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和冉姍姍雙簧了一下家教問題,喬鋒馬上又把教育重點對準李小娟,本來他不想吃飽了撐著,問小孩之間的那個事這個事,可這次正好機緣巧合碰到,他也只能讓那寶貝妹妹的耳朵出一回繭了。
前面在李小娟的扯架過程中,那廝並未加以勸阻,反而在某種程度上成了煽風點火者,這並不意味他是一個沒家教的家長,他只是想順便看看,這妹妹到底都能做出哪些誇張之事,順便讓她發泄一下,然後再有針對性地進行嚴厲訓斥。女孩子打架,在那廝看來,其實非常嚴重!
「小娟!」喬鋒很嚴肅地盯著正被賈璐小心呵護並幫拉裙子的李小娟,讓她的心迅速繃緊起來,心想這老哥可是動真格了,耳朵不敢再隨便出繭,暗道不妙,鬱悶不已地哦了一聲:「哥,什麼事啊?」
賈璐和冉姍姍有些詫異,不過她們馬上就在心裡高度擁護這種教育,這無法無天、嘴巴特臭的小八婆,她們實在受夠了。
那邊的黃蓮香內心翻滾著,也在幫她女兒整理著黃裙子,一臉慈祥的嗔怒,嘴上並未訓話,標準的慈母敗女,在聽到這邊的動靜時,她不禁也有些詫異,不時看過一眼。好奇心,是人類和動物的共性!
喬鋒輕咳了兩聲,語氣緩和幾分,對著李小娟娓娓訓來:「哥本來以為你是一個很乖很聽話的好孩子,但從這次你和同學動粗手又動粗口的情況看來,一切似乎只是假象,以後必須認真管教,絕不能放鬆了,要是再不防微杜漸,你也會形成和你那同學一樣目中無人、夜郎自大的作風,那樣是很不好的。」
看著這寶貝妹妹滿臉的難受,估計她耳朵又快出繭了,那廝正色了一點:「小娟,別這麼一副老大不樂意的表情,嚴肅一點,認真聽講。哥可不像某些人,對教育問題放任自流,慈母多敗女,慈哥多驕妹,該訓還是要訓的。」說著,瞪了瞪眼,李小娟很痛苦地應了一聲,臉上雖然沒那麼不樂意,痛苦之色卻多出幾分,這確實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黃蓮香對那廝的指桑罵槐心知肚明,不過她按捺住了無謂激動,反而冷靜回顧了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發現自己雖然慈了一點,女兒也驕了一點,但絕無敗女的跡象,便只當那廝在放屁。黃雪玲此時則因看到李小娟的高度鬱悶,而生出一股幸災樂禍的快感,而對那正在訓人的恐怖大叔,她的心裡此時仍有幾分餘悸。
「小娟。」喬鋒開始進行引導性教育:「知道你的錯誤都有哪些嗎?」目光異常嚴厲。
李小娟低著腦袋不敢正視,委屈的小聲說道:「知道啦。我不該和別人罵架,不該和別人打架。可人家開車撞我,我也是受害者呀。」
「別打哈哈耍滑頭,態度要端正一點!」喬鋒語氣提高几分,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深刻到自己的錯誤。人家開車撞你,是肯定不對的,但關於這一點,我們是可以找人家索要精神賠償的,用得著動手動腳麼?如果開車的不是你的這個同學,你還會這麼做麼?歸根結底,這還是你和同學之間的傳統矛盾所造成的,這才是禍根,必須深刻認識到這一點,否則,你以後肯定還會和人家動手動腳。」
說得李小娟鬱悶不已,一句也不敢反駁。而黃蓮香聽這麼一說,頓時也有點豁然開朗,先前她實在有些不解,兩個小女孩怎麼會打得這麼凶,她平時的精力有限,私事方面,除了放在女兒身上,別的基本是不會去想的。不管她承認不承認,隱約還是發現了自己的關心度確實不夠,而人家那家長的教育水平好象確實不低。
