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徐應元好歹也是陛下身邊的近侍出身,為什麼要對王承恩俯首貼命?陛下的信任雖然難得,但是對於你徐應元來說,想要贏取陛下的信任,卻要比其他人容易的多。筆神閣 www.bishenge。com畢竟你也在陛下身邊待了10來年了。」
徐應元聽了魏忠賢的話,臉上的神情變幻了不少,不過最終他還是嘆息著說道:「雜家當年沒想過陛下會繼承大統,因此在陛下面前做事不如王承恩盡心盡力,而陛下又是一個喜歡讀書的,對於雜家這種好酒好賭之人,陛下天生就不願意親近。到了現在,再想和陛下親近,已經是晚了。」
魏忠賢卻笑著說道:「你現在在想和陛下親近自然是晚了,但是想要獲取陛下的信任卻不難,我正有一件大功勞讓你可以獲取陛下的信任。有了陛下的信任,再加上這本內宦錄,你就能掌握內廷十之七八的力量,那麼就算是王承恩,也要對你顧忌三分…」
正是聽了魏忠賢的誘惑,徐應元才一回京城就迫不及待的來求見陛下,以銀庫的秘密來換取崇禎的信任。希望真如魏忠賢所說的一樣,能夠獲取一場大富貴。
然而徐應元在見到了銀庫中的藏銀之後,卻本性發作,想著要從中撈上一票,結果卻把自己給陷進坑裡去了。
徐應元放下了手,終於向著自己的居所走去了。到了這一步,只要他不想成為對王承恩唯唯諾諾的應聲蟲,也只能按照魏忠賢給他設計的道路走下去了。
朱由檢吃了一碗麵食之後,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了。他讓呂琦撤掉了餐具之後,對著王承恩問道:「接下去,今日還有那些安排?」
王承恩拱手說道:「回陛下,根據陛下的命令:兵仗局,銀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針工局,內織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這八個衙門的管事太監,已經準備好了,如何重新整備所屬衙門的計劃書,不知陛下是否要召見他們?」
「也好,你去安排他們過來吧,讓他們一個個來和我談。」朱由檢心情放鬆的說道。
王承恩出去安排召見的管事太監時,朱由檢發覺呂琦似乎有話想說,但是又猶豫不決的樣子。
「呂副管事,是有什麼事想要對朕說嗎?」朱由檢看不下去呂琦猶豫不決的樣子,終於發聲問道。
「陛下,小臣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向陛下稟告。」呂琦難得露出了一絲苦惱的模樣,對著崇禎說道。
朱由檢的好奇心被呂琦吊了起來,「說說看,也許朕能給你出出主意?」
「小臣答應了某人,要對陛下保守一個秘密,但是小臣又不想對陛下有所隱瞞。所以不知應該怎麼做,請陛下給小臣明示。」呂琦認真的說出了自己的苦惱。
朱由檢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呂琦在混堂司幹了20多年還是一個燒火的雜役了,這種事也是能向當事人請教的嗎?
朱由檢覺得呂琦真是一個有趣的人,不過看著呂琦認真的樣子,他終於思考了下,才說道:「那要看你這位朋友要你保守的是什麼秘密,如果是私人的,當然應該遵守諾言。但是如果是公事,這種承諾自然是無效的,私誼不能高於公義嗎。」
聽了崇禎的話,呂琦終於放下了心中為難的猶豫。他本來就是想要讓崇禎給他一個理由,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坦白出來了。
呂琦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在銀庫中徐應元說的話,全部告訴了崇禎。
朱由檢不由搖了搖頭,啞然失笑的說道:「徐應元這個人啊,我還以為他轉了性子…」朱由檢說到這裡就霍的住了嘴。
他從桌上翻出了一本小冊子,找到了之前把徐應元記錄上去的名字,拿出鉛筆在上面畫了一道,他心中想著:「還打算讓徐應元去籌建銀錢兌換所呢?現在看來,涉及到金錢有關的事務,不可以交給他去辦,否則只是害人害己而已。」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朱由檢對著呂琦說道:「把你剛剛說的事都忘記了吧,就當你什麼都沒有跟朕說過。」
呂琦雖然不明白崇禎的用意,但是還是遵照了朱由檢的吩咐,決定把今天的事都忘記掉。
很快在王承恩的安排下,兵仗局,銀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針工局,內織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的八名管事太監,來到了上書房向崇禎匯報,他們編制的衙門整改計劃。
