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緩緩的駛出香坊火車站,這的確是一輛拉煤的煤車,只是順路從哈爾濱經過,要不是羅青山打招呼,森山由美還真沒機會搭乘順風車。
雖然是煤車,車上倒不是十分的髒亂,森山由美的特別通行證讓她在車上得到了最高的待遇!
一個小房間,還有沙發和檯燈!
這種小房間估計是給大人物臨時搭乘準備的,一般絕不會給普通人開放的。
身為情報人員的森山由美每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都沒仔細檢查一下,這都成了習慣。
檢查之後,發現沒有問題,森山由美這才鬆了一口氣,美美的躺了下來。
這裡空間雖然很小,但給森山由美的感覺卻有一種從來沒有的放鬆。
臨上車前,她在香坊火車站被搜走的違禁物品也都換給了她,裡面除了手槍之外,就是她的一下雜物,化妝品之類的!
檢查了一下槍支,裡面的子彈滿滿的,三支彈夾也都沒有被動過手腳,看來中國人挺遵守規則的。
一路顛簸,森山由美居然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列車在某個小站停靠加水,這時候她肚子一陣咕咕叫了起來。
該死,從下午到這會兒她都沒有吃飯,翻找了一下行李,終於讓她找到了一袋餅乾,可是光有餅乾,沒有水實在是難以下咽!
車廂內有水壺,但是是空的,因為事先沒有準備,車上沒想到會在半路上塞進來一個人。
「對不起,先生,車上哪兒有熱水?」
「前面,左拐!」
「謝謝!」
「小姐,你是不是沒吃飯?」看到森山由美手中的餅乾袋子,好心的列車員問道。
「是呀,顧著趕車。就忘了,剛才睡了一覺,發現肚子餓了,找了袋餅乾。沒水喝,咽不下去!」
「吃餅乾哪行呢,這樣吧,我讓車上的廚房給你下碗麵條吧!」列車員道。
「這怎麼好意思!」
「沒事兒,人在旅途。誰都有難處的時候,互相幫忙,一碗麵條而已。」列車員道。
「那就太麻煩了!」
「這樣吧,你把水壺給我,我一會兒把水灌滿了給你送過來!」列車員道。
森山由美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將手中的水壺遞給了列車員。
森山由美返回車廂,大約過了一刻鐘,敲門聲傳來,剛才那位列車員左手提著水壺,右手捧著一碗麵條。
「小姐。熱水和麵條都給你送過來了,吃完了,用熱水泡一泡腳,然後水上一腳,估計我們早上五點鐘到達扶餘火車站。
「謝謝,多少錢?」森山由美問道。
「不用錢,一碗麵條而已!」列車員搖頭道。
「不行,我不能白吃你的麵條?」
「怎麼算是白吃了,你乘坐我們這趟車,就是我們全車人的客人。我們請客人吃麵條,還能收錢?」
「要不這樣,我請你吃餅乾,俄羅斯餅乾!」森山由美將剛拆封的餅乾袋子遞過去。、
「這不行。我不能要您的東西!」
「你不是請我吃麵條了嗎?我會請你吃餅乾,再說我吃了麵條,就用不著吃餅乾了?」
「不行,這餅乾老貴了……」
「你要不收下,我就不吃你的麵條!」森山由美道。
「好吧,那就多謝小姐了!」年輕的列車員靦腆的一笑。收下了森山由美的餅乾。
「喂,你教什麼名字?」列車員提著餅乾離開了,森山由美忽然想起自己還沒問他叫什麼名字。
「我沒名字,他們都叫我阿呆!」
「阿呆!」森山由美撲哧一笑,這傢伙可不是真是有點兒呆頭呆腦的嗎?
麵條很味美,還加了羊肉湯,還有兩隻荷包蛋,天知道這個阿呆是怎麼弄到的。
森山由美飽飽的吃了一頓,這才發現,她居然絲毫沒有懷疑麵條內是否被人下毒?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的警惕性剛才一下子清零了,還是因為那個叫「阿呆」的列車員?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日本人,他還會不會這樣對待自己呢?森山由美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換位思考一下,她覺得她做不到「阿呆」這樣,也許就是因為他呆頭呆腦才在煤車上做列車員把,如果換在客運列車上,那可不用這樣的人。
吃飽之後,森山由美反而睡不著了,關於營救「五步蛇」,她了解的情況太少了,現在只知道「五步蛇」牽涉一樁案子而被捕,但是還沒有暴露身份。
如果身份暴露了,那也沒有必要救了,中國人的反間諜部門會在第一時間接管所有卷宗和人犯,而在中國人的主場,想要把人救出來,困難不亞於刺殺一國家領導人!
