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看著李子元說完這番話的之後,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腦袋全部都傻了眼。尤其是對李子元一向說到做到性格很熟悉的大李,生怕刺激到李子元真的扣動扳機,只能眼含著熱淚,帶著兩個戰士三步一回頭的向著後山走去。
在三個戰士向後山離開之後,完成了最後堅壁清野的李子元。丟掉了槍膛內其實已經只剩下最後一發子彈的快慢機,將身邊最後一枚日制*攥在手中,將保險栓扣在完好的右手裡面,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當一切都準備完畢,躺在一處石塊後的李子元,看著天上明亮的夜空搖頭苦笑。當初自己參加紅軍的時候,除了想離開那個不是家的家,擺脫自己當初的囚徒困境之外。念頭只有一個就是想著混一個開國少將,享受一下建國後的老幹部的待遇。
卻沒有想自己無論怎麼算計,到最終還是沒有擺脫命運的掌控。想想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從參加紅軍的那一刻起,恐怕這命運就不歸自己掌握了吧。都說我命由我不由天,可這命運卻是終歸無法改變的。
無論想幹什麼,無論在哪一隻軍隊裡面,想要熬出頭都是要先經歷九死一生。那些開國將帥們,都是這支軍隊二十二年武裝鬥爭中的倖存者。沒有一個人是靠著熬資歷,平平安安走過來的。
一支從弱小最終走到強大的軍隊,背後是無數烈士鮮血構成的。當初一心想著擺脫命運束縛的自己,卻是忘記算這一點了。現在看十幾年後的那份論功行賞的倖存者名單上,恐怕將不會再出現自己的名字。
不過想想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瓦罐不免井邊破、將軍不免陣上亡。戰爭年代的軍人,戰死沙場才是最終的命運。至於開國將軍,就算是一場夢吧。也不知道自己拉響這枚*之後,自己會不會回到來的那個時代。只是李子元想想,自己回到後世還能做什麼。
原來大學學的那些東西,早就丟的一乾二淨了。在這個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法律就是一張廢紙的年代。自己在後世學的那些東西,根本就什麼用都沒有。這些年的軍旅生涯、屍山血海走過來,現在除了會打仗之外就是滿口髒話。
要是自己後世的父母和師長、同學,見到現在自己四川、鄂豫皖,陝西、山西的髒話,張嘴就來而且可以換著花樣罵人,恐怕都得嚇暈過去。可帶兵打仗,本身就不是溫文爾雅的事情。要想和戰士們打成一片,不會罵人那是想都不要想。
關鍵時侯一句去你娘的,比什麼都有用。自己眼下經歷的這些,回到後世恐怕屁用都沒有。在那個歌舞昇平、燈紅酒綠,已經幾十年不知道干戈的年代。誰看你的營連級戰術運用?誰懂得你的營級進攻或是連防禦指揮?
總不能去光溜的街道上,埋設*搞雷區吧。先不說自己去哪兒搞*,就是真的搞成了。恐怕用不到別人,幾個人民警察就把自己給鎮壓了。要是現在的自己回到後世。除了賣苦力之外,恐怕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太平年代軍人無用武之地,更何況在後世自己別說不是軍人,連兵都沒有當過。後世的軍人看的是資歷,你要說你一個老百姓有實戰經驗,恐怕第一時間就會被當成騙子抓起來。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需求,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特點。
幾十年後的那個物慾橫流的時代,自己這種眼下除了打仗之外,什麼都不會的人是不會吃香的。而重頭再來又談何容易?想到這裡,李子元搖了搖腦袋,制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既然想不出來一個子丑寅卯,還想他作甚?
死就死,有什麼大不了的?自己死在抗日救國的戰場上也算是實現了,對用後世的話來說叫做人生的價值。就算在不甘心又能怎麼樣?自己在後世是一名,即將成為一名披著羊皮狼的律師。可在這一世是一名軍人,戰死疆場本就是宿命所在。
儘管內心一再告訴自己不要在胡思亂想了,可李子元的腦海裡面卻始終亂七八糟的。劉翠和郭小珊兩個人,交替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想起劉翠與郭小珊,李子元又攥了攥手中的這枚*:「老三、小珊,你們等著我,我這就下去陪你們。」
「翠兒,對不起了。我真的很努力想要找你們,可老天爺也許不想讓你我,再有相會的機會。原想陪你到白頭,卻沒有想到你我終究還是有緣無分。如果有來生,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絕對不會在讓你離開我。」
很是有些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李子元,躺在山頭上在這邊胡思亂想著。那些熟悉的人和事,不斷交替出現在他的眼前。只是山下的日軍眼下暫時沒有發動進攻,卻不代表著他們就此放棄。已經到手的肥肉丟掉,那裡會是日軍的做派?
