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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東團就駐紮在遼中的東部深林之中。
韓烽從遼陽入境之地就是在遼中的東部,若是想要抵達遠東團駐軍地,是恰好經過遼中東部部落的。
在離開遠東團之前,韓烽就曾經問過徐梓琳這樣的問題,倘若自己半個月的時間還沒法兒返回,遠東團該怎麼辦?
仗是肯定得打的,在這裡不像關外,沒有群眾基礎的前提下,遠東團的物資補充基本上也就只有打仗這一條路可走。
徐梓琳當時就提出過自己的判斷,就是偷襲這個遼中東部的並屯部落。
這個主意自然是不錯的,就算是韓烽親自指揮,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那麼這一次返回,韓烽料到了自己還是得帶著遠東軍出發,攻取遼中東部部落。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提前混進遼中東部部落,先探查探查情況,也好和遠東團裡應外合。
說做就做。
上午,韓烽出現在遼中東部部落。
因為有遼中軍事部的提前招呼,遼中東部部落的部落長佐藤六郎熱情地招待了韓烽。
韓烽的身份佐藤六郎已經從遼中軍事部得知,光是曰本人的身份不止,又是國內的大家族子弟,名牌大學生,叔父更是新京軍政部的軍事顧問伏木直川。
佐藤六郎不敢怠慢,哪怕韓烽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不過是個年輕的小子。
「近衛君,歡迎來到我遼東東部部落做客,來到這裡,就請允許我好好的招待你吧!」
佐藤六郎帶著部落的軍官們將韓烽迎進了部落。
這部落明顯比韓烽見過的湯河部要大得多,也不知道是日偽軍們強行移民了多少戶的結果,東門處的守衛也嚴密的多,左右有炮樓,上面架設著交叉火力點,依託著炮樓的樓腳,還有修築的工事,這工事裡甚至配備有重機槍這樣的輜重武器。
這樣的部落防守力量,根本就不是現在的抗聯那點人馬能夠撼動的。
韓烽用日語感激道:「多謝前輩,不過我就是旅遊到此,因為好奇,就來看看,前輩不必麻煩著招待我,就請您給我找一間住所就行。」
「這沒有問題。」
「前輩,我還想了解了解這部落里的滿洲人的情況,請您把我的住所就安排在他們中間吧!」
「好。」
寒暄了一陣,其實佐藤六郎之所以招呼韓烽,不過是多看在伏木直川的面子上罷了,不怠慢,過於的熱情卻也是沒有必要的,既然韓烽識趣,也不給他找麻煩,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一切按照韓烽的要求來。
還沒到中午的時候,韓烽便已經成了這遼中東部部落最自在的閒人了。
他在部落里閒逛,佐藤六郎專門給他準備了部落自由通行證,整個遼中東部部落的角角落落他都可以任意參觀。
韓烽看到高高築起的磚牆,和湯河部類似的構造,圍成一個大圈,像是圈養牛羊一樣將並屯集合起來的民眾當做牲畜來管理。
寒冬臘月的,溫度低的嚇人。
韓烽穿著厚實的棉衣棉褲,還帶著面貌,除了口鼻,其他的地方都遮的嚴嚴實實的,就這,在露天下迎著寒風走上個十幾分鐘,整個人還是凍得有些打哆嗦。
四處里都是白雪覆蓋著,不遠處似乎有幾座大廠房,是部落專門建的,冬季能凍死人的時候,滿洲的民眾們就在這裡面繼續工作,為滿洲軍隊以及日軍部隊提供各種後勤物資。
聽著倒是挺人性化,等到真正的進去一看,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廠房是別想不漏風的,即使躲在裡面幹活,冷風還是嗖嗖地直吹,這樣的環境下,要是可以穿的厚實一些,類似韓烽這樣的棉衣棉褲,倒是也還過得去。
可實際情況卻絕非如此,這些工人們一個個甚至衣衫襤褸,腳、手、耳朵、臉部,凍壞凍爛了的比比皆是,穿棉衣的極少,還有的應該是把自己的被子裹著來了,被子不小心滑落的時候,立馬露出裡面大片大片的白來,又連忙扯上去,不是因為羞恥,而是因為就這片刻,也能把人凍得受不了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韓烽找了個角落坐下,旁邊的幾個即使是在這寒冬時節也能渾身散發熏人臭味的傢伙,不知道是不是從出身以來就沒有洗過澡了,完全將他忽視,自顧自地幹著。
至於韓烽的問話,同樣沒有人搭理。
韓烽穿的普通滿洲民眾的衣服,而不是類似這部落里的曰本人和偽軍那樣的黃色棉衣,僅僅是從衣服上,完全無法區分他的身份。
「也沒看到有人監管啊,你們一個個的這麼拼命做什麼,那老漢,何不坐下來休息休息?」韓烽再問,卻還是無人回應。
那老漢自顧自地在木桶里攪活著,這大冬天的身上也能累出汗來,倒是渾身都暖和了。
見還是沒人回應自己,韓烽從身上摸出兩塊壓縮餅乾來,朝著那老漢一扔,「聊幾句,這兩塊餅乾就歸你了。」
霎時間,四周原本工作著的民眾們似乎都活了過來,一個個的目光緊盯在了那掉落在地的兩塊餅乾上。
韓烽原本以為木訥的老漢,以驚人的速度將餅乾撿起來,塞進自己的褲襠,然後繼續攪動自己的木桶,聲音沙啞道:「你們別看了,我那孫子都有兩天沒吃過東西了。」
四周的民眾嘆了口氣,一個個繼續低頭工作。
「小兄弟,你給我吃的,想聊什麼,你說吧!」老漢仍舊低著頭,要不是韓烽尋著聲音望去,甚至搞不清楚是誰在開口。
韓烽道:「老哥,我是新來的,聽你方才的意思,家裡早就斷了炊了?」
「早木吃的了。」
「你們不是在替曰本人幹活嗎?他們難道就不給你們分糧吃?」
「不給,前一段倒是還給了點雜糧,可入冬以來,就一點吃的沒給過,幸好我們挨家挨戶的趁著下雪之前在山裡挖了不少的野菜啥的,這才挨到現在,可是這個冬天太長了,野菜啥的也頂不住,咱們這部落上千戶人家,光是這個冬天,也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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