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
石頭胡同。
偌大的床上,屈勇躺著,小煙兒叼著,床頭櫃的檯燈下,放著他的配槍,而地上,則是剛才這小子脫下來的褲子、軍靴被隨意扔在一旁。
「安妮。」
「嗯?」
屈勇那黑了咣嘰的胸口上,肌膚潔白的安妮就趴在那兒,用手輕輕摩擦著他隆起的胸肌,拿鼻音應答了一聲。
「我不想幹了,真的。」
「再跟日本人打下去,搞不好那天命都沒了。」
「你說,我弄點錢,把你從魚水歡贖出來,好不好?」
「哎,到時候我帶著你回老家過日子,什麼東北軍、西北軍、國府、鬼子,咱誰也不搭理,我買個院子,你天天給我生崽子」
啪。
安妮在他胸口一拍,笑道:「誰能天天生孩子?」
隨後笑成了一團。
屈勇也笑了,摟著酥香軟玉把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服!
「我啊,可惜就是沒有錢。」
「這要是滿洲國還沒建那會兒就好了,我說什麼也得再搶一票皇綱,到時候咱就吃穿不愁嘍。」
安妮抬起了頭看向了他:「你就那麼缺錢啊?」
「你以為呢!」
屈勇憤怒的說道:「我就是個排長,我們許團長還明令禁止剋扣軍餉,那每年到手的錢都有數的,我要是想多弄兩個,得去戰場上扒屍體!」
「再說了,這世道,誰不缺錢?」
「我們許團長雖說是我們家親戚,可何長官發下來的十二萬軍餉,他一共才發下來幾萬,剩下一多半都裝口袋兒里了,人家那日子過得,天天喝美國酒、抽日本煙,好傢夥,兩大強國伺候著,晚上還有袁大總統的閨女給鋪床,那是怎麼個美法,我想都想不出來。」
安妮伸手往下一摸,嘴裡發狠的說道:「袁大總統的閨女,比我好看嘛?」手裡一使勁兒,屈勇立馬撅床上了:「哎呦呦呦,輕點,姑奶奶奶,以後還得使呢!」
安妮這才鬆了手,還把手放鼻子前聞了聞,嫌棄的說道:「誰稀罕啊,呸!」
屈勇臉色都青了,卻依然賤嗖嗖的說道:「你不稀罕,那以後給你贖出去了,可別求著我啊。」
「美得你!」
安妮翻了個身,躺到了床上,這才張嘴說了一句:「等你給我贖身,下輩子吧!」
「人家說了,最近又是白先生、又是許團長的,往後啊,我都要漲價兒了,贖身起碼一萬大洋起,你有嘛?」
「我估計啊,等我年老色衰了,沒準能便宜,到了那時候,你還要我嘛?所以啊,咱倆沒緣~」
屈勇立即坐了起來:「你說什麼呢!」
「就看準了我一輩子都沒錢啊?」
安妮靠躺在床上,擺弄著短髮說道:「前幾天來了一個日本商人,我煩他,說話也聽不懂,所以沒見。可我在樓上聽見他們聊天了,說現在日本人正在花大價錢招收人手,一出手都是過萬的銀元。」
「你敢嘛?」
屈勇沒有任何回應。
安妮諷刺著說道:「你不敢,你哪有那寧願拼著萬人唾罵,也要把心愛之人從火坑帶走的本事?」
「我啊,這輩子就這個命了。」
「什麼命?」屈勇黑著一張臉問了一句,安妮順口回答:「紅顏薄命。」????「我他媽不信命!」
屈勇一嗓子喊了出來,整個人像是要爆發似的打床跪了起來,身子一下高了許多。
「我信。」
安妮瞬間將他的自信全都擊潰:「我也沒法不信。」
她轉頭看向了窗外的霓虹:「在這種地方,聽見最多的就是『喜歡』、『愛』,他們那這玩意兒當『涮嘴兒』玩,說白了,還不是就想留宿,就想跟你躺在一個被窩裡麼?」
「可誰當真了?」
「屈排長,您剛才和我說的那些話,凡是上過這張床的,個頂個都這麼說,無一例外。」
啪!
屈勇甩手就是一個嘴巴打了出去,破口大罵:「婊子!」
安妮猛一甩頭,不服不忿的說道:「我想當婊子嗎?這個時代給我機會選了嗎?」
「我要不是年紀還小就進了這地方,我他媽能給貞節牌坊扛回來,可這話現在說出去,還有人信嗎?」
她冷靜了片刻,眼淚順著眼眶往外流。
「你當然覺著我是婊子了,因為你給我們從警備司令部的監獄裡救了出來,我為了感恩讓你上了床,可我對你的感激,你卻覺著這是浪蕩,那我今兒還就婊子了,反正也不是你媳婦,我!樂!意!」
她操起鬆軟的枕頭就砸向了屈勇結實的身軀,那一瞬間,屈勇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動不動。
「行啦!」
最終屈勇一把將枕頭帶安妮全都拉倒在床上,冷著一張臉說道:「你記著,我一定能給你帶出去。」
「光用嘴說啊!」
「老子如今就在密雲布防,不信你去問問那些日本子,光是密雲的布防圖值多少錢!」
這回輪到了安妮,她一動不動的看著屈勇,嚇著了似的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你是不是忘了上次的事?上次我是跟著誰來的?就是217團隊的許朝陽!」
「我!是217團的許朝陽的警衛排排長,天天出入團部,布防圖就在眼前放著,你可以去問問日本人,這玩意兒究竟值多少錢!」
「你到底要幹什麼呀!」
屈勇狠呆呆的說道:「許他許朝陽花天酒地,就許我屈勇不仁不義!」
「你等我賣了布防圖,立馬就給你贖出去,到時候,咱們就回東北老家隱姓埋名,找個沒人的地方正正經經過日子」好像所有打算做壞事的人都將當下當成了最後一次,不停的賭咒發願,可他們卻已經忘了,只要幹了壞事就是壞人,壞人,怎麼可能有最後一次?
「你不是說你認識正在招兵買馬的日本人麼?」
「給我聯繫聯繫,這苦日子,我他媽也過到頭了!」
屈勇打床上轉身直接下地,光著腳丫子開始穿衣服,隨後,頭也不回的拎著槍下了樓。
等到了樓下,從兜里掏出所有銀元放在了桌上,怒視著老鴇子說道:「從今天開始,魚水歡關門兒,安妮不許接客,否則,老子帶炮來,直接炸了這兒!」說罷,轉身就走。
夜幕下,屈勇出了石頭胡同,直奔遠處十字路口拐角,拐過去之後,老楊叼著煙正在那兒等著。
「舒服啦?」老楊看了他一眼。
屈勇臉上真有點捨不得的問道:「這安妮,真是鬼子娘們?」
「我瞅著和咱們,也沒有區別啊。」
「怪可惜的!」
老楊冷笑了一聲:「哼,干你自己的事得了。」
他是經過組織上的點撥後,又通過許朝陽跟何應勤向藍衣社提出調查申請,專門核實的!
那還錯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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