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仁和大公主府取了管沅八字卜得吉兆,備禮通知定遠侯府定婚事,是三書六禮中的納吉。
「有什麼好看,」管沅淡淡回應,「左不過媒人來說吉祥話,送禮也是按古禮慣例,你還能看出花來?」
管洌吃癟,隨即又有些鬱悶地低聲道:「我挺可憐齊允鈞的,他現在一門心思想見你,被我罵回去了,我說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沉穩有耐心,日後有的是相見機會。不曾想你這般冷淡,我還真擔心——」
未曾說完,管沅把筆往桌案上一扔:「去對賬!」
管洌愕然看著已經發脾氣的妹妹:「好,我不說了,去對賬每次提到齊允鈞,你似乎都要生氣」
管沅微愣了一下。
每次提到齊允鈞,她都會生氣?
似乎,的確如此。
她一聽到齊允鈞對她的用心,就會莫名其妙地煩躁。
那些小娘子常有的,或感動或羞怯的情愫,從未在她心中出現過。
或許是時日還長,她並未仔細考慮過,嫁到仁和大公主府之後該怎麼辦。確切地說,是該如何與齊允鈞相處。
但一想到這個問題,管沅還是煩躁。
抓過賬冊,管沅不願再思索這個令人糾結的問題,企圖用枯燥的數目麻痹自己。
她心裡是隱隱知道那個原因的,卻也知道自己必須摒棄這個原因——
如果她嫁到仁和長公主府,還對那個人念念不忘,對齊允鈞是不公平的。
因此,她必須忘記。卻又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
或許,她需要一些時間平靜吧
桐青苑內室,管洛的氣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卻還是隱隱虛弱。
「仁和大公主府的人又來了?」管洛坐在窗前,了無生氣地撕扯著一幅繡壞的錦帕。
丫鬟聽著那「嘶啦嘶啦」的聲響。直聽得心裡發慌:「是,姑娘還是好生休養吧——」
話未說完,管洛把膝上的竹繡棚摔到地面,怒氣從她咬緊的牙關里迸發出來,卻沒有說話。
管沅!
還是你贏了
自小到大,你不曾輸過。
即便我年長於你。即便我女紅廚藝都比你好,你都不曾輸過!
管洛把顫抖地手伸出來,一遍遍抓著扯爛的綢緞絲線,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去和母親說,讓她送些好的吃食過來。天天白粥小菜,我膩了;過幾日我病好了,請個西席來教我四書。」
丫鬟長舒一口氣,忙去回稟了二太太梁氏。
梁氏聽聞女兒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行屍走肉,還知道要好生讀書,心底歡喜得不行:「我家洛丫頭,總算長大了!」
心腹丫鬟安慰:「大姑娘本就是聰明人,看的事情多了。自然會明白的!」
「從前,她只看到沅丫頭風光,卻看不到沅丫頭有多用心。」梁氏嘆息一聲,「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書房的燈每晚都亮著,她書架上的書,只怕很多男人都認不得。如今洛丫頭明白了,還不算晚。我也知道亡羊補牢的意思。」
如果女兒真能通過這次事情明白事理,那再好不過!
而此時。除夕一步步臨近,宣府的戰事也有了消息。
「這次戰事。韃靼沒有撈到任何好處,小王子雖然人多勢重,也耐不住糧草不足,打不了持久戰。等天氣再冷些,行軍打仗就更加不易了,因而韃靼選擇退兵。」休沐日的晚膳後,管路在上院和男丁們解釋如今宣府的戰況。
管洌長舒一口氣:「這麼說來,宣府的危機算是解除了,不知父親時下是留在宣府還是回大同?」
「他是大同參將,自然是班師回大同,只不過戰事剛剛結束,邊關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管路說著又問管洌,「你的賬目對得如何?」
「祖父,錯賬漏賬都已經排查完畢,我拿出了初步的方案,想要整頓一些鋪面田莊。不知您意下如何?」管洌頗有雄心。
管路十分驚喜,聽到嫡長孫上進,哪有不開心的道理:「你還打算整頓鋪面田莊?說說怎麼整頓!」
管洌滔滔不絕說起自己的方案。
大框架是管沅擬定的,血肉管沅卻不願代勞,全部交給管洌自己填充——
總要歷練兄長,否則日後她出嫁了,難不成還回來幫定遠侯府打理庶務?
