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對閣臣們所說的,要解決河南的問題。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其實就是河南士紳為了抵抗朝廷頒發的糧食徵購政策,掀起的民眾抗議行動,最終導致了真正的河南百姓暴動。
當這些河南士紳發覺自己成為了暴民們所指向的目標之後,頓時開始不遺餘力的呼籲河南地方官府和朝廷派兵鎮壓這些暴民。
但是編練河南新軍的洛陽知府孫傳庭,只能保證河南府內的安全。而建衙開封,統管河南八府一州一十二衛的河南巡撫郭增光,卻只派兵護住了幾個交通要道和城池,把那些士紳口中的暴民限制在了南方的大別山境內後,就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了。
讓這些河南士紳們最為惱怒的是,郭增光沒有替他們剿滅威脅家園的暴民不說,還要求各地的士紳豪族抽丁納糧,以作為官府出兵的糧餉和兵丁。
雖然大部分士紳豪族在暴民起事之後,便躲進了縣城或是府城,一家人倒是沒受到什麼傷害。但是他們的財產基本都在鄉下的莊園內,特別是剛剛收上來的地租都沒來得及出,不少運氣不好的家族,頓時就損失慘重了。
郭增光作為河南巡撫,平日裡就同本地士紳有些矛盾,現在拿了他們的錢糧,又不能保住他們的家產,自然就成了河南士紳豪族的眼中釘。
進入九月之後,河南地方的官員士紳向朝廷彈劾郭增光的奏章,簡直如同雪片一般的飛向了京城。
一些河南出身的言官,也四處尋找著郭增光的黑材料,想要讓這位屍餐宿位的河南巡撫換個位置。有心人甚至還翻找出了,河南參政周鏘、祥符縣季寓庸在開封替魏忠賢修建生祠,毀民舍二千餘間,創宮殿九楹,儀如帝者的記錄。
這些人一方面想要說明,開封所修建的魏忠賢生祠,禍國殃民的事實。並用這個事實來證明,同意修建生祠的巡撫郭增光的為人之卑劣。另一方面,他們想要把已經發配到鳳陽守陵魏忠賢,重新放在眾人的面前進行批判。
被那些東林黨人視為閹黨餘孽的黃立極,自然是不會任由這些官紳把郭增光弄下台,也不希望再把魏忠賢的事拿出來吸引天下人的目光。
他一面利用首輔的權利,駁回了關於重新審理有關於魏忠賢的幾個案子,另一方面則想要讓崇禎同意,調撥一些兵馬儘快平息了河南的亂事,好把河南士紳的情緒安撫下去。
他的建議並沒有得到崇禎的同意,因為皇帝認為河南士紳的話語不盡不實。這些士紳之前還上書朝廷,說這些打跑了徵購糧食官吏的百姓,都是當地的良善百姓,是本地的義民。這些義民反對的,是橫徵暴斂的小吏,而不是皇帝和朝廷。
既然河南士紳認為,趕跑了執行朝廷政策的官吏的百姓是義民,那麼朱由檢便認為被義民所燒毀的莊園,肯定是當地欺壓百姓的土豪劣紳的財產。朝廷怎麼可以為了幾間土豪劣紳的莊園,就派兵去鎮壓義民呢?
知道了皇帝的明確意思,黃立極自然就找藉口,把關於河南官紳的一應奏章給拖延了下來。而得到了內閣支持的郭增光,自然就更不會去理會,這些天天上巡撫衙門或陳情或咒罵的地方士紳了。
原本就同郭增光認識的黃立極,更是趁著這個機會,把郭增光拉攏到了自己的陣營之內了。
現在崇禎突如其來的提到了關於河南的事務,黃立極還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倒是施鳯來插嘴問了一聲,「陛下是想要調動軍隊把河南的暴民給剿了麼?」
朱由檢咳嗽了一聲道:「這剿滅之前,朝廷還是要首先分清楚,這些在河南地方鬧事的,究竟是活不下去的亂民,還是想要趁機劫掠地方,別有用心的盜匪之流。
對於前者,朝廷還是要給出路的,只要手上沒有人命案子,為首的流放海外,其他人遣返原籍也就是了。
但是對於後者,朕覺得:首惡者必辦,脅從者不問,立功者受賞。這樣才不會給那些奸小之輩覺得,只要趁著國家有難處,煽動百姓擾亂地方,就能得到無數的好處。而失敗了,也不過是被朝廷招安而已。」
聽到崇禎終於沒有再把河南義民掛在嘴邊,包括黃立極在內的閣臣們終於鬆了口氣。
之前河南地方士紳為了抵抗朝廷的徵購之策,弄出了一個義民來煽動地方百姓作亂,結果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
河南地方的百姓雖然對朝廷的政策不滿,但是他們更為痛恨的,還是自己身邊這些欺壓他們的士紳豪族。
當地方上的亂子起來之後,形勢就由不得那些士紳們做主了。結果便是,原本想要煽動百姓反對朝廷的河南士紳們,很快就成了盼望朝廷替他們出頭的苦主了。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此前用來反對朝廷出兵河南的藉口,反抗朝廷政策的不過是一些河南義民,聖天子不應該用武力對付自己的百姓,而是要好好反思下朝廷的政策是否有誤云云。
