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烽望著陳祥,目光滿是平靜,「你是說從臨汾一帶開始,周圍各大縣城,包括浮山、安澤、古縣、洪洞、襄汾這些縣城,日軍把守的兵力都相當的少,最多沒有超過一個大隊的,例如安澤縣,更是只有一個小隊鎮守?」
陳祥忙不迭道:「是的,長官,這一點我敢保證。」
「你一個小小的偽軍小隊長,你拿什麼保證?你從哪裡知道這些機密的?」韓烽質疑。
陳祥忙道:「長官,是有一次我和大隊長一道,陪日軍佐治明三大尉喝酒,他喝醉了,不小心說漏嘴的。」
「怎麼說漏嘴了的?這老鬼子都提到了什麼?」
「他……這老鬼子拍著大隊長的肩膀說,以後縣城的治安就要靠我們皇協軍了,大隊長問為什麼,老鬼子當時喝的醉洶洶的,就說漏了嘴,說是日軍士兵被大量抽調出去,用於掃蕩八路軍的各處根據地,留在縣城裡的日軍士兵會很少,除了臨汾的總部會留下一個大隊之外,其它縣城頂多留有一個中隊鎮守。」
陳祥險些被一旁孫德勝拿著的明晃晃的鬼頭刀給嚇破了膽,他慌忙的說完,連忙求饒:
「八路長官,您可一定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韓烽並不答話,他望向魏和尚道:「和尚,你這幾日去周圍的縣城偵查,可有發現什麼情況?」
魏和尚道:「三哥,這周圍幾個縣城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守城的鬼子都很少,大部分都是偽軍,縣城外面的一些據點也很少看到鬼子,有些據點乾脆全是偽軍組成。」
「八路長官,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的小命都在你手上呢!我不敢騙你了呀!」
韓烽笑道:「放心,你騙不騙我,我能察覺的出來,倒是你,怎麼稱呼來著?」
「陳陳祥!」
「陳祥是吧,之前你說什麼來著?你是拿著果軍發的軍餉,身在曹營心在漢對吧?」
陳祥喜道:「是,長官,我早就想著報效祖國了,這些小鬼子這些年在咱中國地盤上乾的那哪是人事,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您要是相信我,就把我放回去,把我派到縣城裡給您當內應。」
韓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望向周圍一種將領們:「大傢伙兒說說,咱們該相信這小子嗎?」
孫德勝道:「這些漢奸,今天投降這個,明天投降那個,最沒骨氣,媽的,這些狗日的最不能相信,團長,你還是讓我砍了他吧!」
陳祥:……
完全是嚇得不敢開口,連眸子都不敢看上孫德勝一眼,他總覺得這殺氣騰騰的傢伙就是個劊子手。
和尚道:「三哥,俺也覺得殺了算了,這些二鬼子最容易判變,咱們要是把他們放回去,搞不好不是給咱們做內應,轉身就回去給鬼子打報告去了。」
陳祥哭喪著臉道:「各位八路兄弟,八路爺爺哎,兄弟是真心抗日啊!不可能叛變了,再,再說了,我們出來的時候是奉了佐治明三那個老鬼子的命來這一帶徵糧食的,要是我們回不去,貴軍可就暴露了,這對貴軍可不利呀!」
韓烽似乎若有所思起來,笑道:「這二鬼子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看來今天還不能殺他,老苟,你怎麼看?」
早已經是新三團警衛連連長的苟霍哲,前身也是偽軍的中隊長,這次韓烽在太岳村召開全團的連級幹部以上大會,他自然也是來了。
苟霍哲三兩步走到陳祥的面前,衝著陳祥狠狠的啐了一口,臉上的鄙夷之色顯露無疑。
「這小子絕對不能放,他現在就是條夾著尾巴的狗,為了活命,啥話都能說得出口,團長,您別看他這會兒說的漂亮,答應的好聽,那是因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您就是讓他喊您爺爺,他也會毫不猶豫。」
陳祥慌忙衝著苟霍哲道:「八路長官,你可不能這樣想我呀!我也是中國人,小鬼子欺負我們,還殺了我們那麼多同胞,我們雖然是偽軍,可也不是沒有良心,只要有人給我們機會,我們是願意真心抗日的。」
