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府,從大殿至大門外有千餘影衣衛站成兩列,好似在候著什麼重要的人物。@樂@文@小@說|就連南山府門外來來往往的百姓都時不時會投來好奇的目光。
太陽漸漸西傾,韓一守與南山府眾人在內堂等候了一個時辰有餘。
「執法者,我們都等了一個時辰了……」姚劍秋開口發表他的不滿,韓一守抬手示意他閉嘴,「東陽君的加入,對我們有利無弊。如今我們四方受敵……」韓一守握緊的拳頭顫動不已,悲魔寨的人劫走了他們近千兩白銀,向龍鏢局的生意鏈幾近崩潰,「如此諳熟我鏢局路線和人員配置,定是子昱……哎。」
說曹操曹操到,姚劍秋剛埋怨完,一輛八馬大駕與幾名道人出現在西城街道的終端,夕陽之下。
「鏘!」「鏘!」「鏘!」隨車有一口大鐘,上有一童子擊之。鐘聲沉悶悠長,令人心性惘然,如夕陽般暮氣沉沉。
八馬大轎停在南山府前,就在剛才西城街已被肅清。
車停之時,所有和光殿弟子均伏跪低頭,只有月漣星瞳子上前鞠躬行禮,「東陽殿下。」
車簾被童子掀開,一名高大的男子先是邁出一步,那寬鬆的黑色道袍褲腿上星辰羅列。南山府眾人看不到他面具之後的真貌。
見東陽君一身寬鬆的黑色道袍遮身,背負一輪金環如金陽耀眼,黑色的面具後僅餘一雙如明燈的明目。東陽君每走一步,背後的金環都散發出如金色的粉塵,在和光殿眾人眼中如天神的恩澤,急忙伏跪伸手去捧接。
韓一守帶著南山府眾人,急忙上前作揖敬禮,「南山府執法者韓一守,恭迎西夏李王爺。」禮法到位,不卑不亢。
「嗯。」東陽君惜字如金,長袖內手一招,旁邊一名壓護財物的士兵急忙將幾張金銀財寶供上,「些許小禮,且請執法者笑納。」
韓一守笑語盈盈,急忙喚來部下將錢財抬進去。然後對東陽君恭敬道,「王爺請。」
東陽君微微點頭,每一步都顯得莊重無比,弟子俯首跟隨。
待到中庭,大殿屋頂上,血光從天而降化成一道人影,血手不請自來,「哈哈哈,原來是西夏的李成。」
「你是何人,竟是如此無禮!」星瞳子直指血手怒罵道。血手只是哼聲一笑,二話不說一掌拍來,龍吟陣陣。
東陽君手一招,黑色長袖將星瞳子護在身後,他的手戴著黑絲掌套,掌心凝成一顆火炎與飛來的龍形掌力彼此消融,「星瞳子不得無禮,此乃遼國蘭陵郡王。」
「哼,倒是你識趣點。」血手腳尖輕點自屋頂落下,他的目光讓眾人心悸。東陽君稽首作揖道,「蕭大王,所來何事?」
「我是來幫你們的。」蕭洪明這般說道,讓韓一守更是一頭霧水,「請大王將話說明白。」
「離兒現在被那些子虛烏有的情感所羈絆,不曉得帝王霸業……本王所助,是幫助執法者殺盡四大世家的背義忘恩之徒。」蕭洪明微微一笑,轉頭看向韓一守,目光殺意濃濃,「放心,對你們……我一無所求。」
東陽君搶話道,「是嗎?能有大王相幫,那李某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折劍山莊的鑄劍之法,我西夏定要分得一杯羹。」
「隨意。」蕭洪明滿臉笑意地看著韓一守,「蕭某現在除了大宋的《武經總要》還有摯愛的兒子,其他一無所求」
韓一守聽他如此之說,冷汗連連,如今《武經總要》正在南山府之內。
「執法者既無意分享,那君子不奪人所愛。」東陽君說道。蕭洪明轉頭看了看他,笑道,「本王不是如此無禮之徒,既然決定合作那麼定不會同某人一般背義棄道。」說罷他手一招,一道金光乍現。芒金出現在他的身側,「芒金,從今天起你便在這裡接受執法者的命令。」
「鳴鳳大會,希望諸位不要錯過這場血腥的盛宴。」蕭范和飛煙的合謀,還有四大世家的羈絆使蕭洪明不得出此下策——定將喋血鳴鳳大會,殺盡四家子弟,「我的離兒怎會任由你們擺布,我對你們已經失去耐性了」
