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佩孚山東蓬萊縣人,在其誕生之際,他父親夢見戚繼光進入家門。為表示對抗倭英雄的景仰,便以戚繼光的字「佩玉」為此子取名佩孚,字子玉。
吳佩孚6歲人私塾,勤學苦讀。14歲時父親病故,家境貧寒,吳佩孚一楊度想輟學掙錢養家。適值登州水師營招收年齡16至20歲的學子當學兵,要求每隔5天集訓1天,每月發餉二兩四錢白銀。吳佩孚虛報為16歲到水師營當了學兵,其間拜登州府名儒李丕春為師。在半兵半讀的學兵生活中,吳佩孚未曾中斷學業,22歲考中秀才。
登州所屬蓬萊縣地處該州東端,縣城裡煙館林立。在此大環境下,吳佩孚最終並沒有沿著科舉的道路走下去,卻成了一名不折不扣的菸民,成天陶醉於吞雲吐霧中。因家境不濟,僅僅只是煙館「普通座」的座上客。
有一天,吳佩孚菸癮大發,可「普通座」已無空位,吳佩孚與當地著名豪紳翁氏相商,想借用翁氏所包的「雅座」一角抽幾口過過癮。誰知未過成菸癮,卻被翁氏踢了一腳,趕出了房門。為出此口惡氣,吳佩孚找到了當時蓬萊縣城很有名氣、由十個落第書生組成的「十虎」集團,求這些文痞、訟棍幫忙出氣。不日「十虎」大鬧翁府,遭到官府緝拿。為避此禍,吳佩孚連夜逃往北京,窮困潦倒。為了餬口,他只有憑自己念過四書五經的能耐,刻苦攻讀「相命書」,為他人卜卦算命。
次年,駐紮在天津的淮軍聶士成部,因在中日甲午戰爭中傷亡慘重,奉命招兵,擴充隊伍。曾經在家鄉當過水師營學兵的吳佩孚,決定投筆從戎,到天津應徵入伍,從此踏上軍旅生涯。
吳佩孚雖當過學兵只不過是混點飯錢,實乃一文弱書生,初入聶部常因軍訓動作不合格,被教官懲罰示眾,而吳佩孚又總是保持沉默寡言,所以大家都稱他「吳傻子」。上司只好讓他當了個勤務兵,在軍中聽差。
有一天,吳佩孚為巡警營幕僚郭緒棟送一份公文,吳佩孚隨便一翻,嘴裡咕噥著:「這個典故用錯了。」
郭緒棟一驚:「這個丘八能懂什麼?」
於是,郭緒棟半生氣半帶疑惑地問:「你說我錯在哪裡?」
吳佩孚侃侃而談,引經據典。
郭緒棟見對面站著的吳佩孚一副怯怯的書生模樣,不禁好奇地問:「你念過書?考過科舉?」
吳佩孚實話實說。
郭緒棟不禁嘆息說:「人說秀才遇見兵,我是在兵裡頭遇了秀才,我還是不第秀才,好意思叫你做我的下人嗎?」
良久,郭緒棟又嘆了口氣,「枳棘非棲鳳之地,我得替你想想出路。」
於是郭緒棟向上司曹錕大大吹噓了一番,說吳佩孚是人中龍鳳,前途不可限量。
在郭緒棟的極力保薦下,1902年9月吳佩孚進入保定陸軍速成學堂測量科學習。一年後,以優等成績畢業,任北洋督練公所參謀處中尉,正式成為北洋系的一員,成就了吳佩孚飛黃騰達之路。
隨著曹錕勢力的壯大,吳佩孚的官位也亦步亦趨地不斷攀升。北洋政府成立的這年秋天,袁世凱將鎮改為師,標改為團,曹錕繼任第三師師長,吳佩孚繼為炮兵團團長,駐防南苑。次年,曹錕因功委任為長江上游警備司令,吳佩孚升任師部副官長,駐防岳州。
時袁世凱的心腹愛將湯薌銘以海軍中將都督湖南,一日,湯薌銘在長沙舉行全湘名流會議,請師長曹錕致詞,但曹錕很不善於辭令,吳佩孚主動請纓。吳佩孚從湯薌銘督湘有方,受到萬民敬仰說到湖南人傑地靈而湖南諸將胸有韜略。這番頗富煽情之言打動了在座諸位,尤其是湯薌銘聽得連連稱讚,認為吳佩孚確是軍中奇才。會後便以湖南省督軍府的名義向曹錕發來公函,調吳佩孚主巡警旅軍政。
曹錕沒想到一個堂堂的都督僅見吳佩孚一面,竟然要將其借走,而且還要升為旅長,想必吳佩孚一定有其獨到之處,楚材晉用,不如楚弓楚得。於是回函:「本部已提升吳佩孚為第六旅旅長,掌管兵權,如何外借?」
得到曹錕的器重,吳佩孚深懷感激,誓死追隨曹錕一生,成為曹錕的心腹。
吳佩孚極重情義,得意之後沒忘了郭緒棟,幾次促其出山,曰:「苟富貴,勿相忘。」
郭緒棟就是不為所動,因為他有阿芙蓉癮,而吳佩孚是厲行禁菸的,所以預先聲明,官可以不做,煙卻是萬萬不能戒。
吳佩孚哈哈大笑:「雖說是軍令如山,但那不是對郭先生的,我現在就下一道手令,自我吳佩孚以下,凡吸鴉片者依律處罰,惟郭公可以過癮。」
