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南坐在車中,焦急的心情漸漸平穩了下來,想到了師父,更是讓他增強了無限信心,繼而對老鬼子的本事生出了無窮的好奇。
他心中稱奇,師父每到關鍵時刻都能力挽狂瀾,特別是師父能夠給我挑到這樣一個完美的偽裝身份,絕對是可遇不可求。
心情平靜,大腦就會清醒,歐陽南開始琢磨著這件事下一步應該如何去處理,在向徐凌匯報這件事之前他應該拿出自己的意見。
盧俊傑開著轎車在租界內行駛著,因為他們掛的是租界內人壽保險的車牌,沒有遭到任何人的阻攔。
轎車在租界人壽保險樓前停車場停了下來,歐陽南下車走進了人壽保險,然後悄然從後門閃了出來,快速閃進邊上的小巷子內。
這條隱蔽的路線,是老鬼子經過多次勘察後確定的路線。
當歐陽南閃進出版社倉庫裡間時,徐凌正和老鬼子在商討著什麼,見到他的到來,兩人都吃了一驚。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老鬼子立即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有什麼事坐下說吧。」徐凌擺手微笑道。
「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所以我只能採取這個辦法來見老師了。」歐陽南坐下後,沉聲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徐凌問道。
「我剛才接到崗村的電話,上海特高課配合南京憲兵總部在火車站布控,他們已經掌握我黨上海負責人從延安回到上海的情報。而且還有這位領導的照片,還知道這位領導的名字,崗村只說這位領導姓羅。而且從時間上來看我們已經無法營救了。」歐陽南儘量把事情敘述清楚些,不能漏掉每個細節。
「什麼?」徐凌聞聽臉色劇變,倏地站了起來,低頭擰眉踱步思索著。
「老師,你認識這位羅領導?」歐陽南問道。
「是的,羅恆是我的老戰友。」徐凌站住了腳步,返回桌旁坐了下來,眉頭緊鎖說道。
「我想羅恆同志被隱藏在我們內部的叛徒或鬼子間諜給出賣了,否則鬼子憲兵怎麼會知道得這麼精確,而且還有羅恆同志的照片。」歐陽南皺眉分析道。
「羅恆從北平到延安,又從延安回到上海,行蹤極為保密,連我都不清楚,敵人怎麼會掌握得如此精準?」徐凌眉頭緊鎖說道。
「他娘的,看來我們先前低估了這個人。」老鬼子臉色陰霾,插話道。
「羅恆同志回到上海,我也是不久前才接到延安方面的電報,我已經派我的兩個警衛員王琦和孫小順前去接應,我想他們都是富有經驗同志,定能隨機應變。」徐凌並沒有顯得焦急和慌張,而是沉穩和平靜分析這件事。
「什麼?」老鬼子心情沉重,他清楚在這情況下,只要兩個人出手,定會凶多吉少。
「哦?我認識這兩位同志,當初還曾經想綁架我來換老師。」歐陽南微微點頭道。
「哦?居然還有這種事?」徐凌訝然道。
「當初只是個誤會,還是盧俊傑掩護了我,否則當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他們兩很機靈,定會看破鬼子在火車站周圍的布控,要想脫身我看問題不大,只是羅恆同志恐怕就有危險了。」歐陽南摸著鼻子,默默說道。
「他娘的,崗村小樹是怎麼搞的,就不能提前幾個小時通知我們嗎?」老鬼子極為不滿道。
「崗村也只是配合行動,而且在崗村眼裡,這件事對佐藤似乎不是那麼重要,他能提前幾分鐘告訴我就不錯了。」歐陽南微微搖頭道。
「我想聽聽你對這件事的想法。」徐凌盯著歐陽南問道。
「我已經給崗村下了死命令,必須要保住羅恆同志的生命,那麼下一步就是我們要研究的行動方案。我想作為司令部情報部門應該插手這件事,實在不行直接把羅恆同志要到我們這裡,這樣我們就能得到更多時間來想辦法營救。」歐陽南拿出自己的意見。
「不妥。我現在告訴你們,羅恆同志就是羅小依同志的父親,剛才我在考慮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你們,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對你們保密了。你們一定要看好羅小依同志,不能讓她表現出失常的舉動來。」徐凌沉吟道。
「啊?」
歐陽南和老鬼子同時震驚道。
「我知道你們很震驚,其實羅小依抵達北平時,羅恆同志作為上海地下黨負責人跟進這件事,後來才移交到我這裡。」徐凌解釋道。
「哦?」
歐陽南沒有感到突然,因為這涉及到黨的機密,只是想到了羅小依就有些頭痛,這小妞不能用正常思維來衡量她,要是她知道了這件事,估計會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來。
