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屈勇打著哈欠在各個營房亂竄,一進屋就抱拳拱手的高喊:「辛苦辛苦!」
「我是一連的排副屈勇,我們連長說了,到9旅之後,承蒙大傢伙關照,馬上要打仗了,得還了這份恩情,特意派我過來請大傢伙中午去伙房喝酒。」
「一連的?哪個一連?」
「不是咱9旅的一連,人家是馬部的一連。」
一個當官的站了起來:「屈排副,給許連長帶話,就說我們炮連准到!」
「妥了,那我先走,今兒我得給所有營房都把消息送到,一會兒喝酒啊!」
屈勇從營房離開就哼唱了起來:「提起那宋老三啊」看起來悠閒極了。
軍需。
楊靜宇趁著中午四下無人,敲響了辦公室的房門,一個把帽子扣在臉上,腳搭在桌子上的軍官正打著呼嚕。
當、當
「長官?」
「長官?」
「嗯?」
軍官被喚醒後,先把麻了腳收了回來,嘴裡『嘶嘶哈哈』的,捏了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誰啊?」完全不顧從臉上掉落的軍帽。
「一連許連長的手下,老楊!」
那人一晃神:「許連長?」
「啊,就是剛到九旅的時候,您差點沒跟他打起來那個,您忘了?」
「我們這一身軍裝、被褥,還都是靠您照顧!」
「哦!」軍官立馬想起來了,臉上堆著笑問道:「有事啊?」
老楊順勢將手伸進了褲兜,用另一隻手回身將門關上說道:「可不唄。」
他疾步靠近,伸手將兜里的錢遞了過去:「連長說了,這些日子整個9旅都盯著我們這些外來的,想報答您的恩情也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過來可那我們也不能知恩不報啊,一點意思,您收著,千萬收著。」
「你這是幹啥,你看看你們許連長,這不壞了兄弟情義美子啊?」
當他看見了手裡的錢是美子,眼神立馬就變了,如果是票子,那這小子高尚的品德準保得發揚一下,可這美子,他真是沒摟住。
「趕緊裝起來,要讓別人看見,該誤會了!」
「知道的,我們這是報恩,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行賄呢。」老楊很嚴肅的、用近乎訓斥的聲音說道:「有損你名聲!」那一本正經的模樣,跟始終站在對方角度替人家著想差不多。
「趕緊!」
等人家把錢裝進了兜里,老楊這才說道:「那什麼,旅長不是下任務了麼,讓我們連在小街基斷後,可我們的傢伙打打陣地戰都只能對付,斷後實在是難為人了。」
「連長說了,讓您可憐可憐我們,火藥再給我們點兒,實在不行我們做點土地雷,甭管怎麼說,也不能在9旅的弟兄撤退時,讓鬼子咬了腚啊,你說是不?」
「沒問題。」軍官瞧著老楊露出了笑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哎呦,那您可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對了,我們連今天中午請客,請大傢伙食堂喝酒,一定賞光,一定賞光」
「我先走,您待著,待著。」????老楊撤出來了,順著軍需走廊里的玻璃,剛好看見許朝陽向旅部走去,只見他在旅部門口敲門打了立正後,沒說幾句話就進了屋,這顆心才算是徹底放下來。
老楊抬頭看向了天空,皺著眉說道:「這他媽的,在東北軍當個兵可真難」
這是他的心裡話,光是這半個月,他們都碰上多少事了?這地方不管你要干點啥,那都是一步一個坎!
要是他們腦瓜頂上沒套著『馬部最後一根兒獨苗』的光環,就是普普通通從東北敗退的東北軍,那沒準就成了整個9旅都瞧不起的對象,你還想要火藥、軍需?你想的美!
「開飯啦!」
咚!咚!咚!
大院內的小個兒銅鐘被伙房廚子拎著擀麵棍敲響,各大營房的東北軍開始甩著膀子往外走,旅部門口,許朝陽也彎著脊背伸手給裡面幾位長官引路,將所有人都請了出來。
院落內,石墩、木樁都成了搭桌面的支架,卸下來的門板、掀起來的床板往上一扣,鋪上兩張床單就成了桌面,除了當官的,普通士兵連個凳子都沒有,只有奸的那個才知道去柴房拎點木頭樁子過來坐下,否則,該站著的全站著。
「上菜上菜!」
「讓讓、別油著!」
「我跟你們說啊,今天這頓飯可是人家馬部一連許連長請客,你們都別吃瞎了啊,頭一道菜,豬肉白菜粉!」
好傢夥,廚子上菜使的是盆——臉盆!
菜往上一端,這幫子東北軍跟沒吃過席面似的,抄起筷子就已經搶上了。
隨後廚子在其他人往上端菜的時候,這頓罵:「丟不丟人?啊!」豆角土豆熬豬肉、小雞兒燉蘑菇、羊肉湯一盆盆的往上端,整個院子裡都是肉香味兒。
「瞅你們沒出息的樣!」
「光顧著吃啊?人家許連長還給咱預備酒了呢!」
「不過醜話說在前邊,旅長今兒可在,誰也不許喝多了撒酒瘋,到時候挨了槍子兒沒人管啊!」
童蒙這個時候出現了,他領著排里的戰士跟過來伺候局兒一樣,拎著酒瓶子挨個給這幫人倒酒。
他們裝酒的傢伙式也千奇百怪,拿碗喝都算是講究的,有人甚至用刷牙的牙缸子,上面還有牙粉的痕跡。
「我說一連的,那麼摳呢,酒瓶子就留這兒唄!」
童蒙立馬回頭:「那可不行!」
「連長特意吩咐,我們請客本來是好心,萬一你們喝出真火來,拿酒瓶子開掄了,這罪過我們承擔不起。」
「所以啊,今兒酒管夠,酒瓶子,桌面上一個都不能留!」
主桌面上,旅長、各團團長、各位參謀和參謀長王峰外加許朝陽坐在一處,旅長聽著底下人說完了關於酒瓶子的話,衝著王峰點了點頭:「你這兄弟想的周道。」
王峰立馬就樂了:「那是,旅座,我王峰可不是什麼人都會認作朋友的,這也就是他老許了!」
「旅座,王參謀長,各位!」
許朝陽站了起來:「我呢,就是一個小破連長,根本不夠格和各位坐一個桌上,要是沒有王參謀長和旅長提攜、及各位容忍,要不然我連個屁都不是。」
「今兒大家給我個機會,我提一個!」
許朝陽端的是大白瓷碗,一仰頭,上嘴唇扣死碗邊,讓碗裡的里酒順著整個下巴流淌而下,看似豪邁的一口悶,實際上這小子一滴都沒喝,還故意的用手抹嘴:「啊!」了一聲!
旅長當即挑起了大拇哥,大喊一聲:「海量!」
旁邊的獨眼團長低頭看了一眼地面,把嘴撇了起來他儘管不知道這裡邊有什麼故事,可看著有人喝酒灑一鞋,他就覺著這小子不實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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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盡,千恩萬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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