「到時候若是逍遙派和天劍客出手……」
「大王放心,李某若是能得到想要的,那麼定會出手相助。」東陽君緩緩說道,不知他神情如何變化。
蕭洪明看著他的遮身長袍和身後的太一金環,再看著地上瑟瑟發抖伏跪的弟子,心中不覺笑道,「裝神弄鬼,蠱惑人心,和那瞎道士倒是有得一拼。」
「韓一守,現在你四面受敵的處境我也很為你擔憂。」蕭洪明走到韓一守身旁,耳語道,「《武經總要》我也不奢求了,只是此次離兒若能跟我回遼國,那麼……其他的事都是小事。」
韓一守不語,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蕭洪明嘴角上翹,微微一笑。他的笑容還定格在空中,人影已化成血影消散而去,獨留下芒金一人。
韓一守見到血手遁去,便吩咐黃衣前來招待這個不速之客,「黃衣總督,帶芒金大人下去休息。」
大殿之上,韓一守在他座旁又為東陽君添了一支雕花椅,以示身份之平等。東陽君端坐之後,且看四周莊嚴威武的影衣衛分作兩排,裹身夜行衣,目光沉淪於黑夜的每。每一名稱職的殺手都腰別飛刀暗器,背負三尺紋菊刀,令東陽君嘆為觀止,「我西夏勇士為虎,而大宋士兵皆為狼。虎雖勇而各自為戰也;獨狼雖弱,可結群攻之可無敵於疆場,雖虎不能敵。」
「哎,西夏無可率群虎之將才矣。」東陽君心中嘆道,側頭問韓一守道,「敢問執法者,這蘭陵郡王,是敵是友乎?」
「王爺所問,韓某難以答也。」韓一守作揖道,「蕭洪明執掌毒龍教與遼國燕雲之地兵權,勢力龐大,武學造詣又獨步武林,故此人,不可為敵也。此人心性狠毒,野心無垠不可量,故亦不可為友也。若不能除此毒瘤,既要遠離之。」
韓一守再作一揖,「如今他自找上門,韓某也不知所為。」
東陽君眉頭微蹙時,金環微動灑出光芒,台階左側那排弟子急忙伏跪。站其對面的南山府部眾均露出了鄙夷的微笑。
「……既然執法者如此說,那我們不妨與其合作一次,各取所需。」東陽君沉默許久說道,「本座倒要看看他在鳴鳳大會上到底能攪出什麼風暴。」
慕無雙背著藥箱剛踏出李員外的家門,見天色偏晚便匆匆忙忙回家了。她抬手遮住了刺眼的夕陽,疾步走過開封府最繁華的狀元街。而京城最著名的酒樓登霄樓正在這條街上。
此時,登霄樓上有一群富家弟子在觀景台上喝酒喧譁,見到路過的慕無雙有幾分姿色,竟然吹口哨調戲她,「喂,小美妞,過來陪哥哥們坐坐啊。」
慕無雙不打算理她們,卻聽到了雷少雲的聲音,「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慕無雙抬眼望去,雷少雲醉醺醺地想要拉回趴在橫欄上調戲街頭姑娘的富家少爺。
「哎喲,我們風流的雷家大少爺也會……」慕無雙沒有聽下去,她只是失望地看了一眼雷少雲,低頭便繼續往家裡趕,還有幾服藥方等著她調試。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遠處雷少雲醉中吟唱的詩歌越來越遠,慕無雙不去理會。
夜已深去,群星搖擺。
慕無雙披星戴月而回,此時阿喜正趴在桌几上睡覺,他的手上拿著的是已干去的墨水。慕無雙很不客氣地拍了他一下,怒聲道,「還偷懶,今天先生教的字都會寫啦?」
阿喜一聽到慕無雙的聲音便嚇得醒了過來,「姐……姐姐,我……我。」他喪氣道,「慕姐姐,阿喜是個粗人,這種文縐縐的東西我學不來。」
慕無雙可能是一天的奔走耐性都磨光了,直接拿起桌上的《春秋》拍在他的腦門上,「你有出息一點好嗎?這些東西……」她剛想說道父母,可怕失聲急忙止住。
「你總是打我,中原一點都不好玩,我想回客棧了。」阿喜小聲嘟噥道,他怕慕無雙聽到又如上次一般偷偷哭泣。
「啪!」這時門突然被粗暴地打開,雷少雲醉醺醺地走了進來,「雙兒啊,阿喜不想學就不要逼著他學啊。」
