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黎葉險些背過氣去,超強的人體極限200分貝噪音承受力,讓他耳朵里的尖嘯聲很快消弭,感覺身體重心重新恢復平衡,他立即爬起來、往前極速躥去……
「轟轟……」
黎葉在鬼子重炮的氣浪中,像一根浮萍雜草,在廢墟中翻滾著前行……
「呼呼呼呼……」
出了這片民房廢墟,他差點累得斷氣。
瞬間開啟虛擬炮鏡,炮鏡立馬傳來鬼子炮彈飛行痕跡的測算結果——炮陣距離8350米。
當前只有第六副炮才能夠得著這個距離。
黎葉取出第六88高射副炮,系統自動校正射擊諸元,6發彈鏈速射後,立即收起高炮閃人……
「轟轟轟……」
鬼子炮兵陣地上掀起的巨大爆炸硝煙動靜,給黎葉帶來了5000點氣血值收入,大半轉化消耗給了自動恢復身體……
十多分鐘後,6架鬼子飛機飛抵這片區域,實施報復性轟炸……
而此時,黎葉在鎮外遠處田野上,正擦著冷汗!
作為炮兵,你炸別人的同時,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去挨炸!
被一炮命中的下場,不消說,唯有粉身碎骨!若是重型榴彈或航彈,那傢伙的威能挨著邊,也是震傷,還極有可能震裂內臟氣管,這時代內出血等於不治之症!
黎葉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膽量,一般人像吳老爺子這樣的都得嚇尿了!
「兄弟!那邊什麼情況,搞那麼大動靜?可擔心死我了!」
黎德海忽然跳出來,他身後跟著褲襠濕了一塊的吳老爺子。
黎葉搖搖頭,沒說話,拉著二人鑽入被炸毀得差不多的樹林……
天色擦著黑,三人才接近了51師炮兵營地,被盤問半夜才放出三人……
「那個砍腦殼的,老子的炮怎麼不讓老子靠近?這些驢日的,他們會用麼?」
黎德海明顯又受了氣,吃飯時罵罵咧咧、一刻不停!
「好了,大海,別再說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吳老爺子給他夾了一塊炒雞蛋,安慰他。
黎葉岔開話題,問道:「那營長怎麼說?咱們三人怎麼安排的?」
黎葉的上士88高炮手的資格,被人給擼了,好在他不慎在意,不然得像黎德海一樣憤懣不已!人家沒計較他帶頭「逃跑」的罪,就已經是萬幸了。
而黎德海的脾氣怎忍得了!他一貫在隊伍里被看重、受尊敬慣了的,現在這副待遇落差,他不知道該怪誰!孫師長干不過王師長、把他賣了?他還弄不過老蔣嫡系親信的老孫……
三人沒睡上兩小時,便被人惡狠狠嘀叫醒,拉去做苦力——扛炮彈!
「你瞧他們,一看就是新手。我想明白了。過幾天,戰區將炮兵整編,那門88高炮,你看哥哥我怎麼弄回來!」黎德海經過小半夜宣洩後,情緒穩定下來,此刻一邊扛著幾十斤重的炮彈箱子,一邊跟黎葉、吳明義二人逗樂。
「整編?你怎知道?」黎葉沒敢小看他的意思,就是好奇人家把他懟成那樣了,他怎麼弄到這個消息的。
「跟你說,原來老孫把我從連長擼下來,就是為了把我留在他手下。」黎德海很得瑟,「他告訴我說,只要戰區整編命令下來,給我一個營長……」
黎葉看他高興,沒把黃炳坤、吳鳴山的「涉紅」推測告訴他。沒準他的孫師長超擢提拔優秀炮兵指揮人才,也不一定!
「這小子,心可真大!」吳明義苦著臉,有些後悔昨夜給這小子的那塊香噴噴的炒雞蛋了……
「轟轟轟……」
不知道51師的炮營是不是臨時編制,但它此刻已經是被打殘了,僅有兩門山炮能開炮,不到十分鐘,便不得不停下炮擊,一幫新兵在緊急給快報廢的山炮冷卻降溫……
黎葉和黎德海、吳明義三人扛著炮彈箱,正跟著全營——轉移。
黎德海很是驚異51師炮營的撤退速度,但是還是慢了點,鬼子的重炮已經砸過來,飛機也呼嘯而至。
「轟!」
營地陷入一片混亂,運輸彈藥的卡車倉惶逃離,兩門山炮被遺棄在陣地上、很快被鬼子炮火摧毀。
唯有黎德海捨不得他那門88mm高炮,大叫著朝那邊撲了過去。
「轟!」
51師十幾個戰士,掀開高炮炮衣,很快對準天空中飛掠而過的鬼子飛機,但是一根鳥毛都沒有打下來。
「閃開,老子的高炮不是你們這麼用的!」
黎德海這時突然駕到。
他擠開幾個被吼得懵圈的傢伙,比劃著大叫道:「上彈鏈!」
六發裝的彈鏈很快弄好,黎德海親自操炮,六發速射炮彈打上高空,炸開六朵禮花,非常好看!
