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事態突變茫然失措
街道黑暗角落裡突然閃出兩個二十多歲身穿八路軍軍裝的人影,仔細觀察了周圍後腳步輕盈無聲地追上了方濟仁。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人影甲跟著方濟仁邊走邊說:「六哥,你真的要離開六連去衛生隊嗎?這、這以後對我們太不利了,你不要去。你能不能再跟團長好好說說,還是留在六連吧,這樣我們手裡就掌握了一支自己隨時可以拉出來投入戰鬥的部隊,那怕你暫時先當個大頭兵也行啊,不然以後咱們接頭、傳送情報太不方便了。」
方濟仁吃驚地說:「啊?你們倆怎麼來啦?!太冒險了,這要是讓人看見了我們就全暴露啦。來來,咱們到那邊去說。」
三個人機警地閃身走進街道旁邊的胡同內,在一個僻靜無人黑暗的角落裡停下坐在地上。
方濟仁:「沒用,我再去找團長說,他就更懷疑我了。看來我暫時在團里呆不下去了,可能要離開了,這是最糟糕的。」
人影乙著急地說:「那可不行。少爺,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們倆怎麼辦?連個主心骨兒都沒了,心裡沒底,老闆交給咱們的差事怎麼完成啊?要不,我們倆跟你一起走吧。」
「胡說!這怎麼行啊?我們都走了,老闆交給我們的差事誰去做呀?你們倆就是死,也得給我死在補充團,明白嗎?」方濟仁停頓了片刻又安慰說:「你們倆也算是老情報了,不要慌嘛,其實我走了也有走的好處和便利。你們繼續留在團里,首先要隱蔽好自己,千萬不能暴露了真實身份,其次是收集情報。你們倆一個在團部一個在六連,這樣就可以全面了解和掌握全團的詳細情況了。然後,按照我給你們約定好了的聯絡地址、聯絡人和暗號及時送出情報,可不能出半點兒的差錯,都記住了嗎?」
人影甲、乙回答:「都記住了。」「少爺放心,錯不了。」
「俊生,你在團部要格外謹慎,團部里可能有潛伏特務,要想辦法早一點把這個禍害挖出來。富財,你現在是六連代理連長了,要牢牢地控制住隊伍,還要爭取儘快的掌握二營,我估計團長會很快的正式任命你。剛才在連部的時候,當著二排長、三排長的面,有些話我不好說,你記住嘍,一定要把六連管好。」
「我?六哥,我行嗎?」馬富財不自信地說。
方濟仁肯定地說:「怎麼不行啊?咱們仨你是最早潛入補充團的,我來了以後又教了你那麼多,現在團里很缺指揮員,正是用人之際。富財,別心虛,團長讓你干你就干。」
鄧俊生:「少爺,但願你不會走,團長肯定捨不得。」
馬富財:「可不是嘛。六哥,咱們仨在一起多方便多痛快呀。」
方濟仁:「唉,我也不想走,但願不會走。哦,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們倆互相配合著分頭私下去做。假如我離開了衛生隊,離開了補充團,你們在適當的時候鼓動六連的戰士們到團部找團長、政委鬧事兒去,既要鼓舞士氣、提高鬥志,又要把團部攪和得雞飛狗跳的。你們倆能聽明白嗎?」
鄧俊生:「妙啊。少爺,我明白了,我知道應該怎麼做。哎?為什麼要等到你走了以後啊?現在你已經被撤職離開六連去衛生隊了,我覺得過幾天就可以開始鼓動戰士們去鬧事兒啦。」
「對,我也覺得可以這樣做。」馬富財贊同地說。
方濟仁:「好吧,你們看著辦吧。但是,你們倆可不能出頭,只能是私下裡鼓動,表面上還要假裝阻攔,要做得巧妙。」
「六哥,我明白。」「少爺,你放心吧。」
馬富財把手裡的黑皮公文包交給方濟仁說:「六哥,你看這個黑皮包怎麼處理啊?要不要交到團部去?」
「哪兒來的?裡頭裝的是什麼東西?」
「這黑皮包是今兒白天在村東阻擊鬼子戰鬥結束以後,打掃戰場的時候撿到的。國民黨軍里一個穿西裝的人死乞白賴地追著我要,我沒給他。包里有兩份文件,一份是南京汪偽政府批准在玉峰山里開掘煤、鐵、銅礦的文件,一份是南京汪偽政府與華北日軍司令部簽訂的共同開掘礦山和授權剿滅冀西地區共產黨、八路軍的合作協議。別的沒有了。」
鄧俊生:「哼!這小鬼子真夠陰險狡詐的,他們來中國盜搶戰略物資,卻拉著南京政府打掩護。真是卑鄙無恥!」
馬富財:「哎喲!這下糟糕了!六哥,明擺著鬼子這是衝著咱們方家來的呀。怎麼辦?你快拿個主意吧。」
「嗯,讓我想想再說吧。這件事你們倆就甭管了,我先去衛生隊報到,然後去團部交給團長,讓他處理吧。」
馬富財:「嘁!團長他能處理?大事兒沒主意小事兒犯糊塗。」
鄧俊生:「不交給團長怎麼辦啊?也只能這麼辦啦。」
「好了好了,不說這事兒了。最後我再交待你們倆必須親自去做的一件事情。部隊撤離盛倉村以後,鬼子肯定會進村休整。所以,在我軍撤離之前,你們倆分頭悄悄地在村裡的九口公共水井中撒下巴豆粉,讓日軍喝了拉稀跑肚,削弱他們的體力、戰鬥力。」
鄧俊生:「少爺,我們上哪兒找巴豆粉去呀?」
「以前去衛生隊的時候,我發現衛生隊裡有一大包巴豆粉,估計得有十斤左右,夠用了。今天夜裡我就偷出來分成九包,明天上午你們來衛生隊找我拿走,千萬別忘了啊?」
馬富財:「六哥,這麼幹行嗎?鬼子走了以後,盛倉村的村民回來喝了井水那不也得拉稀跑肚呀?」