朱由檢和他們一一交談之後,發覺這些管事太監編制的計劃,基本上就是換湯不換藥,完全不是他所想要的整改計劃。
朱由檢改變了一一交談的方式,他讓八名管事太監一起走了進來。
看著這八位不知所措的管事太監,他們不知道自己擬定的計劃究竟那裡不符合崇禎心意,因此正惶惶不安。
司苑局的管事太監劉洪,看著崇禎的臉色,小心翼翼的稟告道:「陛下,這司苑局的整備計劃,臣已經精簡了所有能減少的人手,在精簡下去,恐怕司苑局就無法正常運作了啊?」
有著劉洪的帶頭,其他幾位管事太監也紛紛開始符合。朱由檢對這些管事太監的叫苦毫無所動,待這些管事太監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再次安靜下來之後,崇禎才出聲說道。
「朕想要的衙門整備,不是你們這個無腦削減人手計劃。把人削減下來之後?然後讓他們去做什麼呢?難道就把他們丟在一邊不聞不問了?好歹他們也都是替宮中服務了十幾二十幾年的老人了,這麼做豈不是讓人寒心?要是削減下來的人手,就是安排在某處吃閒飯,這種削減又有什麼意義這不是變成瞎折騰了嗎?」
崇禎訓斥的聲音並不嚴厲,聽在王承恩耳中倒是帶了些許疲憊之意。
幾位管事太監這才明白,崇禎的不滿到底出自哪裡了。但是對於這些大部分自小就在宮內長大的太監們來說,他們現在經辦的事務,都是老太監們手把手教會的。他們知道怎麼做,但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因此對於崇禎所提出的,不依靠消減人手來調整衙門內事務的方法,他們完全找不到任何頭緒。
看著這些管事太監們低頭不敢出聲,朱由檢便知道,想要依靠他們自己想出一個變革計劃,那是比中體彩還難了。
朱由檢右手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把自己的思路重新理了一遍之後,才停下了敲擊的舉動說道。
「朕想讓你們改制,簡單的說,就是把你們手上管理的衙門變成一個運營的商鋪。」
朱由檢的話頓時讓幾位管事太監大驚失色,浣衣局的管事太監楊霖頓時哭訴道:「陛下明鑑,這浣衣局是為宮內人員換洗衣物的所在,其他衙門臣不清楚,但是這浣衣局如何才能當做商鋪運營?臣實在是做不到啊。」
「安靜,先聽朕說完。浣衣局如何不能當做商鋪運營?無非是今後宮內洗衣也要付錢而已。朕讓你們改成商鋪運營,不是說改成商鋪就必須要盈利。
朕想要改變的,是這些衙門的官僚習氣,今後你們管事太監們不再是衙門裡的官員了,而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你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為自己賺錢,只有合法合理。但是朕絕不允許你們,再憑藉著宮中太監的身份,去搞欺行霸市的行為,」
聽說自己以後不再是官員了,這些管事太監們都不由變得有些失魂落魄。然後不管這些太監們裝的再怎麼可憐,崇禎也絲毫不改變心意。
朱由檢只給這些管事太監們一個選擇,要麼調任到其他衙門當低階執事,要麼就按照他的意思進行改制。
胳膊畢竟扭不過大腿,且都知監重建後,這些管事太監在各自衙門中一言堂的往日景象也不復重現。如果是從前,他們這些管事太監還可以在私下搞些小動作。但是現在,只要他們稍有異動,估計就要被人舉報給都知監了。
8名管事太監終究還是捨不得在各自衙門內幾十年的努力,不願意到其他衙門從頭開始。在崇禎保證了,如果他們能在改制中做的出色,將會提升一級調到宮內其他衙門中去。
崇禎的保證,終於讓八位管事太監勉強答應了,會服從崇禎的命令,說服自己衙門之內的太監們,配合崇禎改制的計劃。
司苑局被改成了蔬菜公司,原本提供宮內瓜果、蔬菜的皇莊,被併入了司苑局名下的財產。
內織染局被改成了染料公司,不僅僅負擔宮內的緞匹染色,連城西的藍靛廠也同樣歸於它的名下。
針工局、巾帽局合併成了服飾製造公司,銀作局、兵仗局合併成了器具製造廠,浣衣局成了洗衣坊,酒醋面局拆分成了釀造廠和糧食加工廠。
根據崇禎的提議,這些公司的前面都可以冠名皇室兩字,且今後不在單單供應皇室的需要,而是可以面向整個大明的社會各階層。
雖然王承恩勸諫道,這釀造廠和糧食加工廠都冠上皇室的名字,實在是對皇室有所不敬。但是一心想要擺脫龐大的宮廷支出的朱由檢毫不在意,這是否會影響自己的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