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徐銳帶著地瓜來到警衛營訓練場。
兩人來到靶場前站定,徐銳回頭問地瓜道:「地瓜,你現在最後問你一次,你確定想要練習槍法嗎?」
地瓜說:「我非常確定!」
徐銳說:「但是我必須告訴你,練槍是一件非常枯燥並且非常乏味的事情,如果沒有足夠的恆心以及毅力,是堅持不住的,你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我絕對不會責怪你,但是訓練正式開始之後,你就只能往前沖,不能再退縮了!」
地瓜昂然說道:「我不退出,我能堅持住!」
早說過,地瓜就是個驢脾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很好,那就開始第一堂訓練課,持槍!」徐銳說完,從旁邊的槍架上拿起一把三八大蓋遞給地瓜,然而自己重新拿了一把,一邊舉槍一邊說道,「要想練就一手過人的槍法,持槍是第一步,持槍對於槍法來說,就像是地基跟高樓大廈,沒有一個堅固的地基是絕砌不起高樓大廈的,同理,不能很好的持槍,也絕練不成好槍法!」
地瓜便學著徐銳的樣子舉起步槍,虛虛瞄準前方標靶。
徐銳又接著說:「屏氣凝神,槍托抵肩,心無雜念,手如磐石,三點成一線,很好,保持這種姿勢不要動。」
眨眼間,五分鐘已經過去了。
地瓜便開始感覺到渾身燥熱、雙臂酸痛,原本輕如無物的三八大蓋,此刻卻猶如千斤巨物般沉重,槍口開始不由受控制的往下垂。
「堅持,堅持住!」徐銳冷然說,「別忘了你的理想。」
地瓜猛的一咬牙,已經開始微微晃動的雙手立刻開始重新穩如磐石,微微下垂的槍口也重新向上揚了起來,再次瞄準了前方標靶,徐銳見狀,不由微微頷首,不過這種程度的訓練只是開胃小菜而已。
一轉身,徐銳就找來了一塊磚頭。
再然後,徐銳就將磚頭繫到了地瓜步槍的槍管上。
槍管上掛了一塊大青磚,地瓜的壓力立刻就劇增。
僅僅過了兩分鐘還不到,地瓜的雙臂便再次開始顫動起來。
徐銳抬起手腕看看時間,冷然說:「才過了兩分鐘就不行了,太弱了!簡直弱爆了,就你這樣,也想當小李廣花榮?做你的清秋大夢吧!」
地瓜側過頭冷冷的掠了徐銳一眼,然後猛的咬牙,雙手再次變得穩如磐石。
「呀,生氣了?發狠了?是爺們,就拿出爺們的樣兒!給我咬緊牙挺住嘍!」徐銳背著雙手從地瓜的右側繞到左側,然後附著地瓜的耳朵接著說,「如果想要過好日子,你就得去打劫,要想打劫就得練好槍,加油吧,騷年!」
地瓜便果然咬緊了牙關,舉著槍紋絲不動。
時間緩慢流逝,地瓜的額頭上很快就沁出豆大的汗珠。
二十分鐘過去,地瓜汗出如漿,雙臂再一次開始顫抖。
半個小時過去,地瓜感覺雙臂已經不再屬於他自己了。
四十分鐘之後,地瓜已經到了極限,槍口開始劇烈晃動。
徐銳看了看表,沉聲說:「休息一下,五分鐘後繼續練習!」
徐銳話音才落,地瓜便立刻如釋重負般垂下槍,然後頹然跌坐在地,儘管只是一個最為簡單的持槍動作,但是消耗的體力卻是極其驚人的,此時的地瓜,整個人就跟剛剛從水裡邊撈出來似的,渾身都濕透了。
「累不累?」徐銳跟著坐倒在地瓜的身邊,問道。
「一點都不累!」地瓜咬牙說道,「這點程度算得了什麼?」
「好小子,有志氣。」徐銳嘿嘿一笑,又說,「待會繼續訓練,大青磚增加到兩塊,時間也需要增加到一個小時,怕不怕?」
地瓜咬了咬牙,哼聲說道:「不怕!」
徐銳呵呵一笑,說道:「跟你開玩笑的,今天的訓練到此為止。」
「這就結束了?我還能再練一小時!」地瓜卻反而有些不樂意了。
「你有這樣的精氣神,是好事,不過訓練不能急,得循序漸進。」徐銳拍了拍地瓜的小腦袋,又說道,「走,跟我泡個澡去。」
地瓜嗯了一聲,一翻身爬起來,跟徐銳直奔澡堂而來。
在警衛營駐地,也有專門的大澡堂,徐銳早已經讓人燒好熱水,也只是熱水而已,並沒有加入中草藥汁,地瓜畢竟沒有習過武,需要循序漸進,不能著急,地瓜要想泡藥澡,至少也得要半年之後,學過基礎武術後才行。
當下兩人脫光了衣服,赤條條的跨進池子裡。
被滾燙的熱水一浸泡,地瓜便立刻舒服的呻吟了一聲:「真舒服,要是再有人給小爺搓下背,那可真就跟大觀園差不多了。」說完,地瓜又扭頭對徐銳說道,「司令員,要不然勞煩你給我搓下背?我可以付你小費的。」
「你說什麼呢?」徐銳伸手往地瓜腦袋上敲了記栗鑿。
地瓜便立刻啊了一聲,捂著腦袋叫道:「司令員,疼!」
「知道疼就好。」徐銳哼聲說,「小小年紀就出入大觀園這種地方,該打!」
上海的大觀園浴池是有名的煙花之地,裡邊洗浴一條龍各式服務全部都有,民國十二年底,淞滬警察廳廳長徐國梁就是在大觀園洗浴之後,在大門口被上海斧頭幫幫主王亞樵派殺手給幹掉的,當時可是轟動全國的大事件。
卻沒想到,地瓜只是嘁了聲,不屑的說:「不就是光屁股的女人麼,小爺我又不是沒見過,在大世界、新世界還有米高梅,小爺我見得多了。」
徐銳腦門上便立刻滿臉的黑線,你娘嘞,這什么小孩啊?
