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毫不客氣的對著張彝憲說道:「讓塗文輔趁著這個機會把礦監局的規則制定出來,難道他自己定的規則還競爭不過別人嗎?
有礦監局的監管,那些煤礦的成本必然居高不下,再加上馬上就要修建的京西鐵路又在我們手中,如果這樣還整合不了西山各煤礦,朕會考慮換一個人去主持西山煤業的事情。一筆閣 www.yibige.com」
張彝憲不敢再行辯解,隨後朱由檢指著詔書對他說道:「西山事件,朕不想留下什麼後遺症,所以給你這道詔書。
如果對礦工的審判出現死刑的話,你就頒布這道詔書,把死刑改為流放台灣。告訴塗文輔,讓他居中調解,儘量緩和雙方的矛盾,為恢復生產做好準備…」
西山礦工暴動事件,在一周內就完全平息了,27名礦工被流放至台灣,13名私礦主被罰金3百兩-3千兩不等,作為賠償死難傷殘礦工的撫恤金。
由於礦工提出的大部分條件獲得了滿足,而幾位領頭的礦工也並沒有被處死,且礦工們的怨恨在破壞了一晚之後,也稍稍得到了發泄,於是礦工們很快就在工會的組織下恢復了生產。
而私人礦主背後的權要,在朝廷強大的政治壓力下,要麼選擇了把股份賣給宮內開設的西山煤業公司,要麼就選擇了接受宮內的安排,聯合成立了股份公司,並同西山煤業公司簽訂了包銷合同。
除去了一些地方偏僻的小煤窯之外,280餘家私人煤礦按照地理位置,組成了17個煤礦股份有限公司,而西山煤業公司吞併了附近30餘家私礦後,成為了擁有礦工4千餘人,日產煤30萬斤的京西第一大煤礦場。
17家煤礦股份有限公司同西山煤業公司組成了一個煤業托拉斯,所有煤礦的生產經營、財務管理,都落入了西山煤業公司的手中。
而17家煤礦公司位置遠近不同,為了整合資源,統一調配運輸,就需要在各家煤礦公司之間修建道路。而為了提高各個煤礦的生產效率,每個礦洞都需要改成,用鐵軌小車運輸煤塊的生產方式。
這無疑刺激了水泥廠和冶鐵廠的生產,而水泥廠和冶鐵廠的擴大生產,又反過來刺激了對煤炭的需求,這就形成了一個良好的正循環。
西山暴動事件還給崇禎留下了一件禮物,就是當晚被燃燒的煤堆被熄滅之後,有30多的煤炭變成了焦炭。
於是一直在研究如何煉焦的孫元化,立刻帶著工匠跑去進行了採樣分析。最後他們發現,煉焦煤需要的是被礦主們視為劣質煤的煙煤,而且還需要幾種煤炭進行混合。
這個發現無疑大大加快了研製煉焦的工作,到了5月底,第一爐焦炭終於煉製成功了,而除了焦炭之外,孫元化還收集到了一種黑色的液體,而煉焦爐的煤氣過水後,收集到了一種刺激性的水溶液,和一種不溶於水,又比水清的不溶性液體。
孫元化帶了一些回京,想要讓科學院的院士們研究下,這些東西究竟有什麼用處。
崇禎聽聞之後,就特意趕到了科學院去參觀。當他抵達時,院士們已經從黑色液體中煉出了瀝青。
但是對於另兩種液體的作用,他們還是一無所知。不過朱由檢聞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立刻認出了這種刺鼻的水溶液就是氨水。
瀝青可以用來做木材防腐劑,而氨水的用處就大了。朱由檢便對著科學院的侍從吩咐道:「去拿些麥芽糖來。」
孫元化、金尼閣等人好奇的看著皇帝的舉動,麥芽糖水溶液加入玻璃管內,然後加入氨水,接著水浴加熱。
大家都期待了許久,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朱由檢的臉有些發紅。孫元化和金尼閣等人見勢不妙,趕緊岔開話題,轉移皇帝的注意力。
「敢問陛下,這種聞起來有強烈刺激性的溶液究竟是什麼?」金尼閣向皇帝請教道。
朱由檢臉色終於稍稍恢復了些,隨口答道:「這是氨水,奇怪,為什麼不會發生銀鏡反應…」
回答了金尼閣的問題後,朱由檢頓時自言自語了起來。而圍繞在他身邊的院士們面面相窺,不明白皇帝在說什麼。
朱由檢突然反應了過來,現在這玻璃管內沒有銀啊,難怪一直發生不了反應。
不過直接丟銀子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而想要配置出銀氨溶液,應該加入…硝酸銀,朱由檢終於回憶了起來。
「上次乾餾硝石獲得的液體還有多少?」朱由檢向著金尼閣詢問道。
金尼閣對著一名同僚吩咐了一句,那位同僚立刻從一邊的架子上取過了一個貼著硝酸字樣的玻璃。
接下來先是製取了硝酸銀溶液,然後配置出銀氨溶液,接著往麥芽糖溶液內滴入銀氨溶液,再次水浴加熱,等待了一會之後,終於一層銀鏡在玻璃管內壁上成形了。
