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帷幕下,橘紅色的火花在位於葛城山腳下的村落中飛舞,仿佛是在為那陣陣低落下去的哀鳴聲舉行送別儀式,曾經居住於村中的人們已然踏上了去往冥土黃泉的有去無回之旅途。
只有極少數幸運兒暫且被死神放了一馬。
死神大人沒有急著將所有人都邀請去冥土做客。
高高的山崗上,
一群淚流滿面的年輕男女躲在樹叢中,遙望著那被火海一點點正吞食中的故鄉,悲傷好似那洶湧的海嘯一般淹沒了他們的內心,彷徨、憤怒、絕望等等情緒瀰漫在他們的心頭。
「嗚嗚」
年紀最小的少女忍不住低聲抽泣了起來。
「別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得快點走。」隊伍中的領頭者咬著牙說道。
「可是······我們能去什麼地方?」
有人茫然問道。
家鄉正在被那火海吞食,沒有了家鄉,他們又能去什麼地方?
逃出來的全都是年輕人,從小到大基本上就在家鄉附近打轉,他們當中許多人甚至到現在最遠也就是去過附近的鎮子,離開了村子,能分清東南西北就已經不錯了,即便是有著土蜘蛛這麼一個姓氏。
但如今的土蜘蛛一族大部分族人已經不靠著刀尖舔血來過日子了,受夠了忍者那時刻遊走在生死邊緣的危機,土蜘蛛一族想要放棄忍者這個身份,可惜······不是說他們主動放棄,就能平安的活下去的。
麻煩,
是會主動找上門來的。
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放下了兵器就會消除敵人們的惡意,真正迎來的則是無情的殺戮。
「我們去木葉。」
領頭的男子咬著牙說道。
「父親他跟我說過,役之行者大人的孫女就在木葉,我們去投靠她,只要能得到木葉的援助,就能給父親、母親他們報仇了。」
「可是,族裡面的大人不是都不允許提役之行者大人的事情······她會幫我們嗎?」
有年紀大一點的擔憂的問道。
像那些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少女們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役之行者是誰,自從土蜘蛛一族內部分裂的時候開始,役之行者在他們這一支當中連名字都變成了一種忌諱,也就是年紀大一點的還知道役之行者是誰,年紀小一點的壓根就沒有聽過役之行者這個名字了。
「那是長輩之間的恩怨!現在長輩們都已經······我們沒必要再繼承下來那種洞悉了,而且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土蜘蛛,總得去試一試,還有前段時間,有木葉的忍者來找過族長大人,我們土蜘蛛和木葉應該是有聯繫的。」不然的話,真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走了。
忍界雖大,
卻也不是那麼好存身活下去的。
最後那句喪氣的話沒有說出來,這個領頭的年輕男子腦子還算清醒,明白現在不能說這種話,要是自家把最後一點氣勢都給泄光了,土蜘蛛一族就真的完了,最起碼他們這一支土蜘蛛肯定要完蛋。
「走吧!」
「都別看了,小心別被發現了。」
流離失所的年輕人們含著淚趁著夜色消失在山崗上,只不過少年們並未發現,在黑暗中有人一直在默默的注視著他們,等到他們離開,踏上了前往木葉的旅程,臉上這才露出來滿意的笑容,旋即身影隱匿入那深沉的黑暗當中。
木葉村。
最近數日的火影大樓是十分忙碌的,雖說尋常時日也沒有過什麼清閒時間,但是近來一段時間的忙碌程度是肉眼可見的直線上升,最為典型的證據就是火影大樓的工作人員們那明顯的黑眼圈和眼袋。
因為積壓的工作實在是有點兒多,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壓縮職員們的休息時間,延長工作時間,若不是同樣一而再再而三提升的薪水和獎金的安撫,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被這高強度的工作給壓垮。
