凡多用點兒心,也不會弄出那樣一堵磚牆來,堵心!」
一說到自己兒子,孫爺爺的話題直接偏轉,說起了之前那起工程的事情,言語中都是嫌棄,「那都什麼牆,不用塞銅錢,手指頭都能塞過去!竟然還成了!」
古代建築磚牆的時候有一個算不得標準的標準,作為開發商的官府方,最後給工錢的時候,是會把工錢都換成銅錢,一筐一筐的銅錢拿到磚牆邊兒,找人往磚縫裡頭塞,能塞多少塞多少,剩下塞不下的那些,才是工人的工錢。
有這一條在,就算工人不為那磚牆的百年考慮,也不會捨得讓自己辛苦了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的錢就這麼白白添了磚縫,在幹活的時候多少也會用點兒心,不至於錯漏百出。
可這一條,也只是在大工程的時候管用,比如說天子腳下的城牆,或者哪裡的堤壩,小的工程,如一個鎮子的圍牆,就沒必要那麼嚴苛了,關鍵是,紀墨認為這裡面肯定有人侵吞公款,上頭人都知道這些錢里不少被自己拿了,對質量的要求也不是那麼嚴了,算是上下都鬆快。
好歹當過官了,也知道這裡頭的一些貓膩,在古代,清官真的不算是什麼誇人的詞兒。
如這種工程的情況,一個清官若是自己不拿錢,又沒手段限制旁人不要拿錢,最後還嚴苛要求工程完工的質量必須如期,結果可能就是逼死工人,真正貪污的小吏反而輕鬆過關。
再不然,就是小吏也跟著被逼死,弄得一個地方怨聲載道,最後的官聲,絕對算不上好,叫一聲「清官」,都像是在罵人。
所以有些地方為什麼歡迎貪官,也就在此了。
不怕貪官刮地皮,他們多少還知道留個手,不至於真的民怨沸騰,刮夠了也就消停了,可清官過來彌補就糟糕了,這個苛刻,那個強求,買單的絕對不會是富貴人家,還是那些老百姓。
老百姓不懂法啊,不知道怎麼鑽漏洞,這就是難處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清官都如此,可清官難當是真的。
紀墨曾經想過往清官的方向努力,結果卻是,該接的錢他都接了,撐死就是沒對不該下手的錢下手。
好吧,他當年管的那個小縣城,也沒什麼不該下手的錢,太貧瘠了。
「可能是沒錢吧。」
孫爺爺可以罵兒子,紀墨是不能罵的,這是理法上的要求,否則就是不孝,連孫爺爺都不會因此喜歡他。
他隨口描補的這一句卻讓孫爺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嘆口氣,想要說什麼也沒有說,現在這個朝代就是這樣的,他若是直接地圖炮,萬一被人說是懷念前朝,多少也是個麻煩。
有話不能說,憋在心裡,不痛快。
孫爺爺撂下冊子讓紀墨自己看,他自己拎著酒葫蘆又去外頭了,過不多久就聽到孩子們嘻嘻哈哈地喊著「老瘋子又發瘋了!」
他們現在倒是不喊紀墨去看了,不久前各家的家長都發過話,叫他們不要擾了紀墨學習。
說一千道一萬,營造師才是孫家的根本,有人能學,他們絕對沒有拖後腿的。
紀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有些窩心,他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不是孫家血脈,不過,養子也是子,該傳承的他肯定會傳下去,優先家族中人。
這個優先也是古代的潛規則,沒有連身邊人都不提攜的道理,所以,在某些時候,古代那些枝繁葉茂的大家族很有集體觀念,該一致對外的時候絕不含糊。
冊子上的文字並不複雜,可見最初寫的人也沒想著拽文,只是某些東西,固有詞彙之類的,對紀墨來說,是需要重新理解一下的。