但是鬼子飛機全部拉高,大多躲閃開去,只有一架被附近高炮彈餘波震到,歪斜地俯衝飛低……
「轟轟轟轟轟轟……」
黎德海再次快速打出六發炮彈,這次提前量估算誤差太大,鬼子飛機就將炮彈甩到老後面,呼嘯著用機槍掃射而過,打翻好幾個彈藥手……
黎德海早早精靈地躲在炮車後側。
「轟!」
詫異中,他抬頭看見鬼子飛機一頭栽倒下來,應該是它尾部早先已經受損,冒著黑煙撞在遠處的田埂間,爆炸成一團火球。
黎德海和剩下的炮兵,頓時開心地大叫起來:「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高炮就是這樣打的……」
黎德海正在臭屁,心安理得地接受菜鳥們的崇拜。忽然面色大變嘀,從高炮旁邊跑開。
「快跑!鬼子飛機太多呃……」
不需要他提醒,其他人看著剩下的鬼子飛機盤旋折返而來,全部逃了。
「跑得了麼?」
黎葉嘆口氣,不得不快速跑過去接手88高炮。
「兄弟,別作死,高炮你不會用呃……」
黎德海萬分驚異地發現,黎葉這個便宜義弟的操炮動作比他還嫻熟!
「轟轟轟轟轟轟……」
六發速射高炮彈,便有六架鬼子飛機被擊毀……
黎德海窩在一旁,看著大量的航彈爆炸煙塵中,88高炮依然在開炮,炮口幾團火光閃過,鬼子飛機全部凋零……
看著漫天的禮花,和撒落的飛機殘骸、零件,黎德海突然有些臉紅。
「娘啊,原來高炮這麼叼!」
黎德海印象中,單門高炮對付不了鬼子飛機群的,此時有種洗禮的看神仙的感覺!
「咳咳咳咳……」
煙塵中,黎葉搖搖晃地走了出來。
要不是兩顆航彈同時爆炸懟消了力道,88高炮早就側翻,後面的兩架飛機絕無可能擊毀。他冒著高炮炸膛的危險,耗了它最後十幾次炮擊壽命的其中兩次。
硝煙煙塵很快被風吹散,黎德海瞪大了眼睛,一大塊航彈碎片正插在88高炮筒上,這才察覺他義弟是冒著生命危險在開炮,渾身冷汗都冒出來了。趕緊上前扶住咳出血塊的黎葉……
吳老爺子也激動地跑過來,扶著渾身酸軟的黎葉,給他擦去口鼻中震出來的鮮血……
三人和其他倖存的戰士們跑了不到500米,便駭然掉頭往回跑。
「噠噠噠噠噠……」
身後三叉道路轉角,三輛鬼子戰車轟鳴而至,好在道路被炸壞多處,它們的速度不快,但是戰車上的機槍,就足夠煩人!
黎葉此時經過大量未知氣血生機修復,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推開二人,快速朝高炮位置跑去……
「兄弟,那炮廢了,你小心著點!」
黎德海不敢再說出「高炮不是這麼玩」的話來,感覺對炮的認識不再那麼絕對確定。
「轟!」
鬼子戰車發現幾百米外的超長炮筒的大傢伙,駭然發炮,卻偏的很遠。
隨即第二輛、第三輛戰車同時開炮。
「轟轟……」
37mm炮彈落在側旁很遠,唯有炸起來的煙塵,被風吹到黎葉眼前,遮住了他和戰車之間的視線……
「嘀!開啟第六副炮疊加……」
黎葉揮揮手回應了一下呆滯的黎德海,讓他和老爺子離遠些,便自顧自地填彈、瞄準、射擊……
「轟轟轟……」
只要操炮在手,一切都是那麼簡單。
88高炮的反坦克能力,毋庸置疑,遠超37mm戰防炮,絕無跳彈的可能,三炮過後,鬼子的三輛95薄皮戰車,變成三堆廢鐵!
「高炮打坦克,還,還能這麼玩?!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但……」
黎德海震驚了,刷新了高炮應用,炮科知識頓時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認知,一個從未考慮過的新天地,展現在他面前!
三輛鬼子戰車,臨死前也打出三發37mm炮彈,卻偏離很遠,打在高炮側後方的田埂上,37mm炮彈炸出的小坑,夾雜在鬼子飛機早前扔下的航彈爆炸的大彈坑群中,這裡的老鄉再回來整地種田肯定要罵娘……
幾個54師菜鳥,此際圍了上來,大讚道:「原來高炮這麼玩的!」
黎德海不由得臊得慌,低罵道:「你們這些坑貨!知道個鳥……」
黎葉沒有黎德海那種高專精技術兵種的高高在上的傲嬌、炫耀得瑟,他也不想刻意給黎德海等老炮上課什麼的。他只是想單純地活下來,保住老爺子的命,順便多賺點氣血值……
黎德海卻不是這樣認為,他對黎葉的態度,明顯更加熱切起來,滿心地都是「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