那廝何止不低,只要逮著機會訓人,不訓個爽透是不會歇停的,煞有介事地嘆了一聲,接著繼續訓:「我就想不明白了,小娟,你才多大啊,就知道這個愛那個情的了?可能是我OUT了吧。不過,你畢竟十八周歲了,有自己的主見,也有自己的自由,有些方面,哥只能說一下,具體怎麼做,還得靠你自己。」
望了一眼那邊的黃雪玲,喬鋒不怕打擊人地接著訓:「小娟,不是哥打擊你,你這樣和同學怎麼比?人家比你確實要漂亮一點,氣質要好一點,當然啦,你也很可愛(可憐沒人愛),哥哥姐姐們都很喜歡(兩位姐姐很及時地奉獻了一下姐愛,摸摸什麼的)。咳咳,喜歡一個人,就大膽地說出來唄,別老窩在心裡,行不行是另外一回事,做不做是自己的事,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怕失敗而什麼也不敢做……只是,那男生真的很極品麼?難道比哥還要風流倜儻?唉,趾高氣揚,眼高於頂,這種人其實不值得暗戀的,那也就能騙騙像你這種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兩位姐姐終於恍然大悟,對這小妹妹頓時刮目相看,這么小居然就知道暗戀了),像你的兩位姐姐,她們的眼光可要高得多了,除了哥這樣的,她們才不會鳥起別的男人(這廝非常臭美,李小娟的那兩位姐姐則各白了一眼)。」
黃雪玲的臉色開始變得更白,她發現自己媽媽的額頭正在慢慢皺起,好象聽出不對勁了。
「好了,小娟,聽哥的話,以後別再和同學去爭男生了,這種掉面子的事情,我們才不干呢。」那廝很認真地說教道:「做女孩子,必要的矜持和面子是必須有的,必須得男人猛追才能很緩慢地拉下面子。過於輕而易舉,是不行的!」
被深入剖析醜陋靈魂的李小娟早就羞得不行,耳朵都聽出了十層繭,也不敢反駁正在勁頭上的那廝,只能用「嗯嗯」、「知道了」之類鬱悶應答著。而聽到那廝有關面子的問題,李小娟的兩位姐姐不樂意了,她們現在很後悔,暗中決定以後多要一點面子,不過她們卻是還沒有深刻理解到,想從那廝那裡要面子?只會更沒面子。
「雪玲,你談戀愛了?」從那廝話里聽到不少違禁詞的黃香蓮忽然變得非常嚴肅,正色盯著自己的女兒。
黃雪玲心神一亂,忙搖頭:「我沒有!」
「跟媽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黃蓮香咄咄逼人。
這邊的喬鋒卻是一愣,發現了稀奇,這時則吃飽了撐著,自言自語地幫著搭了一句:「教育子女得以平等心態對待才行的,否則可是會引起逆反心理,適得其反。」他卻是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教育人的平等心態,一向都是高高在上、不容質疑。
不過這話聽到黃雪玲耳里,卻讓這位一直覺得自己老媽沒有平等心態而頗為介懷的小女生,頓時生出幾分感激,甚至一時都不覺得那廝很可惡、很兇了。
當然,她媽的反應則截然不同,不屑地瞟了那廝一眼,「我怎麼教育我女兒,關你什麼事?」
那廝搖搖頭嘆道:「孺女不可教也!」天語一番,繼續當自己是在自言自語。
黃蓮香哼了一聲,繼續追問自己女兒的那事,而她的女兒則很憋屈,很逆反,偏偏堅決不肯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儘管本來還真沒什麼事,讓她母親是大為火氣,幾乎把她的上位者形象全丟光了。而相比於其餘人,跟了很多時間的司機小王這次其實最是大開眼界,她第一次發現,這位一貫非常嚴肅的領導原來也是一個有著喜怒哀樂的女人。冉姍姍的心情也很不錯,她一針見血看出了對方家庭教育所存在的嚴重問題——野蠻性,不對等性,不禁對自己的家教頗為自得,她卻是沒有去想,連自己都快出牆了,害得女兒整天擔驚受怕。