「弟兄們,你們都和八路長官表個態!」陳祥望向自己的手下。
偽軍士兵們一個個頓時哭天抹淚地,懺悔著,承諾著,發誓怎麼怎麼抗日,怎麼怎麼恨那些小鬼子。
這種場景,別說是一般人,就是新三團一眾將領裡面,也有不少人動容,覺得應該給這偽軍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只是苟霍哲一開口,就讓陳祥一行臉色變得煞白:
「演,接著演,你們這戲演的可真不錯,要不然這麼多年也不能在鬼子和中國軍隊中間周旋,還活了下來。
可惜,老子之前就是從偽軍過來的,平安縣城守城偽軍中隊長苟霍哲,你們大概沒有聽過老子的名頭,不過你們這些二鬼子心裡想的什麼,老子卻是一清二楚。
饒你們一命?只怕你們記的不是恩情,也不會回去做什麼內應,而是滿心的仇恨,到時候再帶著鬼子過來把我們通通消滅掉吧?
你們這樣的傢伙,為了活命什麼不能做?
忠誠?良心?都是狗屁,你們這群人眼裡只會認三樣東西,第一是命,第二是實力,第三是錢。
現在你們的小命兒在我們手上,自然得乖乖的聽話,可老子太清楚了,只要前腳把你們放掉,命、實力、錢,我們八路軍在你們眼中可就一樣也沒有了,你們會聽我們的,冒著被鬼子殺頭的危險給我們做內應?」
「你……」陳祥哪裡料到能半路殺出這樣一個程咬金來,自己心中所想,仿佛都被苟霍哲看透了似的,反駁不得。
可也難怪,苟霍哲以前就在偽軍裡邊幹過,更是偽軍裡邊擅長苟活的佼佼者,陳祥這些人的心思,他琢磨的透透的。
韓烽大笑起來,「老苟,你這些話總結的精闢呀,簡直是把偽軍的心理全給分析到位了。
不過我已經想好了,放他們走。」
放這些偽軍走?
這下子別說是新三團的幹部們,就是陳祥自己都愣住了,這怎麼還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他都以為自己的腦袋鐵定保不住了。
望著幹部們的困惑,韓烽走到陳祥面前,手中把玩著一把勃朗寧,陳祥看得清清楚楚,這槍的保險都已經打開了,每一次槍口輪到腦袋上時,陳翔都是一陣心悸,早已經嚇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韓烽似笑非笑道:「你小子沒有聽錯,老子準備放你走了。
至於原因,借用老苟的分析,第一,你的命在老子的手上,你小子不要覺得離開了這裡,你的小命兒就能保住了。
第二,實力……」
韓烽突然湊到陳祥耳邊,低聲道:「兩個月之內,我會攻下太岳以南十縣,其中,最先開始的就是你所在的洪洞縣,你要是不想死,就乖一點。」
陳祥渾身大震,他不知道韓烽如此自信的底蘊所在,卻只覺得這個人危險至極,這麼重要的消息居然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告訴自己。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陳祥很明白這個道理,他不敢反駁,渾身哆嗦著,只想早點離開這個瘋子,離得越遠越好。
韓烽緩緩起身,笑道:「好了,既然陳隊長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好漢,那就放他走吧!」
……一直走離太岳村,陳祥還有些做夢的感覺。
就這麼活著走出來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好運。
至於到底要不要回城之後立馬就把這太岳村有八路的消息告訴日軍,陳祥還在猶豫,捉摸不定,只是想著想著,韓烽那帶著瘋狂的笑容和聲音便再一次在他的心頭浮現、徹響。
陳祥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令道:「這太岳村有八路的消息,返回縣城之後,誰也不許給老子說漏嘴了,要想活命的,就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是
偽軍們齊聲應道。
與此同時,大牛幾人已經暗中隨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