於是,聘郭緒棟為副官,管理軍中要務。
後來,吳佩孚引起段祺瑞注意。
有一次,段祺瑞遇見郭緒棟,問道「聽說先生對曹錕手下的那位吳標統很推許,說他是潛龍在淵,總有一日一飛沖天,可有這事?」
郭緒棟點點頭:「確有此事,環顧北洋將領,無出吳佩孚其右者。」
「比我手下的小徐子如何?」段祺瑞總認為徐樹錚有經天緯地之才。
「各有千秋,論心計,論手段毒辣,論縱橫捭闔,小徐子要高一籌;但論行軍布陣,進退攻守,吳佩孚強他多矣,兩個人對主子也都是忠心耿耿,但總的來說,吳佩孚乃堂堂正正做人,小徐子愛走極端,更偏激一些。」
「我看那個吳佩孚今天也沒幹出什麼名堂。」段祺瑞有點為徐樹錚鳴不平。
「我替吳佩孚看過相了,他在四十歲以前坎坎坷坷,四十歲一過,就要出人頭地。」郭緒棟一副神秘莫測的模樣。
這次談話後不久,段祺瑞就找到曹錕,說是向曹錕要一樣東西。
「段大人看中的,儘管拿。」曹錕巴結段祺瑞還來不及呢。
「我不要你金銀財寶,我只要你手下的一位小團長。」段祺瑞點明了來意。
沒想到剛才說得好好的曹錕立刻翻臉,他問段祺瑞:「當年大總統向段大人要小徐子,你為什麼不給?」
段祺瑞打個哈哈,他知道曹錕貪財,因此預先聲明,因為要舉行秋操,他忙不過來,只是暫調吳佩孚,忙過這一陣子就歸還,不用擔心他搶人才。接著說:「最近,政府里剛從國外進來了一批軍火,這北洋六鎮個個伸手,我也不知道該分給哪家,曹錕你看看誰最缺?」
這分明是話中有話,拿軍火換吳佩孚,曹錕立刻動了心,他也變了口氣:「說定了,那個姓吳的只是借用,到時得還給我的。」
聽說吳佩孚將要改換門庭,郭緒棟向段祺瑞進言,「吳子玉確是個人才,但他不適合你段大人,他在你這裡要受委屈的。」
「你說我嫉賢妒能?」這話段祺瑞不愛聽,難道他不如曹錕。
「曹錕和段大人相差不可以道里計,說句不好聽的話,曹錕為人貪鄙,沒有主見,處事圓滑,但也正因為此,他什麼都由著吳佩孚。段大人眼裡揉不得沙子,性格剛烈,這和吳佩孚的性子倒相似,你們兩人在一起共事,怕是要磕磕絆絆的。」
曹錕之所以信任吳佩孚,不僅是因為吳佩孚智謀過人,打仗勇猛,最主要的是吳佩孚曾經兩次救過自己的命。
1911年10月辛亥革命爆發,各省紛紛宣布獨立,曹錕奉袁世凱之命率第三鎮官兵人關,負責天津、北京、保定一線京畿外圍防務。同月山西新軍宣布獨立,袁世凱派曹錕率軍攻打山西革命軍。隊伍即將行進到娘子關時,第三鎮第三標部分人員在標統的帶領下準備起事,被吳佩孚即時發現向曹錕告密,吳佩孚第一次救了曹錕,之後被提拔為第三鎮第三標標統。
前幾天,吳佩孚進攻納溪的護國軍時,曹錕被高洞場的護國軍圍困在峽谷中不足一里的範圍內,其所帶的人馬所剩無幾,生命危在旦夕。聞訊後,第十六混成旅旅長馮玉祥曾建議以攻下納溪解曹錕之圍。吳佩孚不聽勸阻,率領幾十名騎兵冒死殺出重圍,直奔高洞場,將曹錕救出。曹錕感激萬分,誓與吳佩孚共進同退、不離不棄。
「總司令,不管怎麼說,徐彥卓曾經也做過我們的上司,還是見見他,先聽聽他說什麼,然後再做決定吧!」
「說什麼?不用問?他肯定是來勸我反對大總統稱帝的!」 曹錕不屑道。
「總司令,其實……」
吳佩孚的話剛出口便被曹錕打斷了:「子玉,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此事以後不要再提了!」
吳佩孚孤標傲世,但他有一個特點,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對袁氏稱帝之舉極不贊成,怕曹錕吃了虧,總是苦口婆心勸說曹錕與袁世凱劃清界限,要審時楊度勢,極力主張採取「虛與委蛇,暗中聯絡各省」的一舉兩全之策。但曹錕卻痴迷其中,深得袁世凱賞識,被授予「虎威將軍」,袁氏登上帝位後,又封其為一等伯爵。正因為這個原因,曹錕才被派往四川鎮壓護國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