「這好辦。我再配一些止瀉的草藥切得碎碎的,也分成九包給你們。富財,你悄悄地留下幾個戰士換上便裝,帶著止瀉草藥在村外隱蔽起來,等鬼子從盛倉村撤走以後,馬上回村灑進井裡,然後再去追趕大部隊。」
鄧俊生:「嗯,這個法子好。既整治了小鬼子,又傷害不著村民們。」
馬富財:「好。六哥,聽你的,就這麼幹。」
方濟仁:「好啦,你們趕快回去吧,分開走,鑽胡同兒。」
鄧俊生、馬富財回答:「少爺,後會有期。」「六哥,保重。」
三個人慢慢地起身,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然後,悄然無聲分別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深夜。祠堂里眾人表情焦慮不安。於根山站起身堅定地說:
「同志們,現在小鬼子已經完全包圍了盛倉村,可以說我們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極端困難。所以天亮之前我們一定要從村西突圍出去向山里轉移。參謀長,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參謀長:「沒有了。團長,我就是不明白呀,都這麼多天了,鬼子一直緊盯著咱們團死纏爛打,而且好像對我們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搞得我們處處受制,時時被動。現在鬼子又增派重兵圍剿,這是為什麼吶?」
吳參謀:「是啊,我們的一切行動好像事先有人給鬼子通風報信了,鬼子馬上就做出了針對性的部署,搞得我們措手不及非常被動,戰士們的傷亡也比較大,這種被動局面必須儘快扭轉。」
於根山:「是的,這是個非常嚴重的現實問題。但是現在我們沒時間細琢磨了。眼下要解決問題的是我們必須儘快的突圍出去。好了,現在大家馬上回去,就按照剛才的部署去準備……」
兩個戰士挑著擔子走進祠堂,放下擔子後一個戰士報告:「團長,軍區派人給咱們送東西來了。還有給你的一封信。」
於根山一頭霧水大惑不解地說:「軍區派人來啦?軍區距離這裡有一百多里地,怎麼會知道我們已經轉移到了盛倉村啊?」
盛倉村。衛生隊駐地。
方濟仁來到團衛生隊駐地,走到院子門口被哨兵攔住:
「站住!你是誰?這麼晚了到這兒來幹什麼?」
「我來報到,是團長派我來衛生隊工作的,你看這是調令。」
哨兵接過調令看了看又還給了方濟仁。「哦,是這麼回事兒啊,歡迎歡迎。快進去吧。」
「同志,江隊長在哪屋啊?」
「江隊長下連隊巡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喲,江隊長不在啊?那我找誰報到吶?同志,衛生隊現在還有哪位領導在啊?」
「副隊長葛蘭蘭剛回來一會,你去找她吧,就在西廂房。」
「好。我這就去找她,謝謝你。」
方濟仁走進院子,看到西廂房窗戶上晃動著苗條婀娜的身影,他馬上想到,這一定是那位他早就聽說過的衛生隊年輕漂亮的副隊長葛蘭蘭。方濟仁走到門口:「報告。」
「進來。」屋裡傳出清脆柔婉的聲音。
方濟仁推門進去,走到葛蘭蘭的面前立正敬禮,朗聲說道:
「報告首長,方濟仁向你報到,這是團長開的調令。」
身穿束腰白大褂的葛蘭蘭放下手裡的器皿,接過調令拿到煤油燈前看了看,然後又抬起頭仔細地打量了兩眼方濟仁。葛蘭蘭把調令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說:
「方濟仁同志,請坐吧。」
「是!請首長指示。」說完,方濟仁坐在凳子上,與葛蘭蘭隔桌相對。
葛蘭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方濟仁同志,你不要再叫我首長了,以後你就叫我葛護士長或是小葛吧。」
正襟危坐的方濟仁一本正經地答道:「是,首長。啊不,葛護士長。」
「方濟仁同志,團長調你來衛生隊,他說讓你負責哪方面的工作了嗎?這調令上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其它什麼都沒說,我怎麼安排你的工作呀?」
「啊?這?哦,團長的意思可能是讓我負責衛生隊的全面工作。你說呢?葛護士長。」
「負責全面工作?就你?衛生隊是治病救命的地方,關係到一個人的生死和健康。方濟仁同志,你懂得醫學、醫療嗎?」
「懂,我懂一點兒,算是略知二三吧。」
「嚯?嚯?你還挺自信的啊。方濟仁同志,我必須嚴肅明確的告訴你,衛生隊的任何工作都不能有半點的疏忽和偏差,否則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一絲不苟、準確無誤是對我們醫務工作者最基本的要求。方濟仁同志,你必須牢牢記住我說的話。」
「是,我都記住了,葛護士長。請你分配工作吧。」
「今天太晚了,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說吧。方濟仁同志,你是什麼時候參軍入伍的?」