「又有新的情報了嗎?」
情報分析室,正坐在辦公桌後埋頭工作的室長聽到了開門聲,抬起頭看見了抱著一大摞文件走進辦公室的部下,頓時苦笑了起來,有氣無力的問道:「又有幾個家族被除名了?」
「三個家族。」
抱著文件進門的部下應了一聲,快步走過去,將所有的文件壓在了室長的辦公桌的桌頭,說道:「這些有暗部搜集到的情報,給我們一份複印件,還也有兩個家族的倖存者提交的一些資料,希望這些文件中能發現有用的東西來幫我們搞清楚行兇者的真實面目。」
「唉!但願吧!」
室長嘆了口氣,對此並不樂觀,伸手摸了摸自己日漸稀疏的頭髮,心中憂愁的不可開交。
就在差不多一周前,
有一個來自於火之國境內一個鮮有人知的小家族的忍者來到木葉,委託了一項任務,任務的內容是調查清楚他的家族覆滅的真相,這樣的任務最初並未引起多少重視,這種上上下下全加起來都不足百人的小家族生生滅滅,都是常事。
就直接當作一個普通的b級任務給掛出去供感興趣的傢伙接取,當然如果三天內無人接取,為了保證村子的名聲,將會由火影親自指派人選去完成任務。
然而,
類似的任務很快紛沓而來。
這讓接受委託的部門長官感覺到了些許不正常,將這一情報匯報了上去,然後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在過去將近一月時間內,火之國境內光是可以確定的就已經有二十多個忍者家族在一夜間消亡,除了有少部分族人逃出外,整個家族往往是一個活口不留。
更詭異的是被滅亡了的家族連屍體都不見了。
就算是骨灰也沒有找到多少。
異樣的情況立刻匯報到了宗弦的面前,根據火影大人的最高指示,為了調查清楚這一連串的事件背後的真相,火影大樓開始超負荷運轉,所有類似情報分析室等相關部門紛紛開啟了沒日沒夜辛苦操勞的日子。
不過加班也不只是下面的職員們,
六代目火影自己也是常駐火影大樓,辦公室的燈火經常是一夜通明,再加上薪水和獎金的增長,讓眾人不至於產生什麼怨氣,就是一個個的都在暗自發狠,準備等忙完了這一茬,一定要痛痛快快的放鬆一把。
「室長,又來了,又有人來了。」
一名情報分析室的職員跌跌撞撞的衝進了門。
「來就來唄!反正現在也不少了,再多點也無所謂。」已經快要麻木了的室長無動於衷,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同情這些個無聲無息的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的那些個忍者家族,但是等到送來的情報越來越多,他的那一點同情心已然被瓜分的所剩無幾了。
「不,不一樣,這一次遭殃的是土蜘蛛一族。」
「管他土蜘蛛,還是水蜘蛛······等等,你說的是那個土蜘蛛?葛城山的土蜘蛛一族?」室長猛地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瞪得渾圓。
「室長,應該只有一個土蜘蛛吧?」
被嚇了一跳的職員結結巴巴的說道。
「······你說的沒錯,不只是國內,是忍界都只有一個土蜘蛛一族。」室長喃喃自語的說道,整個人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了起來,情報分析室這個部門看名字就能理解他們的特殊性,作為有限能接觸到許多隱秘情報的部門,算得上四朝元老的室長知曉許多年輕人不知道的事情。
提起來土蜘蛛這個姓氏,
部門裡的年輕人第一時間就會聯想到火影大人的那個徒弟。
但是室長卻是想起來了木葉和土蜘蛛一族是正兒八經的盟友來著,三代目火影曾經與土蜘蛛一族的役之行者定下來了盟約,約定了當土蜘蛛一族遇到危險的時候木葉需要派人伸以援手。
雖說木葉村如今已經是六代目執政。
役之行者也已經在數年前告別了人世。
但是這一份盟約卻還沒有被解除,也就是說到現在還是生效著的,現在土蜘蛛一族遇襲,被打的近乎族滅,而且也不能忘記火影大人的小徒弟就是來自於土蜘蛛一族······事態要升級了!
