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陽氣呼呼的回到廚房,拿了一雙筷子,噠噠地跑出來,以最快的速度坐在凌韓東對面的地上,把小腦袋探過去,將正在吃麵的凌韓東的頭抵開,用筷子夾起面來呼啦呼啦的吃起來。
凌韓東皺著眉頭,黑眸微眯,直直的瞪著眼前幾乎要趴在碗裡的小腦袋,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怒。一臉嫌棄的道:「你就不能表現的淑女一點?」
夏暖陽頭也不抬,口齒不清的說:「淑女是小,餓死是大。吃飽就好,哪來那麼多講究,真龜毛。」
呼啦……
吸溜……
凌韓東看她吃得那麼香,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打錯了,竟然低頭學著她的樣子將她的小腦袋抵開,吃了起來。就這樣,你搶一筷子,我搶一筷子,很快,一盆面吃光光了。兩人同時抬頭,視線不期的絞在一起。
她的眼中,滿滿的都是他英俊的臉孔。
他的視線里,滿滿的都是她那略顯稚氣的臉。
突然間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了,空氣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躁動著。她覺得自己很熱,尤其是耳根子好似被火燒一樣。凌韓東卻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一把將夏暖陽推開。她身子不穩,跌坐在地上。他則起身,頭也不回地回了臥室。
夏暖陽怔怔地坐直身子,茫然的看看那只有只剩下湯的大碗,再想想剛才吃麵的情景,很愉快,也吃得很香啊,他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喂,吃完就撒瘋,你也太過份了吧,出來把碗洗了!」
喊了一聲沒反應,暖陽嘀嘀咕咕收拾碗筷,走到廚房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他不會是……害羞了吧?想到這個可能,夏暖陽顧不上生他推她的氣了。這麼說,凌韓東的臉皮還是蠻薄的嘛。
*
夏暖陽大概是太累了,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都沒醒,而凌韓東則已經坐在了公司會議室內主持今天的會議。耳邊是下屬匯報工作的聲音,可他的思緒卻已經飄遠。
腦海里不知覺地翻滾著一些想忽視卻越發清晰的畫面:他氣急之下咬了她的嘴唇;他竟莫名其妙的去接她;他竟然會跟她在一個碗裡搶飯吃!
凌韓東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自從把這個土包子娶回家,行為就一次次地失常,失常到匪夷所思。
「凌總……凌總……。」
耳邊傳來助理的呼喚,凌韓東才發現自己在開會的時候走神了。但即便是這樣,依舊對下屬的報告做了正確又精準的指示。
散會後,凌韓東指示完工作便離開,他得把那個女人從他的私人住處弄回到梅園去。
開車只要十分鐘,便回到了公寓。來到自己住處門口,他摁了密碼鎖,開門進去。剛合上門,就聽他的臥室里發出『啪』得一聲脆響,什麼東西碎了。
凌韓東大步走進去,看到本應該放在床頭桌上的陶瓷陶瓷連體娃娃殘破的碎了一地,而夏暖陽則手裡拿著一塊抹布站在那裡。
夏暖陽本來是閒來無事,想打掃一下衛生的,可一不小心把床頭桌上的東西就給摔碎了。本來就覺得有些不安,見凌韓東回來,她急忙道歉:「對不起啊,我一時沒抓牢。」
「誰准你進來的!」凌韓東那冷峻的臉上都是暴戾之色,他走過來,一般抓住了夏暖陽的手腕,「誰准你動這裡東西的?」
夏暖陽被他那駭人的氣息有點嚇到了,他這麼生氣,是不是因為,摔碎了的東西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做錯了,就要認錯,所以,很是愧疚地道歉:「對不起,凌韓東,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了!」
「滾,滾!」凌韓東好似一頭炸了毛的獅子,將夏暖陽拽出臥室又不解氣,徑直將他丟出了他家,怒吼:「別讓我再看到你!滾!」
夏暖陽哪裡受的了這樣的氣,原本的歉意變成了憤怒和委屈。她是出身平凡,可也是有自尊的,被人這樣罵,她不生氣是假的!
他氣怒的摔上門那一刻,夏暖陽在門上踢了一腳:「凌韓東,你這個沒有風度,心眼兒小的塞不進餡的毒包子,我要跟你絕交!」
走就走嘛!稀罕他似得!
暖陽懶賭氣坐了電梯離開。直到小區才發現,自己還光著腳丫子,穿著一身碎花睡衣。最悲劇的是身無分文。這幅樣子,實在狼狽,也夠丟人的,但她已經顧不上了。
走了一段路,想到自己的包還在屋子裡,但實在不願意回去面對那頭暴怒的獅子。再說,她就算敲破了門,他也不見得會給她開門,何況,他剛才竟然讓她滾,而她自己也說了,要跟他絕交。現在就這麼回去也太沒骨氣了。
暖陽滿腹惆悵和心事,慢慢的走出了小區,卻不知道該去哪裡。獨自沉浸在鬱悶的情緒中,也忽視掉了路人異樣的目光,就那樣猶如幽魂一般遊蕩著,直到腳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才停下腳步來。
低頭看了一下,是一塊小石頭,她咧了一下嘴,剛想走到樹下供路人休息的長椅上休息一下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衝過來,不等她反應過來,只聽『嘔』的一聲,腳下一熱,肩膀一重,一陣刺鼻的味道襲來。
她低頭睜大眼睛,看到一個男人用一隻手抓著她的肩膀狂吐。
嘔……
暖陽只覺得一陣噁心,捂住了嘴巴掙脫了那男人的手,跑到一邊去一陣乾嘔。
「喲,這樹怎麼還會跑呢?」那男人一臉醉意,搖搖晃晃幾乎站不穩,眯著眼,似乎在仔細辨認是不是樹,待看清,口齒不清的說:「不是樹啊?」
樹?我還瓜呢?暖陽捏著鼻子打算走人,卻見那男人身子竟然直直往後倒去。
「喂!你不要命啦!」這樣倒下去,不摔成腦震盪才怪呢!她一個箭步衝過去,死死地扶住那個男人龐大的身軀,「你站穩了啊!」
那男人感覺到有人扶,長臂一伸摟住暖陽的肩膀,口齒不清的嘀咕:「妹子,麻煩你扶我去車上。」
「車?」醉成這樣還能開車嗎?正想著,那男人亂摸一通後,從身上掏出車鑰匙來指了指停在酒店門口的車,「扶我上車,謝謝……。」
暖陽真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好心,但又不能見『死』不救,只得扶著這個醉的一塌糊塗的男人艱難的向那輛車走去。
還好,這輛車沒那麼複雜,她試了一下,就打開了車門,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扶上去。
把鑰匙交還給他後,那男人按了幾次,鑰匙都沒能按到鑰匙孔里,折騰了好久,才按進去,竟然啟動了車子。
暖陽本來要走,但看到那男人醉得一塌糊塗,連身體都無法控制,這樣開車無疑是自殺加謀殺路人。算了算,好人做到底。她急忙奪走鑰匙,「你現在不能開車,酒醒了再開。」
那男人伸手指了指暖陽,想說什麼但最終一頭趴在方向盤上,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