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員們都走了,咱們也輕鬆多了!」
「沒那麼輕鬆,咱們跟這些人達成的協議,要快一點落實,現在這個世道,晚一步,就不是你的了!」陸山道。
「你呀,就是太把人心看的太壞了!」秦時雨笑道。
「陸總,南京電報!」
「說什麼?」
「南京方面已經決定跟日軍進行停戰談判,但是這一次停戰談判涉及咱們,所以,希望我方能派出一名重量級人物作為談判的代表?」
「這是不公開的吧?」陸山冷笑道。
「暫時不對外公開,等達成了一定成果之後,再對外公開!」
「老陸,讓我去吧,正好我想在上任之前,先對平津地區有一個了解!」秦時雨主動請纓道。
「你,不行。」陸山望著他搖了搖頭。
「我怎麼就不行了?」
「別著急,我不是說你不夠資格,而是你的分量太重了,這種沒影的事情,你去不合適!」
「級別太高了?」
「對,我要是把你派去了,豈不是告訴日本人,我們對和談十分的重視?」陸山道,「這回適得其反的,也會讓南京方面誤判的。」
「那你打算派誰去?」秦時雨問道。
「讓寶杭兄列席一下就可以了!」陸山道。
「閻寶杭?」
「對,他不是咱們駐北平辦事處的主任嗎,他又精通外交和政治,級別嘛也不低,正好合適!」陸山道。
「這個人選挑的好,但是這種事可是……」
「你擔心這會不利於他的名聲?」
「是呀,寶杭兄是個自重名聲的人,而且抗日之心堅定,要是讓他去跟日本人暗中談判,我擔心他會有牴觸的情緒?」秦時雨擔心的說道。
「這倒是一個問題,不過。既然是咱們讓他去的,那就是奉命而為,應該問題不大,而且。抗日也要跟日本人打交道,總不能因為要抗日,就不跟日本人打交道,這也是不現實的,對不對?」陸山低頭想了一下道。
「好吧。同意你的這個建議!」秦時雨點了點頭。
「振飛,起草電文,給北平辦事處閻主任,機密等級……」陸山口述,蘇振飛記錄,很快一份電報就飛向了幾百公里之外的北平城。
「玉衡,吃飯了!」
「夫人,等一下,你跟明詩先吃吧,我抄收一份電文!」閣樓之上。閻寶杭戴著耳機,坐在電台前面,認真的傾聽著。
「什麼電文這麼重要?」閻夫人有些驚訝的問了一句。
「不該問的別問,這是紀律!」
「好,好,我不問,你快點兒,女兒還等著你吃飯後送她去上學呢!」閻夫人提醒一聲。
「知道了,很快就好了!」
電文的內容不是很短,等閻寶杭接收完電文。並將它翻譯成文字讀完並燒毀後,那已經是十分鐘後的事情了!
這是一封機密電文,居然還是陸山親自簽發的,份量不是一般的重。
過去。閻寶杭雖然也有些社會地位,但知道他的人並不算很多,影響也不是很大。
但是現在,他如今是東抗駐北平辦事處的主任,同時還兼著東抗外聯部的副部長,暗地裡還有收集戰略情報的任務。可以說一人身兼數職,位置重要無比!
這對原本就想著在政治舞台上一展抱負的閻寶杭來說,那是一個難的機遇,而且他現在做的正是報效國家的事情,理想與他的個人前途完全沒有衝突!
但是,這又是非常危險的,他心裡非常清楚,壓力也是巨大的。
北平軍政上三界沒有人小瞧他這位軍銜只是上校的東聯辦事處的主任!
因為他代表東抗,一個擊敗了日本精銳關東軍,手握十幾萬雄兵的新勢力!
而且在對日方面,不管是東北還是華北,都不可能忽視東抗的聲音。
很顯然南京方面也明白,華北要跟日軍進行停戰談判,撇開東抗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而如果沒有東抗點頭,那這談判計算談下來,恐怕也算不了數的。
南京方面突然要東抗派出代表與國府的人一同對日磋商,這裡面的含義非常的多了。
閻寶杭的感覺一向十分敏銳,接到陸山親自簽發的電報,馬上就聯想到一些事情。
「夫人,你送明詩去上學吧,我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閻寶杭臉色冷峻的從閣樓上下來,對夫人道。
「爸爸,說好了你今天送我上學的!」
「好了,明詩乖,爸爸真的有事,明天,明天爸爸一定送你上學!」面對女兒期盼的眼神,閻寶杭內心一陣愧疚。
「爸爸騙人,都說了好幾遍了,還是這樣!」
「小胡,你開車,送夫人和明詩去學校,路上小心一點兒!」閻寶杭只能心狠的壓下對女兒的愧疚,有些事情要分輕重緩急!