看到銀鏡反應終於成功,不唯崇禎鬆了一口氣,在邊上圍觀的孫元化等人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能夠不用見到皇帝惱羞成怒,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而皇帝所做的這個化學反應,也的確讓他們大為驚奇。
難得出現在科學院的鄧玉函,看著這一個玻璃管大為驚奇,下意識的說道:「這是什麼反應?先是硝酸溶解了銀,然後加上這種刺鼻的液體和麥芽糖溶液…難道是麥芽糖把溶解銀又置換出來了嗎?」
朱由檢有些驚訝於這位解剖專家的領悟能力,他點著頭說道:「的確不錯,你猜測的很準確,正是如此。」
當崇禎同科學院的院士們討論銀鏡反應的原理和用途時,在天津大沽口,總旗溫道臨正在督促手下的士兵修築海防炮台。
正月之後,葛沽海防營進行了重新整頓,經過了分流補充之後。原本只有6、7百人,老弱參半的海防營,現在重新恢復到了滿編制的3000人。
這些從天津沿海的鹽戶、船戶中補充的兵丁,雖然不熟悉作戰,但是非常的吃苦耐勞。
海防營滿建制之後,就從葛沽遷移到了大沽口,在這裡修建軍營和炮台。且海防營被劃歸到了渤海艦隊,成為了天津海軍基地的守備營。
而在崇禎的任命下,西洋傳教士高一志帶著山西舉人韓雲、韓霖,在海河南、北兩岸設計了,由5座大炮台和20多座小炮台組成的海岸防禦體系。
當然現在修建的,只是海河兩岸最重要的兩座大炮台,和三座小炮台。
和中國傳統的四四方方工整的城池不同,這位西洋傳教士和兩名弟子設計的炮台,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長滿了刺的玫瑰花。
而炮台的邊牆也不是傳統的,直上直下的一道,而是三道一人多高向內傾斜的邊牆,不斷向內收縮,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玫瑰花一樣。邊牆的最外圍是一道一米多深的護城河,如此相當於形成了4道防線。
高一志站在南岸已經快要成型的大炮台上,不由心滿意足的對著身後的韓雲說道:「就算是在我的家鄉義大利,也不會有比這更出色的炮台設計了。
只要再給炮台頂面覆蓋上30公分的土壤,那麼就算是大炮也很難摧毀這座炮台了。現在缺少的,就是大炮了。」
走到高一志身邊的韓雲,仔細打量著整個炮台的面貌,雖然他早就在圖紙上見過無數次,但是當圖紙上的圖案變成實際的建築時,他也還是感到有說不出的滿足感。
「可惜霖弟不在,要不然他也一定會很高興看到這座炮台完成的樣子。」韓雲有些感慨的說道。
高一志轉頭看著他安慰道:「他不過是去旅順口勘察地形,想來很快就能回來了,據說旅順口要修建比這個炮台更為堅固的要塞,想來你們兄弟這次一定會被皇帝陛下重用的。咦,那邊好像有船過來了。」
韓雲順著高一志的目光看去,果然遠遠的一個船帆的影子露了出來,很快是一片船帆露了出來。看起來並不是一隻船,而是一隻龐大的船隊。
韓雲立刻對著下方的總旗溫道臨報了警,溫道臨一邊派人回軍營通知,一邊下令修建炮台的軍士停下工作,進行了警戒。
於此同時,駐守在大沽口的艦隊,也派出了兩隻船向著開來的船隊迎了上去。
盧九德和許心素等人站在船頭,看著越來越近的大陸,心裡終於放下了心來。
這次出使日本,在海上航行的時間,比起上次去台灣,還要長上許多。但是渤海、黃海的風浪和台灣海峽的風浪比起來,卻要溫柔的多。
盧九德感覺他已經適應了在海上航行的生活,唯一讓他感到擔憂的是,茫茫大海上一旦出現了風暴,船隻一旦遇難,船上的人能夠生還的幾乎沒有。
能夠安全的返回天津,對盧九德來說,一塊心病終於消失了。在盧九德座艦的後方的船上,雖然聽到了部下抵達天津的匯報,毛文龍卻沒有走出船艙看看,他依舊坐在船艙內面色不虞的喝著悶酒。
在他的對面,一向言行無忌的毛承祿,現在卻規矩的像是一個學堂里的學生。
「父親不必如此煩惱,一人做事一人當,陛下真要問罪於我,大不了我就把腦袋抵押給他好了。」毛承祿頗不服氣的說道。
毛文龍頓時睜大了眼睛,對著他破口大罵道:「你這混蛋,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就是管不住褲襠里的那根東西,光海君的女人你也敢動,乾脆我讓陛下砍了你的小頭,讓你進宮去做公公好不好?」
毛承祿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不敢再繼續同毛文龍頂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