慕無雙不想跟雷少雲說話,此時他正跌跌撞撞地進門來。她聞到濃重的酒味就露出鄙夷的神情來。
雷少雲束髮頭冠早已丟掉,披頭散髮。他看了看阿喜,指著他道,「阿喜你先出去,我跟你姐姐有,有正事說。」
阿喜剛要出門,慕無雙一聲喝道,「回來,誰叫你走了。」
「走!」雷少雲看著止步為難的阿喜,怒聲喝道。阿喜見到兩人如此,嚇得縮起脖子急忙出門去了。慕無雙後腳想要跟上,卻被雷少雲一把環抱住。
「你幹什麼啊,放開我啊。」慕無雙極力想要掙脫,急得眼角都擠出眼淚了,「你放開我啊,啊!」
雷少雲就是不說話,將她一把丟在床榻內,欺身前壓去。慕無雙有點慌了,「雷少雲你放開我,嗚……」
阿喜一直在門外沒有走開,此時聽到慕無雙的哭聲,急忙沖了進去見到雷少雲正在撕扯慕無雙的衣服,「雷少主你幹嗎,放開慕姐姐。」
雷少雲惡狠狠地瞪著他,怒喝道,「你馬上給我出去。」
「我……」
「出去!」雷少雲又一聲大喝,阿喜雖是嚇得縮著脖子,可仍站在原地不動,小聲嘟噥道,「雷少主,你給阿喜的,阿喜都不要了……我現在就帶慕姐姐回去有間客棧。」
雷少雲聽他如此之說,心中既是悲戚又是憤懣,大呼道,「來人啊,把他給我趕出去。」慕無雙癱在床上,衣衫不整,滿臉淚痕。
門外兩名侍衛聽到雷少雲的吼聲匆匆忙忙趕了進來,見到這一幕也不敢妄動,只是小聲道,「少主,那個……那個慕姑娘是我們的座上客,您……」
「把阿喜給我拉出去。」雷少雲沒有讓侍衛繼續說下去,冷哼哼地說道。
侍衛為不敢再忤逆雷少雲的意思,兩人絆住阿喜的手腕,小聲道,「阿喜快走吧,不要相互為難了。」
「我不走!」阿喜對著雷少雲大聲喝道。這下雷少雲徹底怒了,一掌拍去,強大的掌風將阿喜擊飛出去門外,「滾!」
兩名護衛嚇得抖索,出去關上門,扛起阿喜去找大夫了。
床上的慕無雙梨花落雨,淋濕了床枕。
「雙兒,我到底有什麼不好?」雷少雲看著慕無雙的樣子,盡力地嘶吼道。慕無雙閉目不語。
「雙兒,你知道我的朋友們剛剛說我什麼嗎?」雷少雲已經扯破了自己的外袍,怒哼哼道,「他們說我窩囊!我一拳將他打倒在地,要不是他們攔著,我就打死他了。」
「你很風光?」慕無雙冷斥的聲音讓雷少雲更加惱羞成怒,一把扯破了慕無雙的外衣,「雙兒,我對你我想你也明白……我就不明白。」
雷少雲醉得有點失去了理性,「我家財萬貫,文武兼全。身在豪門,名在金榜……為何,為何曦兒會看上一向任性妄為的三弟,他做事總是那麼魯莽衝動。呵呵,就連蕭大哥也有心心相印的雨萱姐,而我……雙兒,我一直都那麼愛你。」
慕無雙話聽到此,失聲道,「你……你不是一向把我當做雲曦的影子嗎?」
「你是你,曦兒是曦兒,你們不能比!」雷少雲沒有再說下去,趴下頭去親吻和撕咬慕無雙的脖子。她不知道,「是我比不上雲曦,還是雲曦比不上我……想必答案我也知道了。」
門窗全被封上,房內一片黑暗。慕無雙早已玉體橫陳在被毯上,雷少雲面露凶光,放肆地享受著這良宵盛宴……
雞鳴天曉。慕無雙淚水灌滿眼眶,踉蹌起身,下身疼痛不已,身上還有幾處明顯的抓痕。雷少雲洩慾完早已昏昏睡去到現在還未醒。
外頭天色還有些昏暗,慕無雙穿衣裳都疼得雙腿顫抖。她不小心踢到桌几的腳,茶杯丟落地上的破碎的聲音驚醒了雷少雲。
「雙兒。」雷少雲隨意披上裡衣過來扶住慕無雙,一臉的擔心與抱歉,「我……我真是畜生,雙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昨天喝醉了,我……」
慕無雙不回他話,一揮臂甩開他的手。她緊咬牙關,蹣跚地往門口走去。雷少雲驚恐不語,一步一步地跟著他,顧不上自己凌亂的衣裳。
突然,門被踢開了,雷太尉怒沖沖地進來了,他身後跟隨著幾個戰戰兢兢的僕人。