「時間不、不太長,也就兩個月吧。」
「啊?兩個月?原來你是個新兵啊?唉!這個馬虎團長,他怎麼能這麼草率吶?衛生隊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來的。」
「哎?葛護士長,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吧。新兵怎麼啦?新兵就不能在衛生隊工作嗎?誰不是從新兵過來的?老兵......」
「行了行了,我沒工夫跟你討論新兵、老兵的問題。方濟仁,我問你,你是那個連隊的?」
「二營六連。」
「你來衛生隊之前,擔任什麼職務?」
「六連連長。」
「什麼什麼?連長?就你?嘁,方濟仁,你一個參軍才兩個月的新兵就能當連長?你真是說瞎話都不用打草稿啊。」
「真的、真的。葛護士長,我沒說瞎話,我真的是六連連長,我是從班長、排長、代理副連長這麼一路幹過來的,我說瞎話騙你幹嘛呀,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應該相信我啊。」
「行了行了,方濟仁,你別急、別急,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吧,我姑且、暫且相信你。」
「什麼叫姑且相信啊?嘁,你愛信不信,你信不信有什麼用啊?這打仗的事兒,你一個女人懂什麼呀?」
「好了好了,我們不要相互頂嘴了。方濟仁,說正經的,我們都聽說了,六連的戰士們打鬼子非常機智、特別勇猛。」
「謬讚、謬讚,不足為信。」
「我還聽說你們六連多次立功吶,是嗎?」
「殺敵報國,理應如此,不足道哉。」
「嚯,聽你說話,怎麼像個老學究似的?又有點油腔滑調。」
「咳,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信,你還管我什麼腔調?瞎耽誤工夫,不說了。葛護士長,時間不早了,我在那屋住啊?我現在困著吶。」說完,方濟仁站了起來要走。
「方濟仁,你給我坐下!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我問你,現在形勢這麼嚴酷,團長為什麼不讓你留在六連,反倒把你調到衛生隊來啊?團長是出於什麼考慮?」
「這?這我哪兒知道啊,葛護士長,你應該去問團長嘛。」
「方濟仁,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呀?」
「沒、沒有。既然你非要問,那我就告訴你吧。部隊成功的撤進盛倉村,暫時擺脫了險境,部隊可以喘口氣休整一下。所以,團長認為,現在我來衛生隊工作比我留在六連更重要,這不,就把我調來了嘛。」
「哦,是這麼回事啊,有道理。哎?不對不對,你這話猛一聽還算說得過去,可我再一琢磨就說不通了。」
「怎麼說不通啊?太說得通啦。葛護士長,就是這麼回事。」
「你說得通,在我這就說不通。部隊雖然暫時擺脫了困境,但是傷亡減員很多,現在團里各個崗位缺少軍事指揮員,鬼子又隨時會對盛倉村發起進攻,我們應該抓緊練兵,補充幹部,怎麼會把你從一線作戰連隊調走吶?」
「哎呀,葛護士長,你淨瞎操心,鬼子真的再來進攻,我馬上回六連不就行了嘛。」
「去你的,你這兒蒙三歲孩子吶?方濟仁,你必須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團長到底為什麼把你從六連調到衛生隊來?說!」
「我、我,葛護士長,你就別讓我說了,怪不好意思的。」
「不行!你必須說。方濟仁,快說吧。」
「我、我剛當了一天的連長,就被團長撤職了。」
「一天就被撤職了?然後就調你到衛生隊來啦?是嗎?」
「啊。」
「為什麼撤職?方濟仁,是不是你犯錯誤了?」
「沒,我沒犯什麼錯誤呀。誰知道團長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你沒犯錯誤才怪呢。唉!團長怎麼這麼糊塗?怎麼能把一個犯了錯誤的人發配到衛生隊裡來吶?真是胡來。」
「發配?葛護士長,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啊?把我說得跟犯人似的。要不這樣吧,葛護士長,你馬上給團長寫封信,就說衛生隊拒絕接收,把我退回六連,好不好?」
「好了,方濟仁,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裡吧。你去倒座南房警衛班住。走吧,現在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啊?葛護士長,你不給團長寫信呀。嗯,太晚了,要不明天再寫也行,你早點兒睡覺吧。」
「睡什麼睡?你沒看見我這兒忙著呢嗎?」
「哦。葛護士長,讓我幫你吧。」
「你幫我?嘁,你懂什麼?你又會什麼呀?走走走,方濟仁,馬上給我走。」葛蘭蘭不耐煩的催促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