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讓我?突圍出去?」他仿佛是聽錯了一樣,在他的記憶中,沒有任何人會在這種時候選擇犧牲自己,多數的商賈乃至舊貴族都會讓所有人保護自己的安全。
但是面前的這個男人則不同,他是真正能為信念獻身的人,讓貝卡覺得自己跟著這樣的老爺,是無比光榮體面的,而自己也一定要完成他的命令,把真相帶給社會,帶給大眾。
至於那些人是否相信自己的話,就是另一個要解決的事情了,只有突破重圍,才有考慮下一步的資格。
「啊啊啊~」一個失心者喊著意義不明的話沖向貝爾,雖然貝爾很戒備,但是他的速度還是遠超了貝爾的預期,僅僅是單純的撞擊就讓貝爾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緊接著他一記重拳向著貝爾腹部襲來,就在這危急關頭,一隻大手抓住了貝爾的衣領,把他從這裡拉開,失心者隨著慣性一拳打中了農場大棚,紅漆的木板被生生打穿,他費勁從木板中抽出手臂,很明顯的可以看到他的小臂已經折斷,仿佛在風中搖晃一般。
「用力踢出去!」貝爾被拎開的時候,同時聽到了隨行的其他僕從的聲音,他毫不猶豫地一腳向前踢去,如同撞擊到了鐵板一般,感受到的是龐大的質量,絕不是一腳所能撼動的。
「很好!」那名僕從似乎對貝爾的踢擊十分滿意,在貝爾被放下的瞬間,他看到那人正抓著一個失心者投擲了出去,如同浪潮一般的失心者大軍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但是他們踩踏著倒地的同伴,再次涌了上來。
一腳踹開了面前撲過來的一名失心者後,貝爾的左臂突然受到了重擊,他沒有發覺背後的偷襲,一個失心者重重地砸向了他的左肩,伴隨著短暫的麻木,左臂馬上失去了知覺,骨頭大概應該已經折斷了吧。
「不妙,根本無法突破這樣的人潮。」赫德佛看起來很艱難地擊倒了一個失心者,但是他很快就被其他的失心者抓住,難以掙脫。
「把他丟出去!」赫德佛大叫著:「把貝爾丟出去,他們的目標是我!」
就在赫德佛喊出的那一剎那,貝爾感受到自己被人高高地舉起,然後向著遠方用力拋去,儘管之前能被單手拎起就讓貝爾吃了一驚,沒想到那人還有餘力將自己高拋出去。
貝爾看到身下血肉的浪潮,這一扔足足把一個成年男性扔出了十米之遠,可以說不是人力能為之的,那個人應該就是赫德佛保護自己的保鏢吧,但是讓他做出了把自己當做誘餌讓他人逃命的決策,看來是認為那個保鏢無法護得自己周全了吧。
馬上就要墜落到地面了,貝爾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落地姿勢,防止頭部撞擊地面,同時試圖避開左臂的傷處,但是這一拋的力量太過大了,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形,在地面上翻滾了起來,左臂每一次接觸地面都是鑽心地痛。
貝爾沒時間哀嚎,他馬上翻起身來,向著遠處跑去,但是鋼駒距離這裡太過遙遠了,諾頓讓大家走過來一定是害怕赫德佛逃跑吧,這樣遙遠的距離可不是隨便就能拜託失心者的。就在貝爾奔跑起來的同時,有失心者抓住了他的衣領,他順勢脫下了這件沾滿了塵土和血跡的外衣,繼續奔跑了起來,他從未感受到自己能跑的這樣快,就如同荒野上的疾風一般,視野中的一切風景都漸漸變成了線條,風中傳來的聲音也變得不明朗,每一次的呼吸都能刺激著鼻腔和口腔,每一次奔跑耳膜都能聽到心臟的跳動聲,但是還不夠,耳邊依然能傳來其他的聲音,那是野獸奔跑時四腳接觸地面的聲音。
「不行,來不及了!」就算是跑到了鋼駒的旁邊,啟動也是需要時間的,在那段時間裡,身後那些未知數量的失心者們就會把自己撕成碎片吧,那麼自己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了——繼續奔跑,不能停下!
道路兩邊的鋼駒消失在了視野中,而貝爾也感覺自己一瞬間失去了力量,放棄這些鋼駒就是放棄了希望,在這荒野上自己該如何才能跑過沒有知覺痛覺疲勞感的失心者呢?答案是不可能,但是自己決不能就此放棄,這個機會是赫德佛他們為自己創造的,就算最終會死在這片荒野上,自己也要把信息帶到,把這個屬於羅蘭家主的徽章送到加尼隆手中。
「咔!」隨著一聲詭異的叫聲,貝爾被絆倒了,一個失心者正死死地抓著他的左腳,他顧不得摔倒的疼痛,用力踢著失心者的手,但是失心者又怎麼會輕易地放開,他們都沒有痛覺,在這時候貝爾發現了,自己身後還有數十個失心者正在趕來。
「該死啊!!!!」貝爾心中一股悲愴的心情湧上,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放棄,他從路邊隨便拾起一塊石頭向著失心者的手砸去,只用了兩下就讓那隻手變形,他慌忙地翻起身想繼續奔跑,但是更多的失心者撲向了他,把他重重地壓倒,貝爾動彈不得,他很清楚自己將會迎來怎樣的末路,不是死亡,就是成為他們的一員。
原野上傳來了一陣痛苦的悲鳴:「赫德佛老爺!對不起啊!!!」
……
「把貝爾丟出去,他們的目標是我!」赫德佛說完,那名身材最健壯的僕從便雙手抓起了貝爾,旋轉一周後向著遠方拋出。與此同時,失心者們撲向了他,毫無慈悲地剜下了他背後健壯的肌肉。
「咳啊啊啊啊哈!」健壯的男人喊著如同戰吼一樣地叫聲,撕碎了身上被失心者破壞地幾乎粉碎的衣服,露出了健康強壯的肉體,以及銀黑色的鋼製品。
他的背後有著一個小型的蒸汽機缸,正在持續地運行著,從那機器上延伸出無數的鋼鐵與管線,順著他的骨骼在全身上包裹起了一個簡陋的外骨骼。
「老爺,我可能要用全力了。」他豪邁地笑著,似乎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啊。」赫德佛回答道:「拜託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