在黃蓮香與她女兒槓得厲害,爭得滿臉赤紅的時候,喬鋒很及時地出口,淡淡說道:「黃女士,大家時間都很寶貴,關於子女的教育問題,還是回家再進行吧,我們先把前面的交通肇事這個問題解決了再說。對了,我姓喬。」
終於讓黃蓮香歇停下來,暫時晾開女兒,臉上迅速恢復正常,盯著很沒禮貌的那廝(在她聽來,黃女士很不入耳),幹練地說道:「喬先生,那你認為應該怎麼處理?」
「處理問題得心平氣和一點才行。」那廝語重心長提醒一句,不客氣地接住對方丟來的皮球,說道:「情況很明顯,你女兒涉嫌無證駕駛,超速駕駛,並因此而撞到人,這是一種很嚴重的交通違法行為。不過念在你女兒年紀還小,家庭教育有所偏失,這次就不認真追究她的責任了,希望她以後能夠深刻吸取教訓,不要再次犯同樣的錯誤。當然啦,你女兒必須向我妹妹當面誠懇道歉,這一點要做不到,我是不會罷休的。」
黃蓮香不置可否:「雪玲,向小娟道歉!」
「媽,我……」黃雪玲滿臉不情願,被瞪了一眼後,才忿忿不平地走到李小娟面前,「李小娟,這次是我做得不對,希望你能原諒我。」
「哼!」李小娟眼睛都快看到天上去了,同樣遭到了那廝嚴厲的一咳一瞪,不情願地回道:「黃雪玲,這次看在我哥的份上,就放你一馬了!」
兩位小妹妹心裡都很窩火,黃雪玲回到了她媽的身邊。
「喬先生,我女兒的問題到此可以為止了吧?」黃蓮香繼續保持平靜的語氣。
「當然啦!」喬鋒很隨意地攤了攤手,「我可不喜歡老揪著一個無聊的問題不放。至於你的教育不當問題,我畢竟是外人,不好多說的。不過你作為家長,必要的家長責任是要負的,我認為,你在這次事故中應負重要的監護人責任,公車私用,涉嫌違規就不說了,反正你是領導,有特權,不過在這種行為的耳濡目染下,對你女兒的成長影響很不好,就像她今天敢於如此肆無忌憚地開車,都是被你和你的這輛特權車給慣的。另外,聽任女兒無證駕駛,超速駕駛,這种放任行為更要不得,今天還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事故,但難不准哪一天,你女兒去和人家瘋狂飆車,不小心就……這個不吉利的話,就不說了,你懂意思就行的。」
黃蓮香怔了一下,女兒被特權慣壞一點她並不覺得有多大問題,但後面那不吉利的東西,確實是讓她驚醒了,內心甚至出了冷汗,她猛然發現,自己沒注意的地方確實不少,而那廝的話雖然很不入耳,說的卻又在點子上,她甚至都不好反駁,淡淡說道:「如何教育女兒,我自己心中有數。至於你所說的監護人責任,不好意思,我女兒已經十八歲了,屬於成年人,在法律上具有獨立資格。前面你已經說過不追究她的責任了。」
我靠!那廝淡淡一笑:「黃女士,你推卸責任倒是很厲害啊?」
「你的嘴巴比我要厲害多了。」黃蓮香很謙虛。
「一般一般。」那廝亦很謙虛,「那麼接下來,你認為該怎麼處理?」
黃香蓮回頭看了一眼地上那條可憐的保險槓,正色說道:「惡意破壞政府財產,這事可不小。」
「黃女士,作為重要領導,說話注意一下才好。」喬鋒淡淡提醒,振振有辭地道:「那時是你的寶貝女兒肇事逃逸,我為了追上你們,迫使你們停下來,就跑快了一點,差得也被你們的車給撞到,不踢一腳根本停不下來,踢純粹是為了剎車,至於不小心踢掉保險槓,那只是副產品而已。」
「噗嗤……」那廝帶來的幾個女人均忍不住捂嘴咯咯笑了起來。