「畜生!」雷太尉二話不說,狠狠一巴掌將雷少雲打倒在地,「雷家怎麼會養出你這等畜生,你說,你說」,雷太尉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昨天我進宮裡一趟,今天回來見到受傷的阿喜……你。」
慕無雙終於再也不忍住,破聲大哭,涕泗橫流,「嗚嗚嗚!」旁邊的丫鬟看到慕無雙的下身的褲襠開始泛血,她邊哭邊疼得蹲了下去。
男子都被趕到門外,太尉喚來一名宮裡給妃子們看診的太醫匆匆而來。
「姑娘剛巧來了月事,又被粗暴地行房……」太醫急忙湊前在太尉耳旁輕聲說道,「微臣立馬為姑娘開幾服藥,精心調養便無恙。」太醫說罷,急忙屈身退下。
雷少雲衣冠不整,呆滯地站在一旁,「我,我……我做了什麼,要是……」
「孽畜,你!」雷太尉又一巴掌朝雷少雲打去,「都是我們平時太慣著你,哎……你好好跟人家慕姑娘道歉吧。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我們雷家的名聲……哎。」
雷少雲捂著發紅的臉蛋,心中念道,「雙兒心性堅韌,我該如何……」
此時一名顧門小廝走了過來,作揖道,「太尉大人,門外陳員外帶著他的兒子和一大堆禮品前來拜訪。」
原來這名陳府公子就是當天調侃雷少雲「窩囊」的朋友,遭到雷少雲打了一頓。他的父親員外郎聽聞此事嚇得急忙帶兒子過來賠罪。
雷太尉聽聞此事,瞪了一眼雷少雲,怒道,「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整天和這些紈絝的膏粱子弟混在一起能有什麼出息。給我回去書房把四書抄一遍。」
應付完低頭頷首的陳家父子,雷太尉顯得有點疲憊。他匆匆吩咐下人去藥房拿一些名貴藥材給慕無雙和阿喜滋補一下身體,又張羅了一些美食奇珍——儘管如此,還是彌補不了心中對他們的愧疚。
雷少雲推開房門墊步悄悄進來了,他見到慕無雙睡著了,臉色蒼白十分。雷少雲靜靜地看著她良久,心中慚愧和自卑愈加侵襲他的內心,直到默默的淚流滿面。
一炷香有餘,雷少雲默默地擦淨淚水,轉身欲走。
「等等。」慕無雙虛弱的聲音,雷少雲見她緩緩想要坐起來,急忙過去扶起她。
「事到如今,他是我最大的依靠,我不該再……」慕無雙尋思道,然後對雷少雲說道,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少雲,咳咳咳。」
「雙兒你沒事吧。」慕無雙願意將頭擱在他在肩膀上,他已經非常欣慰了。
「我不是怪你對我如何,你對我那麼好……我不介意獻出我的一切,」慕無雙每一次說話都好像很吃力,「我只是在意……在意你打阿喜,他……你說過會照顧他的。」
「昨天是我喝醉了,雙兒,你聽我說,昨天我是喝醉了才會做出……」雷少雲急忙解釋道,可慕無雙卻搖頭打斷了他的話,「那麼以後你每喝醉一次,就打我們一次,是嗎?」
「雙兒,不是的,我發誓絕對不會有第二次,要有我天打五雷轟!」雷少雲的信誓旦旦讓慕無雙有點累,心中嘆道,「盡說些有的沒的。」
「少雲,雙兒相信你。」慕無雙說罷又躺了下去,緩緩閉目休息,「我想睡會。」
「雙兒你跟我說說你想吃什麼?我現在就出去買,啊?」雷少雲恨不得慕無雙現在有一大堆要求可以讓他來滿足。可她一閉眼就再也不說話了,雷少雲悻悻站起離開了。
「雙兒,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縱然他心中有千千萬萬的自責,可發生的終究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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