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泉山地勢奇特,雖然是五大連池十四座火山之中山體最小,也是海拔最低的一座,全山高出地面也就不過六十多米,卻素以礦泉聞名於世,說起知名程度來,就是在五大連池各火山之中也當屬前列。
這藥泉山中分布有大大小小的礦泉,一眼望去,若是在夜晚倒影出皎潔的月光,波光粼粼,倒是煞為好看。
到了此刻這個季節,雖然山體的積雪並沒有全部融化,這在舊朝年間常常被稱為聖水的礦泉,由於礦物質含量豐富,導致了整體的礦泉泉水凝固點比普通的河流水更低,所以早就化了冰,恢復了往日流水潺潺的活力。
當施文揮帶著自己的警衛連,被活捉韓烽的巨大功勞蒙蔽了雙眼,匆匆趕到的時候,他決計不會想到,韓烽一行並沒有忙於奔命,從藥泉山離開。
……
飛毛腿用自己的犧牲掩護著韓烽一行成功進入了藥泉山。
低迷的情緒在戰士們的心頭縈繞著,儘管整支隊伍在繼續隱蔽前行之中保持著沉默,韓烽卻能明顯的感受到戰士們身上若有若無地散發著的仇恨與憤怒。
沒有人願意繼續跑下去了。
其實大家心裡也都很清楚,這一次日偽軍是布置下了天羅地網,就算大家成功的逃進了這藥泉山,前路還有多少危機存在,照樣無法料定。
再這樣跑下去,還不知道會犧牲多少弟兄。
「團長,你就讓我帶著弟兄們和敵人幹了吧,我老朱是不想再跑了。」朱國壽開口,那目光簡直要噴火。
「政委他們算是被救出去了,那是團長你和這幫弟兄們拿命換的,和尚他們現在也應該突圍出去了,卻把團長和徐政委你們兩個困在了這裡。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團長,你不能總為弟兄們考慮。
你和政委帶著其他的弟兄們撤吧,給老朱我留上五個弟兄,我們就在這裡攔住追擊的敵人。
我知道,以團長的本事肯定能趁著這個機會帶著弟兄們逃出去。」
「團長,朱隊長說的也是弟兄們心裡想的,你就下令吧!」史小全道,「敵人追得太緊了,咱們總不能被困死在這藥泉山上,現在還好在山體上有掩護,可是一旦離了藥泉山,再往前又是一大遍平原,一旦敵人趕上,咱們只能被當成活靶子打,俺們和朱隊長拖住山上的敵人,團長和政委就可以趁機撤離了。」
所有隊員都目光灼灼地望了過來。
看這架勢,他們的意思是全部要留下來作戰,掩護韓烽和政委徐梓琳兩人撤離。
韓烽卻是笑了,望著史小全道:「你小子說這話,該不是忘了咱們遠東團的規矩吧?」
史小全挺直了胸膛說道:「俺沒忘,俺也知道團長想說什麼。」
韓烽道:「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再瞎起鬨說這些屁話,我韓烽絕不會丟下任何一個弟兄。
飛毛腿已經犧牲了,多好的兄弟啊,老子不可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你們一個個去送死。
就是要撤,咱們也一起撤,咱們這幫人,誰也不許給我落下。」
「團長——」
「好了,不說這些了,大家也不要把情況想得這麼糟糕。
咱們這一路逃到現在,敵人還真是把咱們當成好欺負的綿羊了,既然兄弟們也沒有繼續再後撤的意思,那咱們就索性在這裡好好的跟敵人干一場。
咱們得讓敵人知道,他們追的不是綿陽,而是一頭猛虎,一頭即使是受了傷,也能隨時扭過頭來一口要了他們性命的猛虎。」
韓烽這話說完,朱國壽愣住了,就這十幾號人,難不成要和人家幾百號偽軍幹仗不成?
只是朱國壽扭過頭來,一眼望過去,這些傢伙們上到團長下到士兵,一個個的目光里居然全部透露著瘋狂。
他們想幹什麼?
朱國壽正滿心震撼地想著,就聽到韓烽說道:「咱們目前的情況看似糟糕,仔細想一想,倒也是絕佳的機會,此刻,我們雖然很快就會處在敵人的包圍圈之內,可是換個角度去想,我們這也算是成功地潛伏在了敵軍的活動區域內部,直接為咱們接下來的行動節省了最困難的一步。
這藥泉山雖然不大,但是想要藏上咱們這十幾號人還是輕而易舉的,咱們就等到天黑,借著夜幕,好好的和這些偽軍干一場。
今晚,咱們就是一支突擊隊,執行的是秘密擊殺敵人的特種作戰任務。」
只是要藏在什麼地方才能不被發現呢?
這藥泉山上雖然也有一些能夠藏人的地方,可大部分還是光禿禿的,火山口下面也是比較平齊的,即使有一些遮掩了視野的地方,鬼子偽軍只要站在火山口上方拿著槍掃射一輪,甭管裡邊藏了多少人,也會沒命。
好在此時山體的積雪未化,這對於穿著雪地服的韓烽一行來說,簡直就是絕佳的保護色。
十幾人的隊伍分散開,各自找到堆積了積雪的合適位置,岩石邊,灌木旁,雪包死角,將整個人往裡邊一埋,只露出一手一雙滴溜溜轉的眼睛來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以人體的渺小,相對於整座藥泉山來說,想要發現蹤跡,不說是如同大海撈針,也總該比得上是湖泊里撈針的難度了吧!
一行人隱蔽好,連夜的作戰和奔襲,身子早就疲憊不坎了,乾脆趁著這股席捲自己腦海的困意,將身子一蜷縮,借著雪地一很好的保暖防水作用,沉沉的睡去,直接與世隔絕掉了。
就連韓烽也沒能例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一個個說睡就睡,神經大條的令人感慨。
這樣的戲劇化大概是滿山搜索的偽軍永遠也想不到的,就在他們頂著冷風,耗費著體力不斷四處搜索的時候,他們的敵人卻一個個大睡起來。
甚至還有打呼嚕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開,只是這樣的聲音相對於這空曠的山區來說太渺小了,很快便消散在吹拂的冷風之中。
時間就這樣悄然間划過,白晝再次被夜幕取代。
天色黑定,一道道身影從積雪中爬起來,精神抖擻地拍了拍身上的積雪,悄無聲息之中在嘴角掛起了輕笑。
該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