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紀墨這些年吃住都在琴師傅家, 一開始他還是堅持回家的, 兩地相隔也不算太遠, 半天一個來回還是足夠的,後來實驗研究廢寢忘食,再加上琴師傅的挽留, 漸漸地,他就在琴家吃住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當然, 住宿費還是給的,每年研究制琴技藝是必然, 制琴賣錢也是必然,不然坐吃山空, 就是琴師傅肯供,他這裡也不好意思吃, 就是因為研究, 制琴的速度明顯放慢了些,近兩年方得一張琴,原料都是用的琴家的,賣出來的錢就直接給了琴家,原料費加食宿費, 紀墨是這麼算的。
在這一點上,紀父也沒說兒子什麼, 他還是不信任曹木所教授的到底如何, 只當紀墨是在琴師傅這裡學手藝, 沒有學手藝不要錢的, 不從家裡往外拿錢就不錯了,沒有給家裡錢有什麼可挑的。
前兩年的時候,他還會繞著彎兒過來看看,但每次來看到的都是紀墨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他也不好久留,後面漸漸就來得少了。
紀墨扛著兩根木料往回走,走一走就要歇一歇,他在琴家的伙食實在是談不上多好,琴師傅年齡大,口味清淡,往往一碗粥一碟小菜就能打發了,但對正在長身體的紀墨來說,這點兒吃的可真不夠補充營養的。
即便有賣琴的錢讓琴聲時常買些雞鴨之類的,卻也要分出大半給琴聲,紀墨就見過琴聲帶回來的雞鴨只有一半的時候,便是如此,對方還要跟著吃掉一半才罷休。
在這一點上,他早就發現琴聲是個怎樣的人,卻也沒什麼好說的,對方要養家餬口,他制的琴又不能賣,可不要從這裡摳點兒?
何況家務打掃都是他們家在做,紀墨也不好對這方面多有挑剔,經年累月,紀墨的肌肉沒長多少,力氣差點兒,扛木料還是難了些。
靠近村子的半路上,就有同村的人見到了,見著是紀家的小兒子,就把消息傳到了紀家,紀父和紀大郎在村口的時候接著了滿身是汗的紀墨,三人把兩個木頭分著抬了,往回走的時候紀父還問「怎麼也不捎個口信回來,這是怎麼了?」
琴師傅是個倔老頭,就是後期跟紀墨關係不錯了,也沒說對紀父好點兒,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總要拿話刺上兩句,紀父也懶得跟他打交道,雖有紀墨在,兩家的來往卻還不如普通人,年節禮物是絕對沒有的。
在這方面,兩家還都挺有默契。
「琴師傅去了,我在那裡做什麼,剛好研究的東西結果出來了,我就回來了。」紀墨說的輕描淡寫,不好說被琴聲趕出來,實在是有點兒丟人。
被問及兩根木料,就道「琴聲給我的,我以後還要制琴,總少不了這些,其他的原料,我也知道如何弄了。」
關鍵是跟商隊認識了,以後就有渠道了,若是真的要自己弄,不說這些東西密封保存什麼的,就是原產地離這裡也有些距離,總不能花費時間跟著跑商吧。
天南海北的,有條件,總還是要通過商隊來周轉原料的,不可能自己一一尋了來,能知道哪裡的什麼東西做原料最好,就是他的知識點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看你瘦得,你娘又要心疼了。」紀父說的這番話還是老眼光,之前紀墨不回家,紀母的確是心疼的,總跟紀父念叨,但自從金娘生了兒子,孫子輩兒出來了,還有什麼比大孫子更好,對小兒子的念叨也少了。
清淨日子,往往都是以犧牲親情為代價的,人的精力只有那麼多,顧此失彼總是必然。
「你原來那屋子給你侄子住了,不知道你今天回來,你先跟你侄子擠擠,等回頭咱們的院子擴一擴,再給你換房子,我盤算著等明年再擴院子… …」
紀父喘著氣,說著家裡的事情,紀大郎在後頭抬著兩根木料的一端,看著前頭父親和弟弟說話,聽到這裡,插嘴道「就是娘寵那小子,他才幾歲就要自己的屋子了!」
「沒事兒,木工房還在嗎?我在那裡搭個床好了。」紀墨微微皺眉,他是不願意跟誰擠一張床的,算一算,侄子如今都有六七歲了,正是貓憎狗厭的時候,不說對方的規矩好不好,在他眼中,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二叔活像是要搶房間似的,也不好。
「那哪行?」紀父第一個不同意,眼看著天要冷了,那木工房可不好住人,他又說了兩句,見紀墨說不動,就有些生氣,也不說了。
紀大郎也想勸紀墨的,還說要把兒子搬出來,搬到他們夫妻房裡,紀墨只說不用,如此一再婉拒,弄得紀大郎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多年的生疏在此刻劃下了隔閡來,如無形的屏障,讓三人不復之前的歡喜。
紀墨歸家的喜悅也似澆了冰水一樣,霎時冷靜下來了,都有些懊悔這麼快回來了,卻也沒奈何,總還是要回來的。
到了家裡又是一陣的歡喜,紀母還是念著小兒子的好的,看到兒子高了大了也瘦了,先在他後背上錘了幾下,罵他的狠心,竟是幾年都不回來的,明明這麼近的距離,這會兒倒是知道家了。
金娘做好了飯,飯桌上還說給兒子搬出來的事情,被寵得有些驕的兒子登時不滿地撂了筷子,直接一句「吃飽了」下了桌,讓金娘尷尬地忙往飯碗裡撥拉了一些菜,追著去那房裡餵去了。
以前是紀墨的房子,如今成了別人的房間,紀墨的神色淡淡,倒是路上還大言不慚的紀父和紀大郎感覺到了些不妥當,紀父用筷子點了點菜盤子「吃菜,吃菜,這雞是知道你回來,特意做的!」
他這樣說著給紀墨碗裡挾了一塊兒,不是雞腿兒,兩個雞腿兒在剛才就被扒拉到飯碗裡送去給小祖宗了。
紀墨對雞腿兒沒什麼偏好,但這以前也是必少不了他的一塊兒肉,如今,都成別人碗裡了。
說是不和小輩相爭,但這種感覺總歸是不好受的。
心裡有那麼一瞬間的彆扭,卻也沒說什麼,對著紀父笑了一下,安靜吃飯,飯桌上沉悶的氣氛讓紀母飯後抹了眼淚,兒子大了,跟自己離心了啊!