當下徐銳問道:「我說地瓜,這些地方都是誰帶你去的啊?」
地瓜此刻已經完全把徐銳當成朋友,當下說道:「俞大哥帶我去的,不過後來俞大哥離開了上海,就再沒人帶我去玩了。」
「俞大哥?」徐銳隨口問道,「跟你很熟麼?」
「那可不。」地瓜說道,「其實他就是想追我姐,所以想通過我來接近我姐,不過說真的,我覺得俞大哥人挺好的,長得又帥,而且又多金,關鍵出手大方,每次給我零花錢,一給就是上百塊,我挺希望他能成我姐夫。」
徐銳隨口又問道:「你姐很漂亮麼?」
「你幹嗎?」地瓜立刻警覺起來,說,「司令員,你都已經有好幾個老婆了,該不會還想打我姐的主意吧?」頓了頓,地瓜又說,「不過說真的,司令員你要是成了我的姐夫,其實也挺不錯的,對了,我姐可漂亮了,比賽當家還漂亮。」
「你瞎說什麼呢。」徐銳笑罵道,「我有那麼好色嗎?」
「你還不好色啊?」地瓜撇嘴說,「老婆都有好幾個。」
「那只是女朋友,女朋友知道不?」徐銳隨口狡辯道,「女朋友可以有幾個,但是老婆只能夠娶一個,知道不?」
地瓜哂然:「司令員,你這不是狡辯麼?」
徐銳汗顏,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一個小屁孩子給鄙視了。
當下徐銳轉移話題說:「對了地瓜,你姐在哪裡上班?」
「百樂門。」地瓜說道,「我姐可是百樂門最紅的歌星。」
說完,地瓜的小嘴忽然撅了起來,幽幽的說:「司令員,我想我姐了。」
徐銳便安慰地瓜說:「過段時間吧,等你把槍法練好了,我就帶你回上海。」
「真的?」地瓜聞言大喜道,「司令員,你說話得算數,不能騙我小孩子。」
「不騙你。」徐銳微笑著說道,「但是你得先把槍法練好,等你練好了槍法,我帶你回上海乾票大的,把汪偽的七十六號給打劫了。」
「七十六號?」地瓜問道,「這是個啥?」
徐銳說道:「一個特務組織,很有錢的。」
「是嗎?」地瓜說,「那必須打劫。」
徐銳說道:「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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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公共租界,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
正在辦公室里喝茶看報紙的李士群忽然連打了個兩個響亮噴嚏,然後摸了摸鼻子心想道,一定又是重慶的戴笠戴老闆在念叨他,自從軍統局掛牌成立之後,戴老闆立刻組織了一支颶風鋤奸隊,對投敵的漢奸展開大規模的暗殺行動。
就在幾天之前,李士群的老師,老漢奸季雲卿也被颶風隊暗殺了。
一時之間,上海以及南京兩地的漢奸是風聲鶴戾,惶惶不可終日。
為了穩定軍心,日軍特高課便命令極司菲爾七十六號展開反覆報,儘早剷除隱藏在上海的軍統組織,最近這幾天,軍統跟極司菲爾七十六號的特務正展開殘酷的報復以及反報復行動,公共租界每天都是槍聲不斷、爆炸聲不絕於耳。
不過總的來說,極司菲爾七十六號還是占了明顯的上風。
李士群剛剛伸了個懶腰,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當下說:「請進。」
房門打開,七十六號警衛大隊的大隊長吳世寶微躬著腰走了進來,報告說:「主任,剛才我們搗毀了軍統一個窩點,可惜沒逮著什麼大魚,其主要人物都跑了,不過在軍統的文件當中卻發現了一條關於中共的線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