這個義民卻成了崇禎掛在嘴邊,用來反對那些河南士紳請求的藉口。
雖然崇禎的行為,在這些閣臣的眼中看起來很是幼稚,就像是一名同人鬥氣的孩子一樣。
不過那些河南士紳們一向把河南當成了自家的自留地,凡是外地官員在河南任職的,最後都不得不向當地的士紳低頭。否則總是會被這些當地士紳豪族,用各種陰私手段所拖下水。
現在在這殿內的,除了皇帝之外,就是內閣諸位閣臣。對於他們來說,打擊河南的地方豪強勢力,加強朝廷對於河南的控制力,顯然是一件政治上正確的事。
既然皇帝想親自出面教訓這些河南地方士紳,他們自然是願意在一邊看戲的。只要把這個亂子限制在河南南部的山區,不要擴及到鄰近的省份去就是了。
雖然如此,但是放任河南的暴民不管,終究還是讓這些閣臣們心中壓力頗大。
現在皇帝既然不再提及義民這個詞,顯然是想要正式解決河南的問題了。而且皇帝提出的解決方案,並不是很離譜,起碼沒有像他們想的那樣,對那些河南士紳大動干戈。
這種處置並沒有觸及他們的底線,還是能夠讓閣臣們接受的。黃立極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臣支持陛下的主張,這處理河南亂事,自然要先分清盜匪和良民,然後才能分別處置。不可一味的鎮壓,也不能一味的寬容。
河南巡撫郭增光之前曾經上過一個摺子,講述如何平息河南亂事,臣以為甚是妥當。是否就讓郭增光主持此事,還請陛下聖裁。」
郭增光的摺子,朱由檢自然是早就看過了。他只是略略考慮下便說道:「讓郭巡撫主持平息河南亂事倒也沒什麼。
不過這些日子來,河南官紳彈劾他的奏章累積起來可不少了。最近幾日,連河南的宗室都有彈劾他的奏章上來了。」
朱由檢抬手阻止了黃立極想要替郭增光辯解,繼續說道:「朕這麼說,不是懷疑郭巡撫有什麼問題。只不過古人說得好: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
既然河南官紳和宗室如此不信任郭巡撫,朝廷便是讓他主持此事,他辦的事體最終又能不能服眾呢?
與其到時候弄的天下沸沸揚揚,還不如在做事之前,先想想如何讓人信服為好。
郭巡撫可以主持此事,但是檢察院和錦衣衛都需要派出人手,在河南監察此事。這樣一來,即便是有些什麼問題,朝廷也能切實的掌握情報,不用聽雙方各執一詞,爭執不下了」
當崇禎從文華殿離開,返回了乾清宮上書房後,便對著王承恩吩咐道:「王伴伴,你這便讓人去河南通知許顯純,告訴他可以行動起來了。之前他所搜集到的,關於河南官紳、宗室不法行為的情報,也可以安排一下,在報紙上登出來了。」
「是的,陛下。」王承恩不敢怠慢,立刻出去安排崇禎的命令去了。
按照往日的習慣,呂琦便上前開始向崇禎匯報,一些京中新聞和事件,還有他手中掌管的幾件事情的進度了。
朱由檢略略聽了聽,便揚起眉毛有些不怎麼開心的說道:「這薩門托還真是只想占便宜,不想吃虧啊。一艘半舊的商船,就想當全新的給朕,真是豈有此理。」
呂琦並沒有接話,當崇禎開始抱怨的時候,他便停住了口,等待皇帝把情緒發泄完了之後,他才會接下去匯報。他的這種舉動,倒是蠻受崇禎歡迎的。
朱由檢也只是嘴上發泄一下而已,薩門托同意在大明和果阿之間設立一條定期航班。
不過他不敢按照崇禎的建議,一次性投入4條船。這樣占用的資本太大,如果人員貨物不足,虧損的也利害。
因此他認為,不如先開通天津到馬六甲城的定期航班,如果這條航班能夠正常通行,不會被攔截,那麼到時再增加船隻和航線也不遲。
說到底,薩門托還是對於大明在東南亞的影響力有所懷疑,現在的東南亞不僅僅有當地土著的勢力,還有來自歐洲各國的商業力量,其中又以荷蘭人的勢力最大。
荷蘭人對於葡萄牙在東南亞的貿易活動,一向是致力於打壓的姿態的。薩門托可不認為,毫無商業道德的荷蘭人會同大明玩公平競爭的貿易活動。
連他們這些歐洲同鄉在東南亞活動都要被荷蘭人打擊,作為東南亞各小邦宗主國的中國,如果想要恢復他對於東南亞海面上的傳統勢力,那麼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應該是那些荷蘭人了。
薩門托希望能夠獲得大明皇帝的優待,享有在中國進行貿易更少的限制,但是他也不願意捲入到一場同荷蘭人的戰爭中去,因此他準備拿出一艘船交給明國,用來試探下荷蘭人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