不過令她欣慰的是,兄長在這方面雖算不得很有天賦,卻十分勤勉,如今已不用她置喙什麼。
正這般想著,二太夫人冷不丁開口:「我看了咱們府今年除夕的安排,覺得甚不妥當。」
楊氏溫婉而言:「不知二嬸母認為哪裡不妥?」
「祭祖不妥,」二太夫人鄭重言辭,「長房長子挑頭,老大遠在大同,自然該老二頂上,怎麼我看你把洌哥兒排上去了?長幼尊卑,可別錯了輩數!」
管沅最近都在忙著年終對賬,不曾理會府里的事務,聞言有些擔憂地看向母親。
這樣的問題被二太夫人抓住可是大事,母親又該怎樣脫身?
楊氏卻不緊不慢,命人取了除夕的安排過來:「祭祖祠堂的事,按慣例每年都是侯爺定的,用度花銷也走外府的賬;內宅這邊,只管除夕宴和各處布置。因此,二嬸母所言祭祖挑頭的事,我並沒有注意。」
二太夫人卻不依不饒:「沒有注意?既然這東西最後走的是你手裡,你不注意誰注意?等出了錯,再來注意,咱們府的面子可就丟盡了!」說到最後尖聲嚴厲。
管沅微微蹙了眉,很不喜歡二太夫人這般挑刺罵人:「二太夫人,如此說來,我有一事不明白。譬如我父親在大同打仗。那父親做了出兵部署,母親該問嗎?」
二太夫人有些為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朝人人皆知,內宮門前那塊太祖皇帝手書的『不得干政』的牌匾,」管沅慢慢細述。「母親倘若把祠堂的事改了,那又是什麼呢?」
二太夫人還無言以對地時候,那邊禺伯受管路所託走了過來:「是這樣的,祠堂的安排,出自老奴之手,也是侯爺的意思。本來的確應當二老爺頂上。可是,二老爺推辭了,說他不慣做這樣的事務,侯爺這才指派了大公子。不知二太夫人可有什麼不明白?」
禺伯這一出解釋,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打臉。
聽了這番解釋的二太夫人,半天拉不下臉面來。
首先管沅這番說辭,明著意思她母親不該插手此事,暗地裡何嘗不是在指責她插手了此事是錯誤?
接著禺伯這番話,清楚地解釋了這安排的由來,令她無從挑刺。
可她總不能指責禺伯,也就是侯爺的安排是錯的。況且禺伯也說明了為何不是老二頂上的具體原因
管沅聽了禺伯的解釋,微鬆一口氣。卻還不忘記火上澆油:「原來如此,多謝禺伯了。所以說,有些事我們不該管。不是因為別的原因,而是管不好。祖父他們做事自有他們的理由,婦人之見不清楚狀況就隨便議論,往往壞事。」
二太夫人被管沅這番話嘲弄得更下不了台階,直到離開上院,都再沒有說話。
而管沅則被禺伯不動聲色留了下來。
「沅丫頭呀。」管路有些好笑,「你方才張口閉口『不得干政』、『婦人之見』。實際上你才是干涉最凶的人!」
管沅窘迫。
祖父所言並沒有錯,她才是干涉最凶的人。庶務也好,自己的生意也罷,甚至上次來找祖父說父親和杜硯齟齬的事
如今被祖父逮個正著,她摸不清楚祖父到底是褒是貶。
「祖父,孫女,」管沅頓了頓,「如今哥哥自己就做得很好,因此,孫女也不會再插手庶務。至於其他——」
還未說完,就被管路打斷:「我沒說你不能管,強幹無聞,你倒把表里不一做得很好。我今天把你留下來,主要有兩件事找你談。」
聽聞祖父沒有怪罪的意思,管沅鬆了一口氣:「不知是什麼事,上次孫女提到的,父親和武康伯世子的齟齬,可曾有消息了?」
「第一件正是此事,既然是你發現的,我總得和你有個交代,免得你也擔心你父親。」管路解釋,「杜重端在去了大同之後,許多戰略戰策與你父親不同,但偏偏事情驗證後,你父親對的時候多,他對的時候少,嫌隙就慢慢產生了。」
管沅聽了有些擔心:「那,可曾發生過,屬下的功勞被主帥奪取,主帥的錯誤要屬下承擔?」
「這種狀況肯定會有,不過,不是什麼血海深仇,我想還是可以化解的,所以我也寫信給你父親,讓他注意方式,」管路有些糾結,「另外,我這邊也在想辦法把你父親儘快從大同調回京城,但並不那麼容易。」
「多謝祖父,」管沅自然知道,官場上想挪動很不容易,短的一年半載,長的也許要熬很多年,「有祖父想辦法,孫女也就放心了。」能讓父親回京最好,起碼能免去戰死大同
「另外我還有第二件事想談,」管路一臉深意,「你的婚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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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蒸鱖魚書號:3299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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