能夠她使用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返回新京,然後組建自己的營救團隊,還要找個替身或者找個藉口給自己一個偷偷潛回去的機會。
這一切都要在十五天之內完成,時間非常緊迫。
替身好找,只要找一個跟自己長得差不多的女人,時不時的出現在公眾面前,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她不在新京了,當然也需要關東軍方面的配合,否則一旦被中國人發現,那就麻煩了!
替身是最容易暴露的,何況森山由美並不想用什麼人來假扮自己,還不如找個藉口,比如生病之類的反倒容易操作一些,這樣反而容易保密,只要躲進了日本醫院,就很難查到她的行蹤了,而且就算被懷疑,那也只是懷疑!
可是用什麼病來掩人耳目呢?
森山由美一時間還真是想不到,不過等到了新京之後也有時間,現在不著急。
那碗麵條?
森山由美腦子閃過一絲火光?要不要這麼做呢?一時間她感到一絲不忍心!
人家好心好意的給了你吃的,你卻要栽贓陷害,這似乎有些恩將仇報了!
可是,如果不這樣,她實在找不到一個更好的理由來,森山由美腦子裡天人交戰!
一個心狠手辣情報特工,居然會因為一碗麵條而良心發現,這恐怕是森山由美本人都沒有想到的。
森山由美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再一次睡了過去。一直到有人敲響了車廂門。
「小姐,扶餘到了!」阿呆出現在門口。
「到了,我怎麼沒感覺車停下來呢?」森山由美詫異的問道。
「我們這個車慢,就像是老爺車似地。通常停下來都不知道呢!」阿呆咧嘴一笑。
「好吧,我拿一下行李!」森山由美轉身過去。
「小姐,我幫你拿吧!」看到森山由美提著一個大箱子出來,阿呆忙伸手過去道。
「不用了,阿呆。我自己就可以了!」森山由美生怕自己剛剛硬起來的心又軟下去!
「沒事,我反正也沒事,這車卸煤至少一個上午呢!」阿呆手已經搭上了森山由美的箱子把手。
「小姐,你力氣真大!」感覺箱子一沉,阿呆驚訝的一抬頭道。
「呵呵,裡面都是一些書和衣服,當然沉了!」森山由美微微一笑解釋道。
「怪不得,小姐一定非常有學問!」
「呵呵,一般吧!」
「小姐,你家住在那裡。我送你過去吧,扶餘城我可熟悉了,閉著眼睛我都能找到!」阿呆道。
「阿呆,你是扶餘人?」
「不是,我不知道我是哪兒人,我生下來就在火車上了,是老車長收留了我!」阿呆說著眼中升騰起一片水霧!
「那你的家呢?」
「火車就是我的家,這裡就是我的家!」阿呆眼睛一亮道。
「火車,你住在火車上?」
「是呀,我就住在火車上。這裡有吃的,有睡覺的地方,我很開心,他們還叫我開火車呢!」阿呆興奮的模擬火車開啟的聲音。「嗚,蹦擦擦……」
「阿呆,你想過換一種生活嗎,比如說離開火車,過普通人的生活?」
「什麼是普通人的生活?」阿呆一歪腦袋問道。
「這個,就是不天天坐火車。固定在一個地方生活,工作,娶妻生子等等!」
「我在火車上也可以啊,劉大叔他們不也娶妻生子了?」阿呆不解道。
「好了,我不跟你解釋了,你有沒有想過要出人頭地,擁有別人羨慕的權力和財富!」森山由美問道。
「權力、財富,不要,老爹說這兩種東西會讓人變壞!」阿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地。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已經下了火車到了月台上了。
「這怎麼會讓人變壞呢,有了財富和權力,不是可以幫助更多的人馬,比如,你看到路邊一個乞丐,他沒有飯吃,沒有衣服穿,而你又,你是不是可以讓他吃飽飯,穿暖呢?」森山由美循循善誘道。
「為什麼要做乞丐呢,他沒有手,沒有腳嗎?」阿呆問道。
「當然有手有腳了!」
「有手有腳幹嘛做乞丐,他很老嗎?」
「不是,他跟你差不多!」
「那我可以給他吃的,給他衣服,但是只會給一次!」阿呆認真道。
「為什麼?」森山由美驚詫道。
「他吃飽了,穿暖了,可以自己去找一份活兒養活自己呀!」阿呆理所當然道,「老爹說了,不勞而獲的人不值得同情!」
噝噝……
森山由美差點兒沒把自己的舌頭咬了,這個阿呆究竟是聰明絕頂,還是笨到家了,難道說這是大智如愚?
「夫人!」
「小貓,你怎麼會在這裡!」森山由美仿佛見到鬼似地,吃驚的問道。
「光子助理派我來接您回去!」
「山田,她怎麼知道我坐這趟車?」森山由美吃驚萬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光子助理讓我來,我就來了!」小貓回答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