雖說又一次被壓了下去,可此刻山上還剩下多少八路,山下的日軍還是清楚的。這次日軍進攻間隙拖的有些長,是因為由於擔心李子元逃跑,山下的松山宗佑衛門大佐,正在做著最後部署的調整,以求將李子元一舉成擒。
此刻心思紛亂的李子元,在收拾心思的時候,山下的日軍已經發起了最後一擊。也許是松山宗佑衛門下令務必要活捉李子元。山下的日軍這次卻是出奇沒有使用炮火,而是以典型的日軍山地步兵戰術,組成戰術小組向分三路山上摸了過來。
山上就剩下李子元一個人,進攻的日軍卻是採取了兵分三路包抄的戰術。首先切斷了李子元撤退的路線,生怕他尋找機會逃跑,這不能不說對李子元的重視。要是山上的李子元知道日軍對自己這麼重視,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此時已經從山坡上響起的沙沙聲,知道日軍又一次發起攻擊的李子元,卻是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緊緊的攥住了那枚日造九七式*。既然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山上沒有在響起抵抗的槍聲,始終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舉動。讓這些小心翼翼的日軍膽子越來越大,在接近山頭的時候甚至直起了腰。戰術什麼的已經被丟到了腦後,怎麼樣才能活捉李子元,才是他們此時唯一想到的。
就在這些日軍距離李子元已經不足五十米,躺在大石後的李子元甚至已經能清楚地看到,在火光照耀下的日軍士兵,鼻子下面的那道鼻涕胡。就在李子元看著越來越接近的日軍,拔出*保險栓在身體側面的石頭上狠狠砸了一下,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時候。
突然從山的另一面,一陣*砸到了距離李子元,已經不足五十米的日軍。八發急速射打過來的*,將此時已經無所顧忌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槍,打算活捉李子元的日軍頭上,將衝上山的日軍炸的是血肉橫飛。
而同時落到山下日偽軍集結地的,不僅僅有*還有幾枚山炮炮彈。兩翼日軍包抄的方向,連同李子元所在的山頭背後,也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了密集的槍聲,*的爆炸聲。
早在*落下來之前,彈道刺破此時寧靜夜空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立即反應過來,是自己增援部隊趕到的李子元,立即將手中已經拉發的*丟了出去,自己則順勢滾到了一塊石頭後面。
幸好李子元準備用來自殺的這枚*,是日造的九七式*。引信從撞擊到引爆,需要的時間比拉火式*略長。要是這幾發打過來的*,在晚上一兩秒鐘。或是使用的是木柄*,李子元恐怕就倒在了援軍趕到的最後關頭。
否則要是真在援軍抵達的同時自殺殉國,那李子元可就倒霉到家了。幸好,在*爆炸的最後關頭援軍抵達,讓李子元最終逃過一劫。不過剛出手就爆炸的這枚*,也沒有讓李子元太好過。
雖說李子元在*出手後,就地翻身躲入山頂上一塊大石頭後面。但依舊只來得及躲過致命部位,這枚在近距離爆炸的*,四散的彈片依舊讓他的腿多了幾個傷口。再加上另外一條腿的刀傷,這下他的雙腿齊全了,沒有一條腿不帶傷的。
不過對於李子元來說,援軍趕到的時間雖說晚了一點,但畢竟是趕了過來。此刻躲在一塊石頭後的李子元,心裏面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自己總算又是逃過一劫,還可以朝著目標繼續努力。而且活著真好不是嗎?
相對於鬆了一口氣的李子元,山下的日偽軍可是有些不妙。幾發*不僅將攻上山的日軍,炸的死傷慘重。兩翼包抄的日軍,被多路衝過來的援軍密集火力,給打的很是有些矇頭轉向。原本已經包抄到位的日軍,又被衝殺出來的八路稀里糊塗的給趕了回來。
同時在日軍的背後,也響起了嘹亮的衝鋒號聲和密集的槍聲。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八路,從四面八方沖了過了。敵情的不明以及形勢的急轉直下,讓此時山下指揮的松山宗佑衛門,渾身上下驚出一身的冷汗來不說,很是有些憤怒異常。
這次他偷襲李子元指揮部,並不是一次獨立的行動。而是三十六師團出動了手頭幾乎所有的便衣特務,經過整整一個月縝密偵察後,才制定的行動計劃。不僅李子元所部都有牽制兵力,而就在壺北與潞東、壺北與黎城方向,也部署了相應的警戒兵力。
至少在師團參謀長大井確一大佐看來,這個計劃是相當縝密的,動用的兵力也為數不少,甚至破了日軍對單一地區掃蕩的兵力記錄。不過一向好大喜功,以攻占中國著名城市和消滅高級指揮部為榮的日軍,將此次行動針對的重點,還是放在了李子元的指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