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臣谷口營前頗不自在,齊大勇提及百瑞谷可產好酒之事。
聞之,虎臣猛然坐起。
「哦?此話可當真?!」李虎臣大喜,驚言。
見自家把總那興奮勁兒,齊大勇便知自己果然猜著了。
「哎呀,我的把總啊,俺齊大勇幾個腦袋,敢胡亂編排來蒙你呀!」
「當然是真的啦!」齊大勇回。
「哈哈哈......」
「好,好小子!」
「老子平時沒白疼你!」
李虎臣神情亢奮,一時收不住,那模樣瞧去甚是駭人,跟惡狼盯上了羊羔子一般無二!
見狀,齊大勇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可轉念,李虎臣忽地又想起蕭靖川臨走時吩咐,全軍在此待命,不得隨意進村。
想到這兒,那虎臣重皺起眉,頗覺難辦的試探著開言。
「可......,那蕭郎前腳走時說啦,不讓隨便進村走動,咱這帶兵的人,不好知法犯法吧!」
李虎臣論及此處,到這話口,故意頓留,兩隻牛眼直愣愣地瞅著齊大勇,那個急呀!
好似生怕他齊大勇不知趣,不接話。
「嘿嘿,把總,你當然不能犯錯誤!」
「可這不還有我呢嘛!」
「實話講,我也饞酒啦!」
「剛才我都瞄好了,待會兒我趁著四下沒人,偷偷溜出營去,正經村口咱不走。」
「我繞著路從村南頭找豁子摸進去。」
「等沽得了酒,我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順小路摸回來。」
「嘿嘿,把總您吶,壓根就不知道這回事兒!」
齊大勇得意拍著胸脯,眼冒賊光。
「哈哈哈......,你小子!」李虎臣得著滿意答覆,會意點指著齊大勇。
「哎呀,我也確實躺的累了。」
說著,李虎臣忽地起身,伸著懶腰的同時,有意佯裝不察地將別在腰間的錢袋子甩到地上。
其低眼亦偷瞄了瞄,恐齊大勇看不著,轉身挪動步子的同時,還故意把那錢袋兒往齊大勇跟前踢了踢。
「你說這,水喝多了,尿就特別的多!」
「你小子該幹嘛幹嘛去吧,老子找地兒去放放水!」李虎臣裝出隨意感。
齊大勇會意,待得把總轉身後,其麻利地貓腰抓起錢袋子,嘿嘿笑著一溜煙便跑沒影了!
............
百瑞谷以西,有幾處大的山澗,泉水匯集,擰成一條小河,潺潺流經谷內村莊。
自村子東南角落穿出,一路向東北向谷口淌去。
齊大勇自谷口紮營點偷摸溜出來後,沿著小河上溯,頗小心地避開正道,斜向直奔村子東南角而去。
其一路顛顛地跑了約莫半刻鐘,漸漸抵近了村落把角零星的茅草屋。
大勇心下歡喜,咧嘴樂呵呵地奔過眼前一處小土丘,忽見河邊一大柳樹下,似有個村婦正獨個兒在水邊浣洗著衣裳。
他心下計較,見有村民,遂想著過去向人打聽打聽村里酒肉鋪所在,遂徑直朝那浣衣婦人行去。
離得近了,齊大勇這才發現,遠處瞧那衣著,以為是個村中老婦,實則分明是個左不過十八九,水嫩嫩的大姑娘。
山間溪流河水多顯冷冽,流速頗快,遇著溝溝坎坎,眼下岸前涌著細碎的浪。
艷陽自山巔越過,射下刺眼的白光,經這波光粼粼地河面一映,道道光影襲到岸上來。
大勇不覺朝姑娘走的更近了些,光影搖曳下,樹旁浣衣女容貌清麗,其腰身勻稱,胸前卻委實鼓脹,隨其下蹲浣衣的動作,頂壓著雙膝。
她衣著雖整潔,瞧去卻似是件別個老嫗替換下的舊衣服,領口磨損的厲害,亦未扣嚴實。
那齊大勇當下,兩個眼珠子已然是完全陷進姑娘的領口中,釘在那若隱若現的大片雪白之上!
嘩啦啦!
浣衣女兀自將漂洗靜了的一件衣衫轉身丟到旁側大木盆中,此忽一扭頭,猛地見著旁側這墩胖漢子,嚇得姑娘家渾身一個激靈。
齊大勇見狀亦騰地回過神來,忙將揣著的雙手伸出來,言表自己並無惡意。
畢竟他大勇是偷跑出營的,其實在是也怕這姑娘不由分說嗷一嗓子,驚惹了村民不說,要是連帶現下滯留村內的蕭靖川一起給驚出來,那今兒個惹得這處可就事兒大了!
但眼下,齊大勇匆忙解釋後,朝那浣衣女瞧去,卻發覺還好。
姑娘並未吼叫,且令大勇頗感意外的,見得眼前這五大三粗,一身痞氣的陌生外男,那姑娘竟怔了怔,噗嗤一聲笑了。
淺笑輕顰間,浣衣女別過頭去,繼續拿了別件衣服來投洗,那樣子,旁若無人的,似竟完全未將齊大勇當作什麼威脅。
要知道,一身兵痞打扮的大勇,往常隨部隊奪城拔寨,沒少遭村戶百姓們的白眼。
民諺有雲,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時值明朝末期的明軍,因常態化缺餉,遂軍紀多渙散,往往殺敵的膽子沒有,四處奸淫擄掠的本事倒是一流。
他齊大勇一個於軍中混跡已近十年的老兵油子,其論起品行來,在當時朝廷的正規軍中,也都已經算好的了!
沒成想,今兒大勇本人也是頭一遭撞見這樣的姑娘,其竟未對自己嫌惡。
於是乎,墩胖的漢子對此間浣衣女興趣更甚。
他並未貿然行動,亦並無太多惡意,只略顯笨拙地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
想來,其自己這副尊容形象,可能他自己都已好久未曾留意過了。
碧波蕩漾,晃著大勇的雙眼,姑娘領口不時出現的雪白,亦似迷亂著他的心智。
「咳咳,恩......,這位姑娘,在......,在下實是京城人士,偶然間踏足貴寶地,想......,不知村中可有酒館,在,在下想要沽些酒水,呵呵......,不知......」
齊大勇捏著嗓子,搜腸刮肚地想要鼓搗些文詞兒出來。
不知怎得,他原本一個萬事滿不在乎的軍中糙漢,眼下,竟在這浣衣女跟前這般拘謹慌亂。
其拼命使自己看去正經些,賣相好些,緣何會如此,可能他自己都不曾覺察。
他緊張地,一雙手腳,左右換著站姿,一本正經,卻又出奇的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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