紀墨大致翻看了一遍,除去那寥寥幾幅圖之外,剩下的都是文字上的內容,而這些內容所記載的東西頗為繁雜刻板。
比如說建城,直接就說選擇「鄰水靠山」之地,圖水利之便,但誰都知道並不是所有地方都能有山有水,有的地方只有一樣,那就要取一樣,或者兩個地點,山水多寡並不相同,取哪個不取哪個,可不是書本上這些文字能夠一一舉例的。
還要營造師自己斟酌,是希望靠山,還是靠水。
更有平原上建城,所謂的「無險可守」「一馬平川」,合適不合適之類的問題。
城牆的規格也有,大中小羅列了一下,小的城牆幾個門,大的城牆幾個門,要怎樣的方位,城中多少條大道,住宅區,商業區,該怎樣劃分,城市中心,官府所在,又該具體在什麼地方。
書中所記都極為刻板,算是一種基礎模板的樣子,在此基礎上,可看營造師的本事做出一二更改來。
紀墨翻完一遍,很是確定孫爺爺所說的玄天觀那類奇觀絕對不在這本書的範例之上,顯然,有些成功,不可複製,僅此一例,不能推而廣之。
倒是這冊子上的,都是基礎款,反而能夠放之四海皆準,頂多就是有些地方看著不那麼方便靈活,卻也都是能用的。
書上把尺寸說得明白,若是有人照本宣科,也不至於太過不像樣,算是很不錯的了。
紀墨看著看著,感慨前人智慧,他日後寫書,未必能夠超越此本。
這樣的話,再作類似的書,是否算是自己的考試作品呢?
沒有抄襲之意,但同樣的內容,同樣的話,這裡用來那裡用,是否會被系統判定為重複之作,不算數呢?
想遠了一點兒,回過神來,就是吃飯時間了。
中午管他們吃飯的是孫二叔,紀墨其實挺喜歡他家的氣氛,嘮嘮叨叨的二嬸總能念叨一些聽起來很溫馨的日常。
「你也別全信那書上說的。」
孫二叔聽到紀墨在記憶書上所說的尺寸之類,來了這樣的一句話,紀墨納悶,疑惑看他。
心中還在想,孫爺爺的話都不聽,難道聽旁人的嗎?
「那書中所言都是哪一年的老黃曆了,如今的尺寸早就變了。」
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哪怕科技上的提升不是那麼多,但很多東西,一個朝代是一個朝代的建築,若是每一個朝代的建築都毫無差別,那讓後世那些考古學家何去何從呢?
紀墨聽得恍然,是了,城牆多高,城牆多寬,都是上頭定的,固然定這個尺寸有點兒沒事兒找事兒的意思,但新的朝代就是新的氣象,著裝髮型妝容都會換,憑什麼建築還是原樣?
城牆這種輕易改不得的,可能也會因為某些原因加厚或者加高,專門定一點兒吉利的尺寸,更加庇佑本朝,也是古代迷信的專有做派了。
在一些不是特別重要的地方,什麼幾尺幾寸幾分的,聽起來挺聳人,其實也沒什麼大用。
呃,也許還是有用的?
「二叔說的,爺爺以後也會教我的。」
紀墨很自信。
「你爺爺都多少年不做工了,他怕是都不知道現在的尺寸是什麼了。」
孫二嬸這樣笑著,倒沒什麼惡意,就是調侃一下。
紀墨沒吭聲,他是不可能贊同這樣的話的,愛一行就是一行,哪怕不去做工,又怎麼可能不去了解呢?
孫爺爺看似每天都窩在小山村中,好似不問世事一樣,可孫六叔去哪裡回來,都會被他叫過來問幾句話,什麼老城牆新建築的,這些東西,孫六叔也算是半個行內人了,簡單說個尺寸,還是能夠對答如流的。
紀墨見過那樣的場面,所以知道孫爺爺對外面的變化還是有了解的,至於這了解的多寡,其實也沒什麼關鍵,建築物最要緊的還是要立得住,能夠飽經滄桑,外形什麼的,都是要在立得住的基礎上再去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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