「你在考慮羅小依同志吧?」徐凌問道。
「沒錯,羅小依讓我有些頭痛,當她知道這件事後,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意料不到的事來。」歐陽南抿嘴道。
「我聽老鄭說上次你們接頭她咬了你?」徐凌搖頭道。
「嗯,她在埋怨我打了她兩次。」歐陽南撓頭道。
「你要相信她,雖然她做出些讓人意料不到的事,但都是在可控範圍內。羅小依是位好同志,是位堅定的者,在這種殘酷的考驗面前,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對她來說這也是前所未有的鍛煉。」徐凌正色說道。
歐陽南肅然點了點頭。
三人接著對後續問題以及如何營救羅恆同志,做了詳細的研究。
最後徐凌做了重要的指示。
歐陽南和老鬼子離開這裡回去抓緊秘密部署。
羅恆根據延安指示把羅小依管理權移交給徐凌,然後他由平西根據地秘密前往延安。
在延安匯報完工作後,羅恆帶著黨的最新指示從延安轉道回上海。
羅恆有著豐富地下工作經驗,在火車離上海站還有十幾分鐘時,他已經發現火車上的氣氛有些不對。
經過反偵察,很快就發現他已經被鬼子特務給盯上了,目前在火車急速行駛的情況下,要想擺脫特務的跟蹤幾乎是不可能的。
羅恆不動聲色,靠在座背上思索著這件突發事件。
他對此疑惑不解,自己的行蹤除少數幾個人外沒人知道,但他隱隱約約猜測到問題出在哪裡。
因為他離開延安後,延安方面會在規定的某個時間內通知上海的地下黨組織,那麼很有可能問題就出在這裡。
他已經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問題可能出在內部,這讓他心中焦急不安和憂心忡忡。
羅恆用餘光瞄了下離自己不遠,但在火車上從沒和他有過交集過,負責暗中保護他的警衛員小劉,見他並沒有被特務注意到,內心感到有些欣慰。
羅恆對敵經驗極為豐富,經過冷靜思考之後,做出了掩護小劉脫離危險的決定,把自己猜測到的情況告訴在上海的老徐,讓老徐配合延安方面甄別出這個隱藏在我們內部的奸細。
羅恆用他特有的技能,很自然把手放在右側腿下,慢慢從兜里摸出紙和筆,快速把這件事寫在了紙條上,然後把這張小紙放在了鋼筆筒中握在手裡。
此時火車離進站還不到幾分鐘。
羅恆暗中對小劉做出了只有兩人才明白的暗號。
小劉接到羅恆給他發出暗號,羅恆告訴小劉,目前他已經被鬼子特務盯上,讓小劉不要暴露自己,把重要的情報帶出去交給老徐。
小劉雖然吃驚和不情願,但他必須堅決執行羅恆的命令。
羅恆悄然把鋼筆扔到地上,然後用腳把鋼筆輕輕移到前方座位底下,同時暗示小劉鋼筆所在的位置。
就在這時所有客人都站了起來開始拿上方貨架行李或包裹準備下車。
羅恆立即離開了座位朝前方車廂擠了過去。
監視他的幾個特務立即跟著他身後也擠了過去。
小劉趁機來到羅恆指點方位,悄然將鋼筆拾起,眼含淚水朝相反的方向擠了過去。
羅恆穿過車廂連接處,立即發現前方車廂也有特務在監視他。
他心中清楚,這些特務只是奉命監視他,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對他採取抓捕行動,於是故作沒有發現被跟蹤,仍然朝前方車廂擠了過去,意在掩護小劉儘快脫離危險。
果然前方車廂監視他的兩個特務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只是用餘光瞄了他兩眼,等他擠過去後才站起跟著他身後擠了過去。
火車穩穩停在了上海站,因為有車上跟蹤監視特務發出的暗號,南京憲兵總部鬼子並沒有全部封鎖車站,而是採取定向目標圍捕。
羅恆看到車廂門附近已經埋伏了特務,只要他下車立即就會被逮捕,但他仍然排隊等待下車。
下車的人流緩緩朝前移動著,羅恆因為先前怕誤傷了車上的客人,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但現在他已經暗中把手槍子彈上膛,做好了戰鬥準備。因為下車通道狹窄能有效的減少誤傷。
羅恆剛剛隨著人流走進了下車的通道,突然王琦和孫小順從對面車廂擠了過來,出現在羅恆身後,王琦轉身弄開了身後鎖閉的車門,伸手拽著羅恆就跳了下去。
「啪!」
孫小順抬手朝跟在羅恆身旁的特務開了一槍,頓時打倒了這個特務。
車廂通道內響起了槍聲,頓時整個車廂混亂起來,響起了喊叫聲和驚呼聲,人群發瘋般朝車門涌去。
孫小順瞬間跟在王琦和羅恆身後跳下了火車。
三人跳下火車後,就朝貨場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