黃蓮香則是又氣惱又哭笑不得,那時她甚至看到了那廝在踢的時候臉上高度愜意的表情,碰到這種智慧很高的極品無賴,而對方的雪亮眼睛又有那麼多雙,她實在很無語,這時只想馬上不再見到那廝,今天的她已經太反常了。
「喬先生。」吃了啞巴虧的黃蓮香深呼一口氣,「就算你是為了減速,但造成的損失總是要賠吧?」她自然不是為了謀取可笑的經濟利益,而是為了要回一點點面子。
「那個當然。」喬鋒微笑說道:「我雖然沒什麼錢,但還是很講道理的,平時哪怕順手幫人家摘一個西瓜,都會放下幾塊錢(大嬸這時有點臉紅,更有些懷念)。至於這個損失嘛,我認為換兩個支架,保險槓再修一下,噴噴漆就行了,找個標準行業水平的正當修理廠,講點價錢,一千塊絕對綽綽有餘了。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乾脆賠你一千塊,讓你占點便宜算了。當然啦,如果你有爭議的話,我不介意陪你一起去交警的物價部門定個你理想中的好價錢,相信那些人為了巴結你,肯定會定得你很舒服。」
黃香蓮發現自己的話總是被那廝給提前幫著說掉,並且作了很生動形象的描述,而且她對修車完全是外行,摸不著門道,當然她絕對不會只換兩個支架,咬牙說道:「算了,那就賠一千塊。」純粹只為了最後一點面子。
那廝摸了一下口袋,從裡面掏出一小疊鈔票,總數十幾張,全是一塊錢的,假惺惺的尷尬說道:「我出門一般只帶點公交車費,不好意思啊。」
不但那廝帶來的三個女人笑得很high,就連黃雪玲和小王都忍不住捂腹笑了起來,而黃香蓮則發現自己真的要暈倒了。
當然,喬鋒一向敢作敢當,他可不是一個賴帳的角色,朝身後伸了伸手,「姍姍,先借一千塊給我,下次再帶你玩一天,順便當一天導遊,就抵那導遊費了。」
……
黃香蓮很想那廝馬上消失,清楚明白的那廝偏偏不如她願,故意圍著這車禍現場檢查來檢查去,假惺惺和賈璐切磋著交通事故的一般性原因,反正他現在很閒。而此時,小王已奉令打電話叫車隊馬上派人帶新保險槓過來,直接在現場快速換上,正在等待中,估計不用等多久,那邊必定空前積極。
終於,喬鋒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準備走人了。
臨行前,他拉著李小娟來到黃雪玲身邊,語重心長地道:「黃雪玲同學,我希望你以後能夠吸取今天的教訓,不要老給自己和家人惹麻煩,其實你媽很忙的,為了你,她才忍著性子,和我們在這裡乾耗著,要知道,做父母可是不很容易的。另外,聽說你和小娟是同學兼舍友,抬頭不見低頭見,老這麼鬧矛盾可不好,今天就當不打不相識吧,以後能夠互相理解一點最好不過。」
李小娟不情,黃雪玲不願,卻也沒有直接當面拒絕,各自怪異地看著對方。
那廝的話,總算讓黃香蓮心裡有了一點溫暖,接著那廝又走到她的面前,繼續贈送臨別贈言:「黃女士,今天讓你的心情不好,不好意思了。雖然只是小事,但瓶水之冰而現天下之寒,不掃一屋,不足以掃天下,態度在本質上反映了一個人的層次,你的氣勢不錯,就是太傲了,適當不那麼傲,也許會更好一點。忠言逆耳,多說了你會更不舒服。呵呵,走了啊!」
沒等黃蓮香作出更大反應,那廝已經迅速說完,領著三個女人瀟灑而去。
不過他還沒走出十米,手機就響了,接通後聽到了他家媳婦的聲音,眉頭越皺越高。
「倩倩,到底怎麼回事?和別的女人打架了?她們幾個也動手了?什麼,還一起被請進局子?在城中分局?哼,回頭再收拾你!對了,應該沒吃虧吧?那就好,我馬上叫賈政委一起來領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