紀大郎幫著紀墨搭了床,木工房裡也變了樣,儼然成了兒童遊戲房的樣子,亂七八糟的,當年曹木留給紀墨的木料上被胡亂刻畫了東西,還有砸磕的痕跡,不知道是怎麼弄的,其他的麻布之類的,早就找不到蹤影了。
「我這幾年也沒做什麼木工活,都荒廢了。」
紀大郎一邊說著,一邊給搭床,這還是簡單的,墊起角來,搭上木板就是了,那略沉重略大的木板靠牆放著,也不是小孩子能夠搬動的,如今還算完好,只低處多了些潮濕而起的青苔,不知道是怎樣生成的,都被紀大郎鏟去,擦淨。
紀墨在一旁看著,幾乎沒有幫手的意思,只把自己帶回來的兩塊兒木料放好,收拾起木工房之中的其他屬於自己的東西,那一套制琴的工具,其中有刻刀之類的,算是危險品,還沒被小孩子禍害,放得好好的,其他的就有些亂了,需要一一整理。
桌子上也多了些踩踏刻痕,可能是拿石子劃的,痕跡粗糙,好好的漆面都磨掉了不少,其他物件也多有這樣的磨損痕跡,木料邊緣都多了些毛邊兒,也不知道是怎樣霍霍的。
「看看,這樣可還好?」
紀大郎用袖子擦了一把汗,木板床搭好了,他的心裡也定了定,回頭看向紀墨,紀墨點點頭,說「辛苦大哥了。」
「沒什麼辛苦的,等著,我給你搬被褥來!」
紀大郎拍了拍手,扭頭就去尋被褥,一會兒就搬過來兩床,跟著來的還有紀母和金娘,兩人幫著拾掇了一番,看起來也是很不錯了。
紀母還特意拿出一床新被子來,怕紀墨冷,被子是厚的,大概是要過年替換的,另有一個枕頭也是新的,看起來頗為順眼。
「你爹說你以後還要制琴,以後制琴的錢就是咱家拿著了吧?」紀母有些不放心,說起錢的事情,總覺得琴家占了大便宜。
「嗯,我明兒就制琴。」紀墨兩手空空地回來,家中雖還是父母主事,卻也有點兒說不過去,好賴先制一張琴賣了錢,給了家用再說研究與否的事情。
紀墨應得乾脆,紀母臉上再次有了笑容,免不了坐在床邊兒跟他說一些琴家的事情,原是琴聲在外說紀墨是在跟他爺爺學制琴什麼的,紀墨還真是頭一次知道這些消息,有點兒訝然。
「本來說讓你爹給你說的,你爹說你就是在那裡學的,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不是曹木教的嗎?唉,弄得咱們理虧一樣… …」
紀大郎學個木匠,還不是認真學,就年禮不斷的,紀墨若是真的跟琴師傅學,他們家虧了禮,還真是抬不起頭來。
「我是知道你跟曹木學的,若是咱們家真的給了禮,不就是低了這個頭,認了這個名?我是不肯的,你爹犟不過我,你要是為這個生氣,怪我就是了。」紀母說著板了臉,似要先跟紀墨生氣似的。
紀墨確實第一次聽說這些,不知道原來不曾禮尚往來還有這個說頭,點點頭說「母親做的對。」
他知道琴師傅絕對不會計較這些,他若是知道外頭傳的那些話,說不得早早就跟紀墨中斷研究,免得讓紀墨擔了那樣的名頭,更不要說什麼禮不禮的,那可是個孤拐的倔老頭,而自己,這些東西與其送了琴聲口袋,還不如省了家中花銷吶。
得了這一句肯定,紀母放了心,鬆口氣放紀墨早早休息,紀墨蓋著新被子,卻是沒有馬上睡著,那邊兒屋裡吵鬧聲還是聽到了的,早就期盼新被子的侄子哭鬧著,說著「趕二叔走」之類的話,似還挨了一巴掌,鬧心得很。
也許,早該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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