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山,屬於燕山入遼西余脈,翻過連綿大山向南,便是遼西廣寧衛,從大黑山向東三百里,渡過遼河,便是遼陽城。讀書都 m.dushudu.com
大黑山向北,便是綿延無邊的蒙古草原。
正是七月,牧草繁茂,朵朵野花點綴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之間,若是平日,這片草原上會有大群的野驢在山腳下吃草。
而現在,數以萬計的騎兵正駐紮在大黑山北麓的草原上,野驢群早嚇得不知所蹤。
一處矮丘上,樹立著一桿大纛,大纛下,皇太極坐在馬紮上,正啃著羊腿。
「大汗,眼下咱們有雄兵六萬,遼陽城內還有多爾袞部萬餘八旗,這麼強的兵力,全帶出來的話,別說解救遼陽擊敗明軍,就是奪回遼東全境也綽綽有餘!何必要把多爾袞他們撤出遼陽?」阿濟格揮舞著胳膊,憤怒的叫著。
皇太極淡淡的瞥了阿濟格一眼,曼聲道「范文程,你給他解釋一下。」
「是,大汗!」范文程跪下磕了個頭,站起身來微笑著看著阿濟格。
「貝勒爺,不是大汗不要遼陽,而是要了後很難守住。咱們是有七萬大軍不假,但其中卻有三萬新歸附的科爾沁蒙古兵,這些蒙古人新收服不久,好些小部落還未歸附,咱們不得不留下足夠的兵力守科爾沁草原。所以,能動用的兵力也就這兩萬人而已!若是抽調的兵力多了,科爾沁肯定不穩。
據報,明人這次的統帥不再是文官督師,而是那王業泰。王業泰此人貫會用兵,狡猾的很。若是咱們傾力前往遼陽,其必然不和咱們決戰,而是會選擇據城固守。咱們現在沒有火炮,想攻破明軍的城池實在太難了。」范文程耐心的解釋道。
阿濟格不屑的道「那又如何?明人若是避戰,咱們便分兵進攻瀋陽,只要打下瀋陽,由不得他們不出兵,否者他們的皇帝也不會饒了他們!」
范文程嘆道「貝勒爺,你怕是不知道王業泰和明朝皇帝的關係,據說明朝皇帝信任王業泰遠勝於他人,只要王業泰不斷送十多萬大軍,明朝皇帝絕不會做出換帥的打算。
再說,瀋陽城可沒那麼好打。瀋陽城雖然大部分都是那些漢奴阿哈,可就是這些漢奴,在明軍襲擊建州瀋陽的時候,幫著明軍大肆屠殺旗人,瀋陽城內每一個漢奴,手中都沾著旗人的血。他們害怕咱們奪回瀋陽報仇,必然發瘋了一般幫著明軍守城。
據報瀋陽城內有三萬多軍隊,其中大部分都是這些漢奴,咱們想打下瀋陽,著實艱難。
說句不好聽的,瀋陽還有建州旗人幾乎被明軍殺光了,活著的也都押往遼南以及北京為奴為婢,咱們即便攻下瀋陽,也沒有任何用處!」
「你們這些漢奴,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阿濟格指著范文程破口大罵道。
范文程微微低頭「貝勒爺,奴才自從加入了大金,便已經是大金國的臣子,這一生都不會改變。」
阿濟格還要再罵時,皇太極不耐煩的道「好了,我是相信范文程的。瀋陽和建州的家眷都被明人殺光了,漢奴全部叛變,咱們便是奪回來又有什麼用?沒了人,誰給咱們種地,誰給咱們打造武器。難道咱們八旗自己嗎?靠這幾萬人能打贏明國嗎?
遼東雖然肥沃,已經沒有了咱們立足的地方。即便這次能夠擊退明軍,若是強留在遼陽,以後也只會越來越弱!
咱們現在要做的是,借著蒙古人擴充咱們的實力,把蒙古人變成咱們旗人!等咱們征服萬里蒙古草原,組建起數十萬騎兵,到時再傾力南下,一舉滅了大明,為死去的家眷報仇!」
「大汗之志,容天納地!」范文程眼中露出崇拜的光芒,「昔日,鐵木真兵不過數百,卻最終一統蒙古,建立數萬里的龐大帝國。大汗之智慧遠超鐵木真,而大汗現在手中的實力,更非鐵木真發跡前能比。我大金國在大汗的帶領下,必然能創出遠超鐵木真的大業!」
「大汗威武!」附近八旗將領也紛紛叫道。
皇太極放下手中的啃剩的骨頭,隨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站起身來。
「諸位,我大金國能不能再起,不在於我,而在於你們,在於所有八旗勇士!
蒙古人現在已經分崩離析,林丹汗帶著察哈爾部落向西逃往青海,諾大的草原並無一個英雄,此正是上天賜給我們大金國的好機會。
蒙古人畏威而不懷德,蒙古王爺們貪婪而腐朽。咱們接回遼陽的軍隊和家眷們以後,先回科爾沁部落,然後挾蒙古人西進。一路所過,殺掉所有部落的王爺貴族,把所有蒙古牧民編入我八旗,如此一路向西,咱們的力量必然越來越大!
不過你們要謹記,蒙古王爺旗主們的女人財富任由你們搶奪,但不要傷害普通牧民的利益,不要搶奪普通蒙古人的馬匹和牛羊,如此蒙古牧民便不會反對我們,反而會任由我們驅策!」
皇太極侃侃而談,說著自己心中的計劃,聽得眾八旗將領不住點頭。
對蒙古人的秉性,在場的人都清楚。普通的蒙古人對統治他們的王爺旗主並未什麼感情,只是習慣了被統治。蒙古人的規矩是誰強便跟著誰,比如那些蒙古女人,即便你當面殺了她們的丈夫兒子,她也不過流幾滴眼裡,夜晚依然會盡心盡力服侍你!
這便是蒙古人!
「大汗,聽說明國朝廷派出了很多使者前往各蒙古部落,遊說各個部落聯合反抗咱大金,大汗一定的小心。」范文程提醒道。
皇太極微微一笑「那又如何,現在正是秋季,各個部落正在抓緊時間放牧,給牛羊長膘,即便他們有心聯合,現在也沒時間理會咱們。
所以咱們要趁著這時間,儘早把遼陽的八旗和家眷接到草原。
然後揮兵向西,一路碾壓下去。
林丹汗都逃了,其他部落便是聯合,又豈能敵得過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