「是,主任,您放心好了!」司機小胡鄭重的點了點頭。
「明詩乖,爸爸有要事,媽媽陪你上學去好不好?」閻夫人知道丈夫身肩重任,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作為妻子,她就是要照顧好家庭和孩子,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不,不嘛,我就要爸爸送我上學……」
「明詩聽話,爸爸跟你拉鉤,明天一定送你上學,你說好不好?」閻寶杭彎下腰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怎麼會騙我的寶貝女兒呢?」
「好,爸爸,我們拉鉤,說好了,明天你一定送我上學!」閻明詩答應了。
「好!」閻寶杭微微一笑,摸了一下寶貝女兒的頭道,「怪,到了學校要聽老師的話!」
「知道了……」
「玉衡,我也去了,你小心點兒!」閻夫人臨走之前囑咐一聲。
「放心,現在還沒有人敢動我!」閻寶杭呵呵一笑,對於安全,他並不太擔心,但是也不能大意。
目送妻子和女兒上了汽車後。閻寶杭又迅速的返回閣樓。
「尊敬的陸總司令……」
「北平閻主任回電了,這是電文!」
陸山點了點頭,接過電文瀏覽起來,大約過了三分鐘後。陸山才將電文壓在自己手下,後又拿起來看了十幾秒,又將電文放下,如此反覆三五次後,這才停了下來。
閻寶杭在電文中判斷南京方面可能已經暗中跟日本人達成了某種默契。但是呢,南京方面很顯然知道,這份協議要是簽了的話,肯定會招來全國一片罵聲。
南京的那些人可沒有一個省油的燈,有好處的事,那是一個個爭先恐後的上,可輪到這種吃力不討好,還要背罵名的事情,那自然是極力的推脫了。
這個時候讓東抗入局,很顯然他們是想找一個人來分擔身上的壓力。
甚至他們還會將這一次暗中跟日本人談判髒水轉移到東抗的身上。這種表面上滿嘴仁義道德,背地裡給你下套,甚至捅你一刀的事情在政治上並不新鮮!
都談好了,現在才叫東抗入局,這明顯是想要拿東抗當槍使,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夠聽從南京方面的擺布!
要入局,那也要等南京方面與日本方面宣布正式談判,到那個時候入局才是最合適的。
這樣一來,東抗就會被外加認為是被迫入局,而不是主動入局。即便是達成了什麼難以接受的條件,這責任也不會怪到東抗身上,板子也打不到東抗屁股上!
這就是政治,如果不保持這種警惕性。那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在政治上,陸山並不是沒有經歷過一些,但相對而言,他的那些經歷和經驗還是淺了,他是一個軍人。雖然從事的工作跟經濟和政治也算有關係,但政治上的搏殺,對於一個干情報的人來說,不陌生,但也算是一個相對陌生的領域。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陸山還年輕,雖然官不小,但圈子太窄,很多方面並不能像政治老手那樣考慮周全,政治上的鬥爭雖然不見血,但是刀光血影並不比真刀真槍的在戰場上干差多少!
閻寶杭就一樣了,學的就是這個,這些年在張翰卿身邊也算是歷練出來了,這官場上的道道,他是洞若觀火。
很顯然,南京方面這是給東抗設套呢!
雖說這未必就真的就是一個套兒,但閻寶杭提醒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官場之上,該防的還是得防。
尤其是對南京方面,陸山從來就沒有放低過提防之心,這一次到算是再一次提醒他了,跟南京方面打交道,還真的多留幾個心眼兒,不然被賣了,還真的在後面給人家叫好呢。
「德覺,把秦副總的請過來!」陸山吩咐德覺道。
「是!」
「老秦,你怎麼看?」
「我覺得寶杭兄說的有道理,我們當初的想法有些太過簡單和天真了!」秦時雨看了閻寶杭發來的回電,很認真的回想了一遍,然後很認真的說道。
「那你怎麼想?」陸山問道。
「既然有這種可能,那咱們就不能不防。」秦時雨道,「不妨就聽從寶杭兄的建議,先不要直接答應南京方面,他們偷偷摸摸的幹了,卻事先沒告訴咱們,等這談的差不多了,才想起來讓我們背黑鍋,這因為我們是傻子呢!」
「還好我還沒有給南京方面回電,不然的話,這齣爾反爾,估計南京方面又該罵我們是東北新軍閥了!」陸山道。
「在他們的眼裡,我們這些地方軍哪一個不是軍閥?」秦時雨嘿嘿一聲冷笑!
「那就給南京回電,除非日軍撤出中國,歸還割讓的所有領土,廢除一切在華特權,否則沒有和談的餘地!」陸山道。
「這個好,順便還可以將這件事給捅出去!」秦時雨道。
「嗯,可以,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陸山點了點頭,同意了秦時雨的做法。
你給我下套,我就給你上眼藥水,來而不往非禮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