「你確定是葛城山的那個土蜘蛛一族也被滅門了?」
室長確認著情報的準確性。
「是真的,土蜘蛛一族逃出來了不少人,都進村子了,這個消息估計很快就會被傳開,想瞞都瞞不住。」部下的回答讓室長深深的吸了口氣,這事看樣子真的是要鬧大了,雖說本來也不算是小事。
在收到這個消息之前,木葉忍者頂多會對遇害者們抱有一點同情心,但說到底那些個忍者家族的死活跟木葉根本沒有什麼關係。
直到現在
盟友土蜘蛛一族遇襲。
已經不能等到調查清楚狀況再決定怎麼辦了。
村子必須要有更加強硬且明顯的動作來向外界表明自身的態度,當然要是換做上了年紀的三代目火影,這事大概是還有商榷的餘地,但是木葉現在已經是六代目火影大權獨攬,以這位的脾氣,不可能有商榷的空間的。
也就是說,
接下來肯定要有大動作了。
「不過······和我沒關係。」室長琢磨了幾秒鐘,復又安然坐下,這事甭管鬧得再如何大,又和他有什麼關係?現在村子裡高手如雲,甭管有什麼麻煩都能處理得了,輪不到他這個『四朝元老』站出來賣力。
所以,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火影辦公室。
「你說住在千歲屋的那幾個蟊賊跑掉了?」宗弦有點驚奇的看著止水。
「是的,就在三天前不見了。」
止水臉色鐵青。
這一次是他的部下捅了簍子。
因為最近忙於調查火之國境內諸多忍者家族舉族覆滅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有過問千歲屋盯梢的事情,偏偏負責盯梢的暗部在發現目標不見了之後,並未第一時間選擇上報,而是覺得目標跑不了多遠,準備等找到了目標的下落再匯報也不遲。
結果一來二去,並未找到目標不說,
直到今天止水才知曉了此事。
「宗弦,這事是我疏忽了。」
止水幾乎將後槽牙都咬碎了,花了半年多的時間卻還是沒有能將部下們徹底的擰成一股繩,不管是因為什麼樣的理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作為暗部部長,他是甩不脫責任的。
「這事交給我,我一定會······」
「三天前就離開了嗎?」宗弦打斷了止水的廢話,若有所思的問道:「那麼止水,······你說葛城山的事情是否和這些人有關係?」
「誒?」
止水愣了一下。
「你是懷疑那群人襲擊了葛城山?可是國內忍者家族陸續被滅門的事情最早可以追溯到一個月前,這期間那些人可一直蹲在木葉,還有前段時間不是派人去土蜘蛛一族調查過了嗎?那群人很十有八九也是土蜘蛛一族的族人,雖然是背叛者就是了,但想來怎麼也不至於對自己的族人下殺手吧?」
「那可說不定。」
宗弦緩緩說道。
為了某些目的而對族人揮動屠刀······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不可能,而且失蹤的時間和葛城山土蜘蛛一族遇襲的時間貌似也能銜接的上。
「事情發酵到現在,即便是有人渾水摸魚,試圖達到另外的目的也不是不可能。」說著宗弦抬頭看向了緊閉著的房門,「止水,看吧!魚兒已經準備主動咬鉤了!」
話音落下,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不等宗弦開口說上一句」請進「,急不可耐的少女推開了房間門沖了進來,「師父!葛城山······」話一出口立刻就卡殼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身為役之行者的孫女,他知道自己還有不少族人,但他和那些個族人真的不熟悉。
乍然聽聞了那些個僥倖逃生,然後逃難來到木葉的族人們的悽慘遭遇,心情激盪之下,就這麼衝到了師父的面前。
然後
清醒過來的大腦在這時候卻是意識到了自己腦袋裡空空如也,因為她自己都沒想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麼,現在這個情況完全就是她聽到族人訴苦,聯想起來了去世的爺爺,一時間情緒上頭造成的。
「還好你這丫頭沒有腦袋一熱就要離開村子去復仇。」
宗弦伸手,隔空虛虛點了點這個向來乖巧的弟子,「土蜘蛛一族的倖存者我已經派了人去安排,你不用擔心他們的事情,葛城山發生的事情我也正準備派人去調查······說起來,螢,你想要親自回去葛城山調查嗎?」
「我······可以去嗎?」
螢小心翼翼的問道。
「以你們小隊的實力,只是前